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路上,大部分都是聶師兄在說,張鴻信在聽。近些年修真界的變化是越來越大。
當張鴻信問及衍天宗的事,聶師兄卻是支支吾吾不肯盡言。只道回了五靈門中,自有掌門對他明言。
張鴻信也是沒辦法,只是不再多問。
回程不急,一路上慢慢悠悠,聶師兄說著修真界的軼事,張鴻信也是聽的認真。
卻道另一邊的寧玄,一路上扛著大包,催動體內本就不多的靈氣,飛奔向北面的山腳下而去。
不知一路摔了幾跤,渾身泥土,樹枝,枯葉。氣喘吁吁終於拐出樹林,看到幾座茅草搭建的茅屋,還有低矮的籬笆圍起來的小院子。
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邊哭邊叫:「師父,師父,四師兄走啦,再也不回來了。」
茅屋內,一名面容清癯,身材幹瘦的老者正在打坐,聽到外面的聲音,急忙出門,看到寧玄扛著包裹,一身狼狽。
三兩步跨過籬笆走到寧玄身邊問道:「怎麼了?不是和老四去採買東西嗎?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
「師父哇,四師兄跟什麼五靈門的人走啦,還讓我告訴你,讓你自己保重哇。他不回來了。」寧玄臉上已經哭成花貓了,道道黑色的淚痕伴著新流出的眼淚,已經和成泥了。
老者聞言呼吸一滯,微微彎著的腰緩緩直起,臉上依舊是疑惑之色。
寧玄還在抽噎,老者伸手接過寧玄扛著的大包,拍了拍寧玄的後腦勺,道:「趕緊回去洗洗,換身衣服吧。」只是聲音有些低沉。
寧玄感覺身上一輕,抬頭看著老者道:「那四師兄怎麼辦?我們要去找他嗎?」
老者搖頭道:「別管啦,你先去吧。」
寧玄哦了一聲就往茅屋內走去。
「哈哈,小師弟給我帶大肘子沒。」茅屋後面跑出一個小胖子,和寧玄年齡彷彿,只是胖了一些,快速的向寧玄跑來。
「小師兄,四師兄走啦,不回來了。」寧玄對衝來的小胖子道。
跑到寧玄跟前,小胖子停下腳步,疑惑道:「那四師兄把我的大肘子也帶走了嗎?」
寧玄看著這沒心沒肺的小師兄,深知他性格的寧玄頓時生不起氣來,只得提聲道:「在師父手裡的包袱里,你找師父要去吧。」說完便回茅屋裡洗臉換衣服去了。
「哦吼……」一聲雀躍。頓時身後雞飛狗跳,老者趕忙將包袱放到地上,打開尋找寧玄說的大肘子,一時間將因張鴻信的離開引起的壓抑氣氛緩解了不少。
老者看著手捧肘子的小胖子也是一臉無奈。這徒弟修鍊天資過人,靈根純凈,對修鍊一途也是認真刻苦,就是對這口腹之慾太過貪婪。怕是對以後的修鍊有些滯礙。
「寧道,大肘子好吃嗎?」老者蹲下身,看著席地而坐的小胖子笑問道。
被稱作寧道的小胖子,嘴裡塞著軟糯的肘子,滿嘴流油,根本顧不得回答師父的問題,只從鼻子里噴出一個「嗯」。便自顧自的啃了起來。
老者笑了笑,將包裹再次繫緊,提著向茅屋走去,天色已暗,該做晚飯了,這本來是老四的活兒,現在老四走了,只得自己這個師父親自下廚了。
築基修士對吃喝沒有太高要求,修鍊起來幾天不吃不喝都有,只是這兩個小徒弟,還是練氣三,四層,得每天按時吃飯。
「會不會老四齣走,也與不想做飯有關?」老者心下暗自想道。
也是,堂堂築基修士,
天天給兩個乳臭未乾的毛孩子做飯,耽誤修鍊。
也怪自己思慮不周了,自從被宗門發落到這北界山看守大陣,自己就幾乎與宗門斷了聯繫,宗門資源拿不到,附近更沒有修真宗門,連凡人也是稀少,什麼事都得親力親為。
老四撐到築基才走,已經很不錯了,老二老三,不是在自己剛來北界山的時候就溜了嗎?老者一邊在茅屋內一邊收拾寧玄帶回來的東西,一邊心中想道。
不一會,寧玄便換了一身乾淨衣服,也洗乾淨的臉,從裡屋走了出來,道:「師父,晚上吃啥?」
老者頭也沒回,道:「去把寧道叫回來,我跟你們說些事。」
寧玄聽出師父語氣中的嚴肅,不敢怠慢,急忙出去將院子外還坐在地上啃肘子的寧道扯了回來。
寧道還嘟囔著:「我還沒吃完呢」
寧玄道:「小師兄,你別只知道吃,咱們四師兄已經走了,不會再回來了。四師兄啊!!!」寧玄有些恨鐵不成鋼,這個小師兄,明明與自己同歲,師父卻非讓自己當師弟。
說話間,二人已經來到屋內。
老者將寧道啃了一半的肘子奪了過來,扔進鍋里,便進了裡屋。
寧道一愣,正準備撒潑打滾一番,耳邊傳來老者的聲音:「你二人進來。」
寧道不敢再多說,癟著嘴不情願的跟著寧玄進了裡屋。
裡屋不大,一扇窗,靠窗一面土炕,炕上一方小桌子,桌子上放著一些瓶瓶罐罐。
這是師父修鍊,休息的地方,二人常來,寧玄也不客氣,自找地方坐下。
寧道卻是脫鞋上炕翻箱倒櫃的找吃的。挨了老者一頓呲兒。也挨著寧玄坐了下來。
老者伸手從小桌子下面掏出一支清神香,緩緩點燃,插在桌子上的香爐里。看著這兩個小徒弟,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辦。
這兩個小徒弟,寧道有些痴愚,時常發獃,還比較貪嘴,修鍊卻是踏實認真,進境較快,放在宗門裡也算得上出色弟子了。
而寧玄卻是小機靈鬼,卻是不認真修行,從小調皮搗蛋招貓逗狗,修鍊天資平平,不好不壞。
從十年前自己剛被宗門發配到北界山看守大陣沒多久,就先後從林中撿來這兩個孩子,自己當時還在疑惑,誰會把孩子扔到這種荒涼之地?走訪附近百里的山民百姓卻是一無所獲。
只在孩子襁褓中找到一張紙,上面用鮮血寫著一個寧字。所以這兩個孩子便都以寧為姓了。
轉眼十年過去了孩子們的身世依舊一無所知,自己身邊的弟子卻是一個個的都離自己而去,只剩這兩個孩子了。
老者輕輕一嘆:「唉!寧玄,將你這次下山與老四採買的過程說與為師聽聽。」畢竟還是要仔細了解一下自己弟子出走的過程。
寧玄道了一聲是,便將二人從下山,到採買,回家,遇到投名狀二人組,還有聞其聲未見其人的聶師兄,一併講了出來。
定下心神的寧玄又想起四師兄讓帶的話:「師父,四師兄還說,如果他繼續留在這裡,他連築基期也保不住了,會跌落境界的。」
老者聞言長長一嘆:「幫弟子穩固修為,本是師父應盡的責任,為難老四了,是我對不住他啊。」
「當年從洛川鎮帶他出來的時候,看他天資縱橫,心性純良,便許下了成仙的諾言,想不到,連他築基都保不住啊。」
寧玄不懂並未答話。寧道卻是盤坐在寧玄旁邊不知是在發獃還是在修鍊。
老者道:「來北界山守陣十年了,宗門裡卻是不聞不問,資源用度也未見分毫。這破陣,老子不守了!」老者突然拔高嗓門罵了起來。
寧玄驚喜道:「師父,咱們也要去五靈門了嗎?太好了,可以去找四師兄了!」
老者罵道:「屁,回衍天宗!咱們衍天宗也是不輸五靈門的六大派!憑什麼要去投他們?」老者越想越氣,自己本是衍天宗上代掌門弟子,卻因為師父渡劫失敗,被宗門內其他勢力排擠到這裡。
來的時候還跟著四個弟子,現在死的死走的走,只剩這兩個乳臭未乾的毛孩子跟在身邊。一時間便起了回宗門討個公道的心思。
弟子們離開,與宗門不給資源有很大關係!畢竟修真界資源最重要。沒有靈石丹藥法器,那還能算修士嗎?
寧玄沒想那麼多,卻是從未離開過這片地方,心下難免有些惴惴:「師父,咱們都走?那後面的大陣怎麼辦?」
老頭怒道:「我管他,愛破就破,愛咋咋地!」
這狗屁法陣也是,不知是幹什麼用的。自從自己來了以後,也沒怎麼維護,只是派弟子在陣外守護,法陣偶爾爆發一陣濃烈的靈氣,算是聊勝於無的看守福利。
張鴻信便是在即將突破的最後關頭,爆發的靈氣盡數湧入體內,一舉突破築基,這是可遇不可求的運氣。一般爆發靈氣,守護法陣的修士根本不能完全吸收,大部分都消散了。
只是突破築基,會吸收大量靈氣,張鴻信卻又沒有靈丹在手,剛巧遇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