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殺人的手法
「老闆，這些人看起來不是被尋常器物割開的呢。應該是像深海魚群那樣的密集鋒利之物，瞬間包裹，瞬間切割，甚至同時伴隨著高速旋進與刺入，才能造成這樣的效果吧？
唔，而且刺進去的東西很可能迅速就消失在他們的皮肉……裡面！」
濕濕師姐作為一名總助秘書，工作起來肯定是專業的。幫助老闆全面收集業務資料，進行總結提煉，然後再精簡彙報，正是她的強項。
就在霍焱止剛剛走近自動感應玻璃門的時候，濕濕師姐已經快步來到了一個站著的「建黯地產公司員工」面前，像個小狐兒般朝他近距離嗅了嗅，觀察后，立刻便扭頭說道。
美麗清純的臉龐上此時閃爍著明亮的認真之色，眼眸熠熠生輝，她朝著那個「人」指了指，興奮地看著霍焱止。
「消失在了裡面？」
霍焱止正在隨意地閑逛並打量四周，聞言眉梢微皺，朝著濕濕師姐看過去。
作為老闆，他首先要做的當然是觀察大盤，掌控全局。
所以並未第一時間觀察這種細節，反正他知道他的員工們會做得很好。
阿虐師弟這個小安保經理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霍焱止搖搖頭不再管，來到濕濕師姐的身邊，同樣看向這個站在門口的第一個矗立而死的「建黯地產公司員工」。
「老闆你想啊，如果不是迅速消失在皮肉裡面，而且如果不是同時從各個方向刺來並且同時消失的話，這些人怎麼會保持這個姿勢不倒呢？」濕濕師姐興奮地解釋說道。
霍焱止向後看了一圈，略微懂了她的意思。
如果切割屍體的「東西」最後不在他們皮肉里消失，而是離開皮肉，那麼就會攜帶慣性量，大概率產生剪切方向的力，很容易導致他們身體在死後旋轉或跌倒。
哪怕其中有些力抵消，也不可能再原樣地保持姿勢，或多或少都會有變化……
可現在看來，這裡的幾十個人無一不保持著生前姿勢未動。那麼……這種情況就不太可能。
所以最大的可能——應該是多個方向，出現大量微小的切割物，沖向同一個圓心，切開這些人的皮膚血肉之後，頃刻消失，產生物理學上一瞬間最終為0的合力與衝量總和！
正是這樣，方才保證了他們的死後姿勢不變，維持如一！
「只不過……這種操作方式需要極高的精度與準度，『它』這難道是在做藝術品嗎？『它』是個雕刻藝術家或者設計師？」濕濕師姐突然想到這個，眼睛一亮地抬指說道。
霍焱止有所疑慮，環顧四周：「藝術家……不太像，設計師、建造師之類的倒是有可能，畢竟這裡是棟商業寫字樓，找到精通數學或物理的設計師和建造師不難。但是『設計師』和『建造師』拿什麼殺人……」
殺人的一定不是普通事物或者「人」。
可能是黑衍者，也可能是大量奇怪的，具備群體性與一致性思維的瘋魘，又或者……乾脆是更為可怕詭譎的瘋魘怪物。
後者與瘋魘的差別在於，它們的靈魂扭曲程度更深，更為強烈，更加極端。這就導致膨脹的靈魂超出肉體容納的極限，反過來又導致肉體崩解畸變。
黑衍者與瘋魘都在某種程度上還屬於「人」的形態與層次。
但瘋魘怪物——
已經遠遠超出「人」的範疇，甚至部分形態不再被肉眼可見，靈魂已經產生器官意義，永遠地與「人類」劃開界限。
再進一步，它們則會徹底喪失一切自我，被鏡穹之上散發的力量捕獲同化，成為恐怖天穹在大地之上的映照物，即為「鏡污泉眼」！
……
「這一層樓的話，大約上千平米，範圍太大，一下子死了幾十個人，而且死狀如此一致，簡直如同模子復刻，其實更像鏡污泉眼的被動擴散污染才是。
但是，
這些人一沒有在死後產生異變，成為新的瘋魘，二也沒有激發瘋化對策局的全城感應措施，那麼……」
霍焱止左手抱胸，右手擱在上面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濕濕師姐泛著小激動，往屍體里一個個地跳近湊著看，說道：「所以只可能是黑衍者或者瘋魘怪物。這地方畢竟也藏不下太多瘋魘，如果有的話，我們早就發現了。嘻嘻！」
「估計還帶有迷幻或者精神蒙蔽的特性，不然怎麼沒一個人驚恐發覺之後想逃……？老闆，我聰明吧？」
「還有一個可能——」霍焱止打斷嬌俏小秘書雙眼霧水盈盈的邀寵獻媚，伸出一根手指，道：「瘋化對策局其實已經有了感應，現在是斬鏡局的人在放長線釣大魚。」
嬌俏小秘書一愣。
道：「不太可能吧，如果有瘋化對策局和斬鏡局的人在外面，我們也應該發現了~」
……
霍焱止眼神閃爍不已，搖搖頭，道：「可不可能另說。我只是列出所有的情況，加以分析和必要防備罷了。那兩個一直待在創業園裡晃悠，監視了我們半個多月的建黯地產公司員工的臉，你還記得嗎？」
嬌俏小秘書道：「記得。」
下一秒，領會霍焱止的意思，她驚喜道：「老闆，你是要我從這裡找到他們的信息？」
「當然，蛛絲馬跡總會匯聚起來，這其實跟溪流匯入江河，最終東奔大海也沒什麼兩樣。只要那兩個人真是這家建黯地產公司的人，那就一定有人事考勤信息、勞動合同、工服工牌之類的東西。」霍焱止笑著點頭，拍了拍自家小秘書的臉，道：「去吧，翻資料這種事，你肯定比我熟。」
「好呀，我待會兒去找你~」濕濕師姐倍受鼓舞，當即一陣「嚶嚶嚶」，然後哼著小曲兒地躥得沒影。
那個穿著職業黑絲裝的秘書背影上，隱約一閃即逝的，赫然是三條碩大且毛茸茸的白色尾巴……
滿地血腥驚悚的辦公區里。
遠遠看過去，其實自始至終都只有霍焱止一個人在自言自語，表情時而如老闆般穩重，充滿智慧，時而如小秘書般雀躍欣喜，撒嬌賣媚，時而還有一個小男孩暴虐生氣的臉龐閃過……
……這情況甚至比建黯地產公司里的血腥畫面，更讓人感到聳然砭骨，渾身發寒！
但最後。
霍焱止只是微微抬起頭，看向四周的凌亂不堪的血腥環境，無奈地念叨一聲：「唉，阿虐師弟真是，當個安保經理總不好好乾，也不待在老闆身邊保護，天天瞎逛什麼？跟個無頭蒼蠅似的。早晚去跟投資人那裡說你一通~」
隨即，霍焱止便踏著閑庭信步的步調，慢悠悠地在整個十八層里閑逛起來，宛如進了染血蠟像館……
他似乎是想通過現場調查來更全面地搜集信息，但那做法怎麼看都跟他說的小安保經理沒什麼差別。
如果瘋化對策局和斬鏡局的人不在，那他恐怕就真的是一個人在面對這種局面了。
不過好在的是，他家公司的員工很多，業務能力也都不錯，所以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
就在霍焱止在十八樓的詭異慘案現場到處瞅瞅觀看時。
大廈底部一樓，剛剛跑出去的兩個年輕女孩子其中的有一個突然「啊」的一聲，似想起什麼，十分懊惱地拍向腦門。
「啊呀——」
「劉藜，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