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體育生也不容易
陳真吃完飯,到小賣部又買了盒牛奶喝掉,順便買了瓶洗潔精,用來洗碗。
話說這時候的男生洗碗基本不靠外物,靠的都是自身實力。
把水龍頭水流開到最大,一隻手拿著碗伸過去接住水流,另一隻手呈掌狀貼緊碗內側,旋轉碗的同時手掌像刷子一樣高速滑動……這樣的場景到處可見,洗了碗又沒完全洗,洗手了手上一層油。
因為瓷質的餐具不容易粘上油污,加上容量大、價錢便宜,深受男同學歡迎。比如陳真手裡的黃瓷大飯盆,只要2塊5毛。
把飯盆放回課桌裡面,陳真想起今天還沒鍛煉過呢,當即動身準備去操場溜達溜達,消消食過後跑跑步。
因為剛下課不久,操場上來來往往有不少人,有的人在食堂打了飯還專門端到操場來吃,真是好興緻。這樣的人很多是一男一女,菜打到一個盆里,飯各自按需打到自己盆里,湊到一起吃的開開心心,省了錢又在緊張的高中學習中陪伴了彼此。
這青澀又單純熱烈的青春愛戀啊,真是讓人羨慕。多年以後,也許他們早已分開,各自有了家庭,承擔了生活的重擔,磨平當初的稜角。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們是否會想起、會懷念當年那真摯的感情、純純的愛戀?那時候的他們,或許嘴角還會有淺淺的微笑吧?
春風不解風情,吹動少年的心,也撥動了陳真這個老男人的春心。看著操場邊一對對的情侶,陳真嘴角露出了姨母笑:真想叫教導主任來看看啊,這些學生拿著父母的血汗錢不好好學習,就知道早戀,真是太過分了!
一路沿著跑道溜達,看到很多男學生留著長長的斜劉海和鬢角,褲子上掛著鐵鏈;女學生有的留著厚厚的齊劉海,頭髮在背後披散,有的額前是斜劉海,整個髮型蓬鬆爆炸,帶著濃濃的非主流時代特色。
陳真因為頭髮有點自然卷,不適合留長發,一直留的寸頭,倒是幸運的避開了非主流的尷尬。不過,帶鏈子的牛仔褲陳真似乎也有一條,額,晚上回去就丟掉。
足球場的草地上四個體育生在休息,陳真想了想,跑到小賣部買了幾瓶水,拿著水湊了過去。
「同學們好啊,來喝水,那個小弟有點事想請教下。你們是高几的啊?」陳真也不知道這幾個同學是高几的,玩意貿然叫學長,叫錯了豈不是鬧笑話。
「唔,我們都是高一的,都練體育的。」四個體育生接了水,其中一個黝黑的彝族少年開口,初春的天氣上身只穿著一件科比的8號紫金球體,一看就是地攤貨。
「我也是高一的,我是二班的,叫陳真。你們呢?」陳真靠近他們坐到一起。
經過幾人自我介紹,黝黑皮膚的彝族少年叫吉布伍格,另外三人分別是王翰、周傑和藏族小伙扎西多吉。吉布伍格和扎西多吉的漢語都帶著一絲生澀,應該是上學后才開始接觸漢語。四人都坐著,看不出多高,不過都比較精壯、膚色偏黑。
畢竟涼州海拔不低,紫外線比較強烈。
陳真感覺這幾人都比較耿直,也不拐外抹角:「兄弟們,我也想練體育。需要找誰呢?需不需要準備什麼材料啊」
這次是王翰開口回答:「找學校的體育老師張宏濤報名就行,也不要什麼東西。」
「這麼容易嗎?張宏濤老師我認識,也教我們二班的。」陳真以為還要寫個申請給學校呢,或者說要測試一番。
「報名當然容易。不過體育不是誰都能練得哇,很辛苦,剛開始的時候我們一共9個人一起練,現在只剩我們四個了。」周傑狀似吐槽,話語中也有一點點驕傲。
「確實很辛苦,不過付出總是有收穫的嘛,汗水不會欺騙人。」陳真先灌點雞湯,繼續不恥下問:「那你們訓練時間怎麼安排的呢?」
「早上6點開始,到8點,然後上課。下午第四節自習不上,訓練一直到6點半,晚自習,睡覺。」藏族小伙扎西多吉的漢語帶著藏族口音,雄渾又簡潔幹練。
「這是高一階段,主要掌握基本的訓練方法,練體能,提高身體素質。」王翰補充道。
「沒看到張老師啊,平時不帶著你們練的嗎?」陳真心想,要是體育生可以自由訓練,那自己可就不客氣了,到時候跑去玩籃球,嘿嘿。
吉布伍格說:「帶的啊,這會兒他家裡有事,回去了。平時都帶著我們一起練的。」
陳真不死心:「那訓練項目是固定的嗎,還是自己想練什麼練什麼?」
「固定的哇,每天的訓練項目都是張老師統一安排的,沒聽說誰自己去練的。萬一練傷了怎麼辦,老師要負責任的。」周傑這小伙思維挺清晰。
陳真美夢破碎,繼續追問:「周末練不練?」
「周六要練,周日休息。」藏族小伙扎西多吉,一貫的簡潔。
額,看來不是很適合自己啊,周六怎麼能練呢,周六我還準備出去玩……說不定有約會呢。而且自己築基任務還沒完成,身體還沒成型,這會兒去訓練的狀態和幾個月後天差地別,被人拉去解剖做研究也說不定。
算了算了,老老實實築基完成再說吧,反正學習也不用擔心了,就是無聊了點。
「你們還訓練嗎?我跟著你們訓練一下可以不?」陳真想著一個人跑也是跑,不如跟著他們一起混混。
「訓練。我們準備練蛙跳了,你要來就跟在我們後面吧,堅持不住就停下,別練傷。」少數民族大多數人都很熱情,開口的是吉布伍格。
四個精壯的體育生站起來,個子都在170cm左右,一口喝掉手裡的礦泉水,排成一列站到跑道上。
陳真也脫了外套,就穿著一件秋衣,雖然丑了點,也沒更好的辦法了。脫-光更丑,一身排骨,瘦瘦小小的。
體育生開始背著手沿著跑道做蛙跳,陳真跟在最後面有樣學樣。別人身體健壯,有模有樣,陳真身體輕盈,像只蚱蜢在蹦躂。
陳真跟著跳了半圈,差不多200米,感覺腿已經不是自己的,呼吸困難,汗液漫過眉毛,滑過臉頰,又落到地上。看前面的兄弟一點停留的意思都沒有,陳真不服輸的勁頭上來,咬牙跟上,心裡開始想著彩票、股票、美少女……試圖轉移注意力。
艱難的完成一圈,陳真已經眼前發黑,實在扛不住了,再跳幾下就怕直接跳進孟婆的碗里。罷了罷了,老衲認輸了,請把師太還給貧道。
陳真連開口說話都困難,就地一屁墩坐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腦袋裡嗡嗡的像是有蒼蠅在裡面飛,眼前金星直冒又像是有蜜蜂在眼前飛,兩條腿還在不停顫抖……
離陳真最近的吉布伍格聽到聲音,轉頭看到陳真的情況,停下蛙跳,湊到陳真旁邊:「不能坐著。你站起來慢慢走。」
他把陳真扶起來,走到足球場的草地上,讓陳真在這裡慢慢走緩和,自己回到停下來的地方繼續蛙跳。
休息了這一會,陳真意識開始回歸,又感到肺腔里灼熱得難受,撿起剛才沒喝完的水灌了一口,在草地上慢慢挪動。
看著四隻黑青蛙蹦蹦跳跳地慢慢遠去,陳真內心有所觸動。人前風光人後受罪,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果然各個國家有各個國家的國歌,各條道路有各條道路的道閘。
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除了有系統乾爹罩著的我。畢竟誰能想到一個平平無奇的瘦小少年,剛才帶著57200元的手錶在蛙跳呢……
陳真休息了好一會,開始沿著跑道慢跑,他晚上準備去網吧看彩票呢,下午最好把每日鍛煉時間完成。
一直到6點半,體育生們也鳴金收工,陳真和他們告別後,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宿舍,準備收拾收拾去洗澡。結果左找右找,自己的飄柔消失不見。哎,不知道哪個癟犢子,把大爺的洗髮水偷去用了。
高中時候,很多人生活費少,吃飯都勉強,還要額外在上網、租小說上花錢。這部分人根本沒有餘錢買生活用品,牙膏、洗髮水、洗衣粉全靠蹭,有的偷偷蹭,有的光明正大的蹭。甚至無論春夏秋冬,很少去洗澡,很少用熱水。洗澡是什麼?他們只知道干搓!
陳真以前很煩這些人,因為陳真有自己的原則。他雖然也省吃儉用去上網,基本的生活用品不講究品牌但肯定會備著,從來不佔別人小便宜。對於這些愛佔小便宜的人,陳真礙於情面不好說,但心裡總是帶著鄙視或者不爽。
當然,無可否認的是,有的同學家庭確實非常非常困難,能夠來上學已經很不容易,在生活用品和吃穿用度上必然有所欠缺。但現實里,陳真見過很多這樣真正貧困的同學,他們往往自尊心很強烈,寧願自己吃糠咽菜,一分錢掰成兩半花,也不會去蹭別人的東西。
寒門有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