第一章 穿越準備狂

深夜，一個青年坐在電腦前。他的外貌普通，身高普通，身材也普通，然而他那一雙帶著重重黑眼圈的雙眼卻炯炯有神。雖然他此時滿臉疲憊，卻還是面帶微笑，看著眼前聊天群中不停閃過的信息。

「今天是每年一次的穿越方式投票，新人不懂的跟一下票就好。」

之後群裡面出現了泥頭車，飛機失事，過勞死，魔法陣傳送，睡覺，沉浸式網游等，各種為大眾所熟知的穿越梗。下面還有對這種穿越方式表示認同的群友發的+1。

石雲天大概看了一下，今年果然還是過勞死的數量壓倒性的多。

「怎麼沒有發電腦彈框的，我起個頭。」

突然有一個萌新群友出聲，引起其他人一陣的起鬨。

「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再看到如此老套的穿越方式。」

「這就是時代的印記吧。」

「小夥子有前途，要不要加入我們穿越準備狂的里群啊？」

隨著大家的調侃，一個加入穿越準備狂里群的申請，出現在了石雲天面前。他笑著搖搖頭，點了拒絕，然後單獨加了這個人的好友。

「雲天大大，為什麼不讓我加入里群呢？我對穿越很有興趣的！」

「小夥子，你大學才畢業吧。為什麼想不開要跟我們這些中二病晚期的老傢伙混在一起，大群不是同樣很熱鬧嗎？」

「大大你的年紀也不算很大吧，我記得好像也就剛剛到三十。」

「確實，按照現在的標準我還算是青年呢。」

石雲天自嘲，然後給對方講了一個自己的故事。

五年前，他與一個交往三年的女朋友分手了。

「石雲天，你今天必須作出選擇，是要跟我過一輩子，還是要繼續做你那個穿越的白日夢？」

「這兩者有矛盾嗎？而且當初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不是就這個問題講的很清楚了嗎？」

「那是當初。我以為你也就是還沒有長大，經歷過社會的殘酷之後就會放棄的。可是你看看你有多狂熱，除了上班，你每天就是幻想如果穿越了會怎麼樣，然後做著各種沒有意義的準備。總之一句話，你告訴我，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能穿越了，你會不會為了我放棄？」

石雲天沉默許久，然後堅定的搖頭。

「你就是一個渣男！如果以後我們結婚了，有了小孩，父母都健在，一大家子人都需要照顧。你突然不見了，穿越了，拋下這一切，自己逍遙快活，良心不會痛嗎？」

「這個問題我從很久以前就跟你仔細的探討過。我只能說我很抱歉，如果有機會，我一定選擇穿越。可是你應該知道這只是我一廂情願的幻想，到老到死，都幾乎不可能真的穿越。但就算這是我的妄想，我也不會放棄！我的父母，他們也很清楚……」

「他們只是無可奈何！你就不能成熟一點嗎？」

看著抓狂的女友，石雲天明白，多說無益，兩人的緣分就到今天為止了。

「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就挑明了吧。我從大學畢業就一直在當社畜，職場霸凌，應付甲方，動不動就打罵的上司，無休止的加班，難道不比你明白社會的殘酷？

所謂穿越的夢想，不過是為了對抗這個無聊現實的心理安慰罷了。就連這麼小小的願望你都要剝奪，那你讓我以什麼作為內心的支撐？張小美，你不好好讀書，只能在超市當收銀員，直到現在也還是個臨時工。你知道社會殘酷，怎麼不去提高自己？

你能有現在的生活質量，難道是靠你當收銀員能擁有的？你的衣服，包包，鞋子，化妝品，都是誰給你買的？我的情況，從跟你交往的第一天就已經挑明了，你也一直都很清楚我不是在開玩笑。……如果你不想過了，不用再找借口，分手吧。」

張小美愣了一下，低頭轉身，最後說了一句；「你送一下我吧，最後一次。」

兩人來到樓下，只見一輛寶馬車，十分突兀地停在路邊。周圍都是廉價出租屋，所以這輛寶馬儘管只是低端貨，卻也十分顯眼。

小美一言不發地坐上車，開車的是一個長相併不出眾，還有一頭黃毛的青年。對方向他投來輕蔑的眼神，石雲天卻一直面帶微笑。兩人對視許久，最終黃毛吐出一聲「軟蛋」，揚長而去。

「大大，你這個故事編的吧？不怎麼好笑。哈哈哈。」

「是不是編的不重要，我就是想告訴你，里群裡面都跟我一樣，是為了穿越可以放棄現在生活的人。我們當然清楚穿越是幻想，是妄想，但是我們就是想！」

「所以里群討論的都是最硬核的內容，野外求生，格鬥，體能鍛煉，烹飪，必備物資，政治，經濟，軍事、玄學，所有的我們認為對穿越有用的東西，我們都會學習，都會準備。如果你只是覺得好玩，普通群就已經夠歡樂了。」

「那還是算了。您能不能最後告訴我，您的前女友之後怎麼樣了。」

「誰知道呢？聽說好像是懷孕之後被黃毛踢了。但是謠言嘛，不可信，估計是正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之後對方就不再發送消息了。石雲天不清楚對方是不是真的放棄了，但是他每天都會收到很多這樣的入群申請。所以就連剛剛的故事都是複製粘貼的。然而這個故事雖然經過了藝術加工，也確實是他的親身經歷。

經過一段時間的投票，穿越方式的得票竟然是以電腦彈框得票最多，群友們正在亂鬨哄的發表著感想，石雲天卻眉頭一皺。

「這不對，出現電腦彈框之前，就已經有三分之二的人投票了，之後的人再怎麼歸票，也不可能得出這個結果。」

石雲天查看後台數據，發現統計數據的程序並沒有問題。

「真是奇了怪了。」

於是他又開始翻看之前的聊天記錄，卻發現之前的對話內容都消失了，只剩下電腦彈框和一連串的+1。

他感到有些毛骨悚然，然後在聊天記錄的最後面，出現了經典的提問。

你渴望真正地活著嗎？

石雲天愣住，這種詐騙手段聽說以前還挺火的，只是他並沒有親眼見過，真是活久見了。

他直接拔了電源線，然而電腦沒有一點變化。他不信邪，將屏幕的連接線和電源也拔了。還是沒有變化。最後他將鍵盤，滑鼠都拔了。

「我打不了字，你還能把我怎麼樣？」

然而屏幕上自動出現回復了：

是的。

這下石雲天是真的有些慌了，他開始在房間里翻找，穿上專門準備的服裝，將裝滿各種應急物品的背包背上。然後拿出了一封早就寫好的信，信上寫道。

親愛的父親、母親，我可能不能給你們盡孝了，不管未來如何，我都會好好活著，不辜負……

他快速寫下當天的日期，然後開始發獃。

十分鐘過去了，除了電腦主機還在響，屏幕也還亮著，似乎並沒有發生任何異常。石雲天突然有些好笑，明明穿越就在眼前，自己應該高興才對，為什麼內心卻如此五味雜陳？

就在石雲天有些不耐煩的時候，眩暈感突然襲來。而在完全失去意識前，他看見，信上的字正在一點點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