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榕城

「撲通！」眼前的少年跪了下來，覃悠然頓時就無語住，只好讓他先起來。

「那就去看看吧。」

「謝謝您！」少年立刻就從地上站起來，臉上的笑容是覃悠然見過的最為閃亮的。

那是真正出於開心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男孩在前面奔跑起來，穿過了許多巷道，似乎正在逐漸遠離城區。

周圍的房屋變得稀少，行人也是如此。

看過無數小說的覃悠然心中起疑。莫非，這小男孩正在帶他往火坑裡跳？

他很快就自嘲一笑，他又不是什麼大人物，哪有那麼多的算計？

很快，覃悠然的鼻子微動，表情很難看。他用手搭在鼻子上，繼續往前。

周圍的氣味變得難聞，讓覃悠然乾嘔起來。

「不會真的要幹掉我吧？」覃悠然如此想到，但腳步還是不停。

在一處石橋下，覃悠然和男孩停住了。

「妹妹，哥哥把你喜歡的東西買回來了！」男孩語氣欣喜，聽起來極為驕傲。

覃悠然看著他走進橋洞里，一步一跳，有一種孩子特有的活力。

「妹妹！妹妹！」

忽然，橋洞里傳來少年不安的喊聲。

「妹妹！妹妹！」空曠的橋洞下，男孩的喊聲掀起了回聲。

覃悠然面無表情地走進橋洞底下，看見里橋洞里的世界。

橋洞下的空間不大，擺放著幾張草席以及一些木板。

除去河流，其餘的地方還沒有二十平方米。有些草席上躺著渾身髒兮兮的人，他們的衣服都是破破爛爛的。

男孩跪在一張草席上，捂臉痛苦。

覃悠然感同身受，這樣的生活他上輩子見過很多。因為，上輩子的他，經常與他們一起。

「阿寬，你回來了。」忽然，一張木板動了一下。

覃悠然仔細一看，那木板上躺著一個老人。老人臉上全是溝壑縱橫的皺紋，牙齒都看不見了。

「吳奶奶！我妹妹呢，我妹妹呢？」男孩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的溺水之徒朝老人問道。

「哎……真是作孽！」老人身子瘦弱無比，但還是重重地在草席上捶了一下。

「怎麼了，到底怎麼了？」男孩泣不成聲，身子不住地因為悲傷而抖動。

「你妹妹被抓走了！」老人別過頭去，嘆了口氣。

「什麼？」男孩抬頭，大大的眼裡滿是絕望。

「為什麼……」男孩不住地捶擊地面，「為什麼是她……」

覃悠然面無表情，心裡卻產生疑惑。什麼叫被抓走了？

難道這附近有怪物？

「像小花一樣，被抓走的孩子回不來了。」旁邊又有一個人說，「那是我的孩子……我永遠也見不到的孩子。」

「話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覃悠然很好奇，想知道其中原由。

「你這樣的人怎麼回到這裡？」又一個老人說話道，「只有那些抓人的人才穿著這麼好的衣服。」

覃悠然不禁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衣服只是很普通的材料，但是在真正困難的人看來，已經是真正的好衣服了。

「像我們這樣的人，生活在這暗無天日的陰暗角落，生來就是任人蹂躪的命。」老婆婆回過頭，解釋道，「有一些傢伙會從大城市裡來抓走小孩，特別是女孩子。那個人就是小花的母親，她女兒就是被抓走的。」

覃悠然聞言，心裡很不舒服。他現在才知道，

無論哪個世界，都是有人販子的。

不論在哪個世界，覃悠然對人販子都沒有好感，有的只是厭惡。

「不，我要找到她！」男孩阿寬突然堅定道，「不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要找到我妹妹！」

「阿寬……」老婆婆想要勸他，「這世界這麼大，你一雙腿怎麼走得完？」

阿寬轉身，一言不發地向著橋洞外走去。

那個瞬間，一雙堅定不移的眼睛出現在覃悠然眼中。

震撼。

覃悠然以前不相信很多動漫里那些少年會如此堅定，如今親眼所見了。

「大哥哥，我先給您帶路吧。」男孩回頭，眼角還有淚痕。

「好。」覃悠然沉默許久，點頭道。

不知為何，覃悠然感覺腳步比之前更加沉重。

他曾以為自己很卑微，但是，總有比他更卑微的生命。

但是，每個卑微的生命都可以找到存在的意義。

無論他多麼卑微。

「您要找什麼嗎？」男孩放慢腳步，語氣還是有些不穩。

「我想找輛馬車。」覃悠然說，「你知道路嗎？」

「知道的，您跟著我就行。」男孩加快了腳步。

望著他的背影，覃悠然似乎看到了那天的自己。

那天，他的父母死於一場車禍。他並不是天生就是孤兒，也曾有過幾年的幸福生活。

沒有父母的他，吃過很多苦。但也就是那一天，他長大了。

這個男孩，同樣長大了很多。

不多會，男孩就把覃悠然帶到一處驛站。

「大哥哥，到了。」男孩停下腳步，「我從來沒有進去過。」

覃悠然深深看了看他，道：「好了，你的任務完成了。」

「謝謝您。」男孩說著，就跑開了。

覃悠然望著眼前的驛站，裡面的院落極大，停著數輛馬車，比徐坤村的客棧大多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走進驛站。

很快，驛站老闆娘就走了過來。她笑臉相迎，道：「小夥子想要去哪？」

「榕城去嗎？」覃悠然問道，他不知道榕城在哪裡。

「榕城啊……」老闆娘想了一下，「那可是個大城市。」

「我們能去，不過……」老闆娘伸出兩個手指，來回搓了搓。

「多少錢？」覃悠然手裡還有兩千多個銅幣。

「200銅幣。」老闆娘道，「從這裡去榕城需要大概三天。」

覃悠然爽快地支付了200銅幣，心裡倒不覺得很貴。

儘管沒人說，但他知道，銅幣也好，銀幣金幣也罷，很快就對他沒有什麼用處了。

網文作家是不需要這些貨幣的。他們只需要推薦票等等有助於逐漸的物品。

馬車很快啟程，覃悠然上車的時候，看見車裡還有一個女子。

「怎麼還有人？」覃悠然詫異道。

老闆娘連忙解釋道：「哈哈，順路順路……哈哈……」

覃悠然知道她是想要賺錢，也沒多說什麼。

馬車空間很小，覃悠然就坐在女孩對面。

他瞟了一眼，這女孩長得很一般，只是說不上丑。

之後的旅途，覃悠然沒有和對方有過多接觸。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

「噠噠……」馬蹄聲逐漸變小，頻率逐漸變慢。

「到了，兩位。」馬車夫豪爽地笑著掀開馬車的車簾。

陽光因此灑進馬車車廂內，照在覃悠然的臉上，居然顯得極為帥氣。

那個長相普通的女子先他一步下了馬車，然後回頭，滿臉疑惑地看著覃悠然。

那表情似乎在質疑覃悠然的性取向。

覃悠然一臉懵逼地下車，又反覆打量了自己的穿著。

他好像沒做什麼特別奇怪的事吧？

一處豪華的客棧內，一處寬敞的房間里有兩個人影。

「小姐，你終於回來了。你不在的時候，會長可擔心你了。」

「擔心什麼？我又不是小孩子。」

「好了好了，快準備一下，今天我們要去見你的未婚夫。」

「啊……」聲音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女孩在撒嬌，「那傢伙這麼花心，我能幸福嗎？」

「當然，因為你身後是會長大人。」

「對了，這三天還真是奇怪。」

「碰上什麼怪物了？」

「不……不是。是一個男人……真的奇怪，他居然沒有像別的男人那樣偷看我。」

「可能他喜歡的不是女孩吧不然，像小姐這般的沒人，哪個男人能夠抵抗？」

……

覃悠然找了家客棧住下。

洗了個澡后，覃悠然決定熟悉熟悉周圍的環境。

這榕城比之前那個小鎮還要大，一眼望去，城牆都望不到邊。

走著走著，覃悠然居然迷路了。

榕城實在是太大了，街道多如牛毛，一不小心就會失去方向。

「這是在哪裡啊？」覃悠然感覺頭大，他走進一處小巷之中，完全找不著北。

「啊！」一聲慘叫在他身邊響起。

覃悠然頓時警覺起來。在小巷裡又走了一會，覃悠然聞到一股血腥味。

「不會這麼倒霉又遇到怪物了吧？」覃悠然一陣無語。

不過，想到這榕城裡網文作家很多，覃悠然也就釋懷了。

作家多，那麼怪物多也就正常了。

這般想著，他的眼中忽然出現一具屍體，一具渾身是血的男性屍體。

「不會吧？」覃悠然往前走到屍體邊上。

「住手！」就在覃悠然要蹲下查看的時候，他身後響起一個聲音。

覃悠然頓時感到不妙。

他緩緩回頭，看見一個身著捕快制服的男人站在身前。

他手裡一把鋒利的可以反光的寶劍抵在覃悠然的臉前。

「你殺了他？」捕快冷冷開口，看上去宛如冰雕。

「不是。」覃悠然總覺得這種問題很蠢。

如果不是他乾的，他自然會說不是。如果是他乾的，他自然會說不是。

「你在旁邊蹲好。」捕快命令道。覃悠然聞言，十分配合。

捕快越過他，走到屍體旁邊。他右手放到屍體脖子上，細細感受了一下。旋即，捕快又動作很快地操作了一下。

覃悠然蹲在旁邊，猶豫著要不要直接逃跑。現在這個社會，官吏會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就把他當成罪犯？

他心裡沒底。

他想要逃跑，又怕這捕快是一個實力不俗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