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火與孤獨

敲門聲還在繼續，蘇陳卻完全沒有打開它的打算。畢竟都已經持續了半個多小時沒有停止，連一聲話都沒有一看就很不正常。敲門聲也不大，雅蘭並沒有被吵醒。蘇陳所幸也就躺在沙發上，整理起目前的狀況。

目前最不正常的是這場大霧，咚咚咚——敲門聲。行吧，還有門外那位。外面的霧氣給人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蘇陳也沒有作死的打算。到霧中探索這個選項暫且擱置，那現在需要考慮的就是食物儲備，節省點的話大概可以支撐一個月左右。

那就先等等看吧，蘇陳的下了決定。因為現階段可以做的很少，也不存在什麼熱血上頭。

「唉，躺平。」蘇陳在沙發上生了個懶腰。然後伴隨著溫和的敲門聲進入夢鄉。

「真是的，這個人類什麼時候能醒啊？」朦朦朧朧中蘇陳聽到了一句悅耳的埋怨聲。

「呃」蘇陳揉了揉發漲的眼睛，「吵死了，怎麼回事啊。」敲門聲轉變了，現在與其說是敲門，不如說在粗暴的錘門，雖然門沒有一點晃動。蘇陳心中的不安油然而生，他感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一時半會卻又無法察覺。

他準備喚醒還在酣睡的雅蘭卻發現雅蘭陷入了一種詭異的狀態，蘇陳倒也沒有猶豫對著雅蘭的人中掐了下去。雅蘭還是沒有醒，但在睡夢中吐出了幾個斷斷續續的詞語。「霧氣····

夜晚···小心·····火光···保護。」

「搞什麼啊？就跟遊戲里的npc一樣。」蘇陳一緊張就喜歡說一些爛話，但說完后反而可以讓自己冷靜下來。蘇陳看向雅蘭床頭熄滅的油燈，他劃了根火柴又將其點燃。

蔓延進房間的濃霧緩緩褪去，敲門聲也由重到輕漸漸消失。蘇陳不經意間拂了下自己的額頭，手掌被剛才流下的冷汗打濕。他靠在牆邊，看著床上的雅蘭內心突然有了個想法。

次日清晨，雅蘭還是沒有醒過來。蘇陳給她餵了點水，又將床前的燈續上了油。蘇陳提著另一盞燈離開了這個房間，房間外到處都是濃霧，只有油燈里躍動的火光可以讓蘇陳身邊的濃霧散去些許。

蘇陳行進在宅子的走廊中。「為什麼像個迷宮似的啊？」蘇陳自言自語藉此來減少內心的恐懼。霧中有些東西隱隱約約的浮現，又在燈光的照射下消失。明明只有幾步路，如今卻顯得如此漫長。

蘇陳最終還是平安的來到了書房，說來也奇怪。這個宅子從外面看曾今確實有過一場大火，但宅子的內部除了被火熏黑的傢具以及走廊，徹底燒毀的只有雅蘭父母的卧房。其他房間大都完好無損，包括雅蘭的卧室以及------書房。

這也正是蘇陳此行的目的，他想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確。

「希望那本書在書房啊」蘇陳自說自話。

看著好幾個書架的書，蘇陳不免有些頭疼。這得找到什麼時候啊？關鍵問題是書名都不知道，無疑加大了蘇陳的任務量。

「國家歷史，不是，貴族禮儀，嘖，寶石品鑒····」就這樣蘇陳一本一本的翻著。時間也就這樣慢慢流逝著，油燈里的燃料也在不知不覺中慢慢耗盡。當蘇陳意識到這一點時，油燈已經快要燃盡了。

濃霧開始向燈光所照射的領域內襲來，燈光外有些身影在蠢蠢欲動。應該慶幸嗎？蘇陳這次沒有關門，所以並沒有敲門聲傳來。「只要火光就行嗎？」他看著桌上那些不需要的書心中有了主意。

由書籍壘成的火堆被蘇陳點燃，逐漸升起的火光讓襲來的濃霧褪去。也讓霧氣中的那些身影發出不甘的嘶鳴，嘶鳴聲卻又不真切最終還是消散在霧裡。終於在蘇陳的地毯式搜索下，他還是找到了那本書。

不過看到標題蘇陳還是有點無語，誰家家長會把遠古怪物圖鑑當恐怖故事在睡前講給孩子聽啊！

天亮了，在霧中潛伏了一夜的怪物最終還是陽光下退去，儘管知道他們只是暫時潛伏但蘇陳緊繃的神經還是鬆弛下來了。困意湧上心頭，蘇陳打了個哈欠轉而從沙發上爬了起來，事情還有很多啊。

這一個白天他都沒有休息，先是做飯，喂雅蘭。然後出去砍柴，拆掉宅子里多餘的傢具，檢修房間里的壁爐。聽起來好像很多，但實際做起來也並不是多麼耗時間，自己的體力確實比以前好很多，這也是蘇陳在過程中慢慢意識到的。

時間很快又到了晚上，但這次壁爐中旺盛的火光將霧氣驅趕的很遠。還是可以聽到一些若隱若現的嘶鳴聲，但影響不大。蘇陳一個人坐在壁爐前，火光將他的臉龐鍍上了幾分橘黃色。他獃獃地望著火堆，火焰在他的眸中躍動著，此時的蘇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也許想的太多了，也許什麼也沒想。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現在的他有些孤獨。也許是遇上了雅蘭的緣故，本來在海上漂流時的自己並未有這種感覺，但當雅蘭一睡不醒后，孤獨也就愈發孤獨。（我們不應陪一個孤獨的人度過許多卻又離去，這隻會讓那個原本習慣的人不再適應。

一個人在孤獨的海洋中游泳，他早已習慣如此，不游泳就會溺死在海里，就這樣他一直游啊游啊，晝夜不停。直到有一天他看見了一座小島，一座由他人溫柔構成的小島，他心想終於可以休息了，但他人的溫柔並不是什麼可以長久存在的東西。終有一日，這座島要被海水淹沒，那個人還能和從前一樣在海中獨自一人游著，晝夜不停嗎？）

火光將蘇陳照的暖洋洋的，忙碌一天的疲憊感湧現出來，他躺在沙發上沉沉睡去，朦朧中似乎有人牽著他的手。

雅蘭還在沉睡，氣色卻依舊紅潤。見此，蘇陳也就每天給她喂一點流食。理智告訴蘇陳其實喂不喂沒什麼區別，這更像一種例行公事，但蘇陳還是做了即使現在已經快要沒有食物了。

自雅蘭昏迷過去已經過了一周，每天砍柴生火讀書做飯重複單調的行動讓蘇陳對時間有些模糊。

「差不多了。」蘇陳合上了手中的書「基本上該有的情況我都知道了。現在我需要的僅僅只是驗證。所以是時候去求證了。」

蘇陳來到床前輕撫著雅蘭的秀髮，「這次睡的倒是很老實嗎？既沒有踢被子，頭髮也沒有亂。」

（以上引號為蘇陳內心獨白）

獨自度過的這一周，蘇陳在不停的思索。他逐漸的將自己從世界上剝離，不帶有一絲感性的思索。這也是一個普通人的極限，絕對客觀的看待一切。在孤獨的催化下，這種方式變得更加容易實現。從一開始的習慣孤獨，到後來的利用孤獨。他確實在這段時間裡提升了自己的思維高度。

蘇陳從床邊離去，同時也熄滅了雅蘭床頭最後一盞燈。他佇立在門前，濃霧在黑暗的掩護下無孔不入的襲來。耳邊又一次縈繞起怪物們喋血的嘶鳴，蘇陳想起書中的內容認真的考慮起自殺。但很快，他改變了主意。

「咚咚咚」不緊不慢的敲門聲再次響起，彷彿那位被蘇陳拒絕了許多次的訪客從未離去。

蘇陳突然忍不住想笑，為自己有趣的想法。

「歡迎光臨！」蘇陳有些生澀的開口，這是他這一周來第一次說話。與此同時他打開了房門，左臂背在身後右手放在胸前，優雅的向那位看不見的客人鞠了一躬，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