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凌天七卦自是準確無比,自己死局已成無法破解。
但楚天河不同,坎位已破,還正巧是西南,若是可能,恐怕回西南楚家才是楚天河的唯一出路。
而雲霄子唯一能做的就是護送這混小子回楚家,在僅有的時間裡或可為他拼得一絲生機。
楚天河突然笑了起來。
倒是讓雲霄子有些錯愕。
「師父,你這令牌哪裡做的?故事編的也挺好,我差點就信了。」
雲霄子聞言卻是一如反常的沉默,聯想之前的卦象楚天河有些慌了。
「師父···」
「天河,難道你不想回楚家查清你生身父母當年是因何而死?」
此時看著雲霄子那平靜的模樣,楚天河這才信了幾分。
突如其來的消息時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但聽聞父母皆被人所害,連自己也因此險些喪命,任憑是誰都不會無動於衷。
只是他眼前最擔心的是剛剛那則卦象。
坎位已破,唯有西南。
加上雲霄子種種反常的舉動,讓楚天河無法相信那卦象不可能只是平卦那麼簡單。
楚天河感到了一陣無力的悚然感。
「師父打算如何?」
雲霄子忽然笑道:「我是想,眼下我們反正也無去處,年關將至我們手上余錢也不多,不如送你這混小子回楚家,以楚家勢力,起碼能過個安穩年,我也可以休息個半年一年的,頓頓酒肉豈不快哉?」
思來想去,楚天河也沒能想出其他更好的方法。
或許回西南楚家,求得楚家勢力庇護才是破解兩人死局的關鍵。
「師父這辦法極好,您操勞多年,也是時候歇上一些。」
雲霄子拎起酒壺,站起身來,深酌了一口,隨即道:「那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們便啟程南下。」
說完便拂袖離去。
就這樣兩人各懷心思,十分忐忑的過了這一夜。
清晨一早,兩人便整裝出發,一路上兩人雖是有說有笑,但也不再像往常一般輕鬆自然。
那卦象就像一顆沉甸甸的巨石,重重壓在兩人心頭上。
這一路上楚天河將雲霄子自寫的卦坎心德看了個仔細。
雲霄子看著大大咧咧,粗心大意,但行文斷字卻很是細膩,每個卦象寫的都十分詳細。
對於占卦他也懂了幾分,回想起之前所佔卦象。
確是極凶之卦,而且兩人卦象極其相似,怕是應的是同劫。
但云霄子的卦象卻並不像他所說不可破。
按書上所記,天道無情,但縱使應當萬死之軀,天命都會留有一絲餘地,放得一線生機。
這書中就曾提及過一法。
寄命。
劫起時,藉助他人生機,或可破劫。
但若這生機承載不住,這多出來的命格,那最後結果便是一同殞命。
此法雖然兇險異常,但在楚天河眼中這個不太正經的老道士,早就視他如父,自己唯一的親人。
這些年雲霄子對他的一點一滴都他都看在眼裡。
為了他楚天河願意去試,若是可以,他寧可將自己的一線生機換予他。
兩人幾經輪轉,費時半月,終於來到了西南之地。
這裡群山峻岭,山路崎嶇,若是換做平常兩人自是不會來這邊陲之地。
一過甘嶺,四季寒。
說的就是山觀城,這裡四季如春,就算現在正值深秋,漫山遍野也都是青翠綠柏,山花滿地。
而這裡的民風也極具特色,熱情淳樸,奔放好客不說,更是以母為尊。
女子出外勞作,男子在家看娃做飯。
這裡因為地處較高,日頭很毒,每日不到正午街上鮮少有人,慢慢也養成了獨特的生活習性,日出而息,落日而始。
而最有意思的是每個街角,長巷聚集的卻不再是一眾婦人,而是一群男丁聚在一起東扯西掰顯得十分八卦。
這倒是讓楚天河連連稱奇,這裡可以說是中原男子的天堂了。
而其中最開心的當屬雲霄子了。
西南之地以酒聞名,每家每戶都有私釀,所以這裡的酒不但價錢低,而且更烈很符合雲霄子的口味。
這裡的人有酒就是友,哪怕互不相識只要你會喝酒,便會請你一桌同飲。
倒是讓雲霄子這個酒蒙子大呼過癮。
「師父,師父」
雲霄子強睜開眼睛,眼神迷離,似是昨夜宿醉還沒有醒。
楚天河又連忙推搡了幾下。
「師父,你快醒醒,都中午了,你該起來,今日我們還要去楚家呢。」
可雲霄子卻只是翻了一個身,換了個姿勢繼續睡著,沒有半點要起來的架勢。
楚天河一把將被子從他手中躲了過來,但云霄子並無半分反應。
楚天河坐在床榻旁放聲道:「來,給我滿上。」
雲霄子騰的一下坐了起來,眼還沒睜開,那手裡似是抓著什麼,嘴裡含糊不清的念叨著:「給我···也滿上。」
楚天河頓時無語。
強將雲霄子掀起,但云霄子全身像是一灘爛泥,根本拉不起來。
試了幾次,忙的楚天河是滿頭大汗,但云霄子還是栽楞在床邊,不時還傳來陣陣呼嚕聲。
算上今日,兩人到山觀城已有三天了。
若不是雲霄子夜夜宿醉,起來時已是天黑楚天河早就回楚家認親去了。
楚天河對此卻沒有半句怨言,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死劫在近,這或許是這中年男子唯一能宣洩的方式。
可楚天河卻不能再拖了,誰都不知道這死劫何時出現,認親一事宜早不宜晚,早回歸楚家一天,他便能安心一些。
楚天河將被子重新給雲霄子蓋好,轉身便出了門。
待楚天河走了片刻后,雲霄子猛然坐起,此時眼中醉意全無,起身走到窗旁,望著楚天河漸漸遠去的背影,輕聲嘆息。
「混小子,希望你一切順利。」
只見他快步行至行囊旁,抽出數張黃紙,手沾丹砂,快速的畫著符籙。
一連六道。
單手掐訣,那六道符籙漂浮在他身前。
雲霄子腳下一踏,雙眼圓睜。
突然那六道符籙竟同時燃了起來。
火光消散,那丹砂印記卻仍然立在半空中,透著異樣的紅光。
下一刻。
印記退散。
雲霄子身子彷彿如遭重擊,連退數步,半跪著身子。
哇的一聲。
一股鮮紅的血液從口中噴薄而出。
雲霄子用衣袖輕輕擦拭,而他的面上卻忽然湧現出陣陣黑氣。
「這就是斬斷因果的反噬嗎?當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