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夜 Ⅸ 小姐
這個味道，一定是若曦沒錯，她身上的味道我實在太熟悉，而最近增加的甜膩的味道，是染上毒癮之後才出現的。這世上不可能有這樣的巧合，兩個人的味道聞起來一模一樣。
居然被這幫放高利貸的人，畢恭畢敬的稱作小姐，若曦在這裡的地位一定不一般。可是為什麼呢？若曦的家庭構成我再清楚不過，她的爸爸媽媽早就各自組建了新的家庭，姥姥也已經去世了，「小姐」的稱呼從何而來？若曦是「小姐」，那「老爺」是誰？
不一會兒，聽到矯健有力的腳步聲朝我們的方向快步走來，停在了房間門口，然後「小姐」開口說話了，這個聲音讓我更加確定她就是若曦。
「鐵山哥，怎麼了？慌裡慌張的。」
「我這不聽人說你來這兒了么，咋了？突然跑這兒來，我這兒，小姐你可是從來不過來的呀。」
「我聽人說，鐵山哥抓了兩個人，還以為你把渡鴉那個家賊抓住了，特意替老爺過來看看，這倆人是渡鴉么？」
渡鴉！？鐵山和渡鴉之前是一夥的？這麼說，他們都是屬於仲夏口中那個團伙了。
不會有錯了，那個瘦子叫鐵山「二哥」，就像仲夏說的，三把手「渡鴉」，二把手「鐵山」，老大是「海盜」。
那我可真是羊入虎口了，難怪他們絲毫不忌憚仲夏，根基這麼深厚，鐵山自然有恃無恐。
「啊，沒有沒有，小姐誤會了，這倆就是倆大學生，因為借錢的事兒讓我給扣了，跟渡鴉沒關係。」
若曦冷哼一聲，「大學生？鐵山哥，你這天天的，都在忙些什麼呀？還嫌老爺最近麻煩不夠多麼？先是交易被破壞，兄弟被抓進去好幾個，還被渡鴉拿走那麼珍貴的一批貨，警察最近盯我們，盯得那麼緊，你在這兒抓大學生玩？不怕惹出新麻煩么？」
鐵山的語氣明顯冷淡下來，似乎認為若曦在沒事找事，
「小姐，貸款這邊的事兒一直都是我管，那邊交易一直都是老爺跟渡鴉管，我從來沒插手過，現在找不著渡鴉那孫子，賬也不能算到我頭上吧？我之前怎麼做，老爺從來不過問，您在這兒問東問西的，合適嗎？？」
「哎呀，鐵山哥別生氣，您當真想讓我這麼跟老爺回話么？誰不知道，你鐵山的命都是老爺救的，怎麼？現在二哥翅膀硬了，也想學渡鴉單飛呀？」
鐵山聽完若曦的話，安靜了幾秒，然後大笑起來，
「老爺喜歡的人果然不一樣，厲害！長得這麼好看，嘴還這麼難纏，真是把我弄得一點辦法沒有了。小姐，你跟老爺說，我鐵山這條命是老爺的，老爺要我往東我絕不敢往西，這要真是老爺讓您來傳的話，那我就乖乖的把這倆臭小子給放了」
若曦聽完，刻意壓低了聲音，
「二哥～我可不敢命令您，老爺就是讓我看看，最近有沒有什麼不安分的人和事，您說渡鴉跟老爺多少年了，他來這一手，老爺多心寒啊？這個時候，老爺疑心重，什麼也不幹才是最保險的，您覺得呢？」
鐵山又爽朗的哈哈大笑起來，這次聽起來要輕鬆很多，
「你這個小妮子，我跟老爺這麼多年，都不如你這幾個月的了解深，以後啊，你可得多幫幫你二哥，二哥虧待不了你。」
「二哥呀，您可千萬別這麼說，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的可是您，以後啊，我還得仰仗您呢。」
若曦這一套，從小到大沒人能受得了，軟硬兼施，可以說是黑白通吃了。
兩人有說有笑的離開了，大概半個小時后，我和大老王被拖上了一輛車，大概開了半個小時，我倆又被拖下來，扔在了地上。
聽到車子開遠了，我跟大老王開始大聲的呼救，大概又過了半個小時，有個拾荒的老頭髮現了我們倆，幫我們拿下了頭套，在向他發誓我們絕對不是壞人後，幫我們解開了繩子。
我跟大老王活動了活動手腳，然後觀察周圍環境，
「這不就是咱被抓走那個橋下倉庫門口嗎？這幫人真有意思，還真是哪來的回哪去啊！」
「大老王，你什麼打算？」
「什麼打算？還不知道，報警？回家靜靜？還沒想好，再說吧！」
我們倆從地上找到了各自的手機，大老王打了聲招呼，轉身走了。看了眼時間，已經快要天亮了。我先給孟琳發信息報了平安，然後糾結要不要給仲夏回個電話。
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聯繫仲夏，因為要聊到如何脫身，自然逃不開要聊聊若曦，萬一警方注意到若曦，那她就麻煩了。
哎，想到若曦就頭疼，這丫頭到底現在什麼身份？怎麼會和「海盜」團伙這麼親密呢……
我給若曦發去消息，約她見面。約在哪兒呢？突然想起，學校對面那家永遠不關門的咖啡店。
嗯，就約在寒煙吧。
她爽快答應了我，並說馬上就到。
不得不說，寒煙真是個奇怪的存在，開在學校對面，卻絕不是學生能消費得起的地方。即便如此，生意也沒有很差，反而總會有各種各樣的人聚集在此。
清晨的寒煙里人不多，二樓有敲打著鍵盤的男人，有搖晃著酒杯發獃的女人。不知道他們身上，有沒有比我還精彩的故事。
若曦穿著一身淺色運動服蹦蹦跳跳的朝我走來，扎著馬尾辮，笑嘻嘻的坐在了我對面，漏出好看的牙齒。
「說吧，找我幹嘛呀？感謝的話呢，就不必說啦！你從小幫我擺平了那麼多麻煩，我幫你一次也是應該的！」
看來她知道，即使我被蒙著頭，也聽出了她的聲音，知道是她把我救了。
我臉色鐵青，雙手交叉在胸前，一言不發，盯著她看。
「不會吧！該不會我剛救了你，你約我出來是要教育我的吧？太沒良心了啊！早知道不管你了」
她嘟著嘴，把臉轉到一邊。
「別跟我這兒賣萌！若曦，你知道這幫人是什麼人么？你怎麼會跟他們混在一起啊？」
若曦笑笑：「你也聽到了，我對他們那麼了解，我怎麼會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呢？不過啊……」
她把頭轉向窗外，看著漸漸亮起的天空。
「不過不像你想的那樣，易陽，他們不是害我的人，而是救我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