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曾成華站起身,幫秦和風續上茶水,道:「秦師兄,這些事情一般弟子不會知曉,他們也沒有興趣知曉,他們只要有得修鍊,修鍊進展快就行了,誰修仙不為長生久視?」
秦和風無言。
曾成華又道:「其實,我說這些,並沒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跟秦師兄說一聲,如果有一日秦師兄想另投他派,不妨到我雲煙門來,雲煙門雖小,卻也不是邪門歪道,與不言宗同枝相出,功法有差大道同路,若秦師兄肯來,長老之位虛位以待。」說完便深深一躬。
秦和風趕忙站起身,扶起曾成華,道:「曾賢弟客氣了,我這老朽之身,一眼看到頭了,修為止於築基,幾乎再無寸進……」
曾成華見秦和風要拒絕,急忙打斷道:「秦師兄別急著拒絕,今日只是你我兄弟閑談,秦師兄不是要回宗門嗎?不急答覆的,等秦師兄回到宗門見過無塵子老祖再做定奪吧。近日本門門主也有南下遊歷的打算,到時候若是遇到,還請秦師兄多多關照。」
秦和風聽他所言,好像其中有未盡之意,似乎是衍天宗內部有大變故。
只是宗門之內的事,問一個外人總是不方便,秦和風便再閑談幾句就匆匆告辭離去。
等秦和風走後,旁邊的屋子裡走出一名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問曾成華,道:「師兄,如何?可有興趣留下?」
曾成華笑道:「哪有那麼容易,那可是衍天宗的築基弟子,曾經走到哪裡不是被人奉為上賓?如何能看得起我們這等小門小戶?」
中年男子正是雲煙門門主黃望青,早就在弟子們的通報下到了,只是一直沒有露面,因為他知道這種事如果一開始就他這個門主出面,若是被拒絕,就再無轉圜餘地,所以讓曾成華這個長老先來探探口風。
黃望青道:「大派,呵,御獸門不是六大派嗎?不也被我等瓜分?靈氣匱乏,什麼大派都抵不住。」
黃望青小時候本是一名棺材鋪的小學徒,跟著師父扎花圈,畫紙人,描棺材。後來雲煙門弟子在城裡尋找有靈根的孩童,黃望青憑藉出色的資質和天賦,被雲煙門上任門主收為弟子,經過近百年苦修,終於築基,為人有些桀驁,尤其是從小跟著師父經歷過御獸門之戰,更是對大派無有一絲懼怕。
曾成華知道自家宗門在這三足鼎立的無獸城裡步步小心,門主因為要坐鎮門派,所以從未跨出過無獸城勢力範圍,對六大派的了解甚少,加上自身實力強橫,對大派並無多少尊敬,而現存的五大派,因為無獸城本身就遠在北界山腳,也無意插手此間事務,所以少有走動。
曾成華道:「當年御獸門倒下,反而讓我們三家門派坐收漁利,當年背後支持咱們的便是衍天宗,如今衍天宗有難,咱們還在背後挖牆腳,確實不合適。」
黃望青冷哼一聲道:「當年衍天宗支持我們是因為他們想得到更多,若不是不言宗不喜歡插手這種事情,怎麼會輪得到衍天宗?欠衍天宗的早已經還清了,那些年他們來北界山鎮守法陣的修士哪個沒有拿過咱們的靈符?」
曾成華不說話了,心中暗道:「也就是近些年衍天宗勢力大不如前了,否則,還不是一樣要年年給人家送禮?要不然衍天宗只要沉默一下,旁邊乾龍庄,暮極門早就打上門了,怎會容得三個門派在此?這次你準備南下,不也主要是去不言宗尋求庇護?順道去衍天宗看看,能不能撿些便宜,畢竟一個大派消亡,足夠旁邊的小魚小蝦飽餐一頓了。
」
黃望青見曾成華不說話了。便語氣放緩,道:「師兄,我知你的心情,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現如今五大派與我們的差距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大,我們的實力雖然沒有太大長進,但是他們衰落的厲害。」
說著便拉著曾成華向剛才秦和風坐的地方走去,繼續道:「近些年那兩個宗門對我雲煙門虎視眈眈,就是因為衍天宗實力衰弱,咱們跟著一樣受打壓,這次我南下不言宗,最主要並不是要尋求庇護,萬一不言宗也步了衍天宗後塵怎麼辦?咱們再找靠山嗎?求人終究不如求己。」
黃望青是有些頭腦的,否則也坐不到門主的位置上。
曾成華道:「那……如何才能靠自己呢?」
黃望青道:「哎,北界山終究地處偏遠,消息不靈通。總之我心中已有定計。去衍天宗,觀禮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便是看看有沒有什麼漏可撿,就是招幾名弟子也是不錯的。」說完便哈哈大笑起來。
確實,衍天宗這種宗門,功法極其繁複,根骨稍差便不得入門,若是能撿幾名小弟子,帶回宗門未來可期。若是能將秦和風這樣的築基期帶回來一位,想必乾龍庄和暮極門再想打自己的主意,也得稍加掂量一下了。
師兄弟二人又多說了幾句,屋子裡傳來哈哈大笑之聲。
走出雲煙門的秦和風心中卻是一片陰霾。
當年雲煙門往衍天宗送禮的時候,自己正是衍天宗掌門弟子,而曾成華正是雲煙門派出的領頭之人,當年對自己也是客氣加巴結。
現如今卻有意讓自己加入雲煙門,雖然提的隱晦,卻是真真切切的提出來了,這是否說明衍天宗內部已經人心渙散?依附的門派都敢明目張胆的拉攏自己這前掌門弟子?
秦和風實在不敢多想,只得加快腳步,向玉帶河碼頭走去。
「哎,這兩個小兔崽子,讓人賣了也不知道。」
回到船艙的秦和風看到兩個孩子在床上呼呼大睡,笑罵道。
將採買的食物從儲物戒中依次拿出。
剛才回來問過船老大,明日一早啟程,大概在船上要走三個月才能到柳葉門所在的墨竹鎮。
到了墨竹鎮,也就離宗門不遠了。
一想到宗門,秦和風總是憂心忡忡,記憶里的俞秋白不是這樣的,不知是從何時起,才變得如此飛揚跋扈,心術不正。
是他隱藏的太深了嗎?曾經二師伯的得意弟子,居然變成了加快衍天宗滅亡的罪魁禍首,二師伯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吧。
秦和風總感覺在衍天宗里,像是有一團迷霧,從師父隕落以後,就開始將自己包圍。
俞秋白,樊准,龔代賢,這一位位師兄,師叔,自從師父去后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斷的打壓,排擠自己,將自己發配到北界山,自己當年只是一位小小築基修士,是師父最小的弟子,平日里也少有結交同門,只是悶頭修行,並沒有爭奪掌門之位的心思,為何他們要這樣對待自己?
這些問題秦和風從未想過,以前只是一提到俞秋白,自己只是一味憤恨,一味不服。
秦和風搖頭苦笑,師父識人有術,自己果然是一根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