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師祖，您出關啦？」一名小弟子看到對面洞府內緩步走出了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趕忙彎腰施禮。

老者笑道：「你這小子，整日在我門口轉來轉去，不好好修鍊，看我一會去告你的狀。去將掌門請來。」

小弟子訕訕一笑，不敢多言，道：「是，這就去。」便轉身跑開了。

看著小弟子離開的背影，老者皺起眉，心道：「這小子以為我這洞府門口靈氣比其他地方充裕，來蹭靈氣來了，哎！這日子越來越難了啊！」

說完便向洞府旁的涼亭走去。

閉關閉關，說起來也是毫無作用，修為不見得增進半分，反倒因為年老體邁，運轉靈氣頻繁，體內靈氣有些逸散，反而有些倒退了。

不一會，一名花白鬍須的老者便快步走向涼亭，高聲道：「哎呀呀，師伯呀，你可出來了，閉關屁用沒有，也不知您躲在裡面幹啥呢。」語氣不見得有多恭敬，面上卻是一臉喜色。

「你這小子，當了掌門還這麼沒大沒小！」老者笑罵道。

來人正是青玉宗宗主牛二。

老者是青玉宗現今碩果僅存的元嬰老祖，牛二的師伯，杜一青。

牛二道：「跟您還客氣個啥，這次打擾您修鍊，主要是有兩件事。」

杜一青揮揮手，讓他坐下說。

牛二坐下后，也不說話，將儲物袋拿出來，從裡面掏出一隻紅色的手指長短的果實，遞到杜一青面前。

「您看看這個。」

青玉宗以煉丹見長，平日里治病救人，煉丹配藥，所以對各種草藥熟悉至極。

杜一青接過這枚紅色的果實，仔細看去，卻不是他見過的任何草藥。

用手指掰了一點放進嘴裡，頓時舌尖傳來針刺般疼痛，杜一青卻是恍若未覺，仔細咀嚼，慢慢咽下，只覺像是咽下一團火，咽到哪裡哪裡著火。

杜一青仰頭閉著眼，細細體會這種感覺。

過了好一會，杜一青才開口道：「這是什麼果？不錯，本身不帶靈氣，卻能有如此的力量，若是加入靈丹之中，靈丹的功效最起碼能再提一成。」

牛二哈哈一笑：「是啊，大部分靈丹吞服之後，人根本不能全部消化，不是變成廢渣被拉了出來，就是殘留人體慢慢會造成隱患。若是加入這紅尖果，就相當於在服用后，在人體內繼續灼煉，提升藥效不說，還能熔煉藥渣。更是與大部分靈草不衝突，還能在煉丹的時候增加成功率。」

說到最後，牛二簡直要跳起來了，手舞足蹈，眉飛色舞，口沫橫飛，滿面紅光。

杜一青笑著嫌棄的揮手道：「別把口水噴我臉上。」

等牛二情緒稍微平息一些，杜一青接著道：「這叫紅尖果？是從哪裡得來的？這東西，如果量不大，也沒太大用處啊。」

牛二一拍桌子道：「正是這件事啊！」

杜一青教訓道：「幾百歲的人了還一驚一乍的，沒個掌門樣。」

牛二卻是不理，只道：「這是金丫頭配出來的！一年一熟，已經種了兩畝了！」

「什麼！」杜一青瞪著眼，不敢置信。

杜一青是元嬰修為，天下各種靈草植物無一不識，各種丹方藥方無一不知，一嘗之下便知道這紅尖果有多大的作用。這對青玉宗來說簡直就是雪中送炭。

杜一青稍微冷靜了一下，問了個貌似無關緊要的問題：「紅尖果，這個名字是你起的？」

牛二自豪道：「當然。

」

杜一青無奈道：「你這起名水平，真是遺傳啊。」

牛二疑惑。

杜一青笑道：「你爹給你起個牛二這種名字，你就該知道，你血統沒有起名這種天賦，就不要勉強自己。」

牛二不服道：「我爹姓牛，我行二，叫牛二怎麼了？簡單好記。」

牛二繼續道：「我給這東西起名紅尖果怎麼了，紅色的，一頭尖尖的果子，沒毛病啊。」

杜一青搖頭笑道：「算了算了，叫啥都行，給我仔細說說這……這紅尖果吧。」

聞言牛二喜道：「您也知道，金丫頭就喜歡研究各種靈草，不是靈草她也研究。這丫頭前幾年把兩種花的花粉混起來，那兩種花也不知是什麼品種混合的，後來就結出了這紅尖果。」

牛二越說越興奮，道：「這丫頭不喜歡煉丹，不喜歡修鍊，就愛研究這花配花，樹配樹。直到去年，才算是培育出一些種子，便在山下隨便找了些良田種了進去，可不是靈田啊，就是普通的良田。」

牛二又一拍桌子，道：「嘿，您還別說，去年秋天掛滿了果子，一開始也沒見過呀，不知能幹啥用，附近村民摘了些做飯放進去吃了，山上貪嘴的弟子也取了些吃了，沒什麼副作用，直到被余胖子拿去煉藥隨手塞了些進去。」

「怎麼樣？杜一青身體向前傾，有些急切。」畢竟剛才只是嘗了一下，略有猜測。並不知道真實結果。

牛二一拍大腿，道：「嘿，當場把余胖子嗆的滿眼流淚，咳嗽不止，噴嚏連天。哈哈哈」

見牛二又開始不著調，杜一青也不催促，見他滿臉喜色，結果當是不錯的。

牛二笑了一會，接著道：「成丹各個渾圓剔透，品相好，成丹率高，效果更好，後來更試煉了多種靈丹，除了水屬性的丹藥，其他都能當輔助靈草添加，效果好的讓人不敢置信！」

杜一青笑道：「天無絕人之路啊，我青玉宗還能中興千年啊！」

等牛二興奮過後，杜一青接著道：「還有一件事呢？」

牛二疑惑，撓了撓頭，想了一會才恍然道：「哦，想起來了，是衍天宗老祖發來的請柬。請您去觀禮……」

說到後面幾個字，聲音變的低了些。

「衍天宗？無塵子？觀禮？」杜一青輕輕地念著這幾個詞。

這時牛二卻不敢打擾，偷眼看向自家老祖。

無塵子與自家老祖年齡彷彿，衍天宗無塵子是和老祖同一時代的巔峰修士，現如今無塵子已經是元嬰後期大圓滿，即將破境飛升，發來請柬邀請各大門派，天下故舊朋友前去觀禮。也不知自家老祖是個什麼心情。

過了半晌，杜一青才出言道：「那老小子，怕是撐不住了，叫我們去交代後事了啊！」

「嗯？？？」牛二好歹也是金丹修士，還是分得清破境飛升和撐不住的區別的。

見牛二疑惑，杜一青想了想，還是道：「這事你不要外傳。」

牛二趕忙點頭道：「弟子分的清輕重！」

杜一青道：「無塵子在我們那一代修士里，算得上驚才絕艷，年輕時候更是嫉惡如仇，一人一劍下山遊歷，殺的邪修魔道無處躲藏，即使正道比試，也是獨佔鰲頭。」

杜一青像是回憶起什麼似的，轉頭看向涼亭遠方，悠悠道：「這樣的人物，早就該破境飛升了。」

牛二疑惑道：「是啊，無塵子前輩的威名在整個縹緲界也是家喻戶曉……」

杜一青抬手打斷牛二的話，繼續道：「如果他能破境，最好的時機並不是現在，而是幾十年前，現在他與我一樣，都已經年老體衰，經脈萎縮，元嬰之力大概也消耗了不少，早已不是巔峰狀態了。」

牛二更是疑惑，卻不再插話，等著杜一青解釋。

「我記得二十幾年前，衍天宗上代掌門穆水之突破元嬰失敗，身死道消之後，無塵子便閉關去了，再無消息？」杜一青問道。

牛二身為一派掌門對這些事瞭若指掌，道：「是的，無塵子前輩閉關后，衍天宗下面群龍無首亂作一團，弟子們人心惶惶，漸漸的暗地裡開始勾結外人私吞門派產業，有些弟子見門派飄搖，便叛門而出轉投他派，一時間衍天宗即將分崩離析。」

牛二頓了一下，接著道：「咱們從中也得了不少好處。」

杜一青搖搖頭，並不在意牛二所說的細節，道：「衍天宗後繼無人大廈將傾啦，若是二十面前穆水之突破元嬰，無塵子攜雙元嬰坐鎮的大勢，心中再無後顧之憂，雖已不是最佳時機，但破境的機會還是有八成的。」

「經過這麼多年的消耗，最重要的是，心境不一樣了，無塵子這次必定是撐不下去了。」杜一青神色落寞，他與無塵子年齡彷彿，年輕時候也是朋友，只是後來各自為各自門派利益，並沒有那麼親近，但雙方都知道彼此性情。

杜一青既是為老友難過，也是為自己將來也要面對這一事實而難過，不飛升，終成一捧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