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沒過多久。

外面就傳來陣陣私語聲。

楚天瀾透過門縫向外看去，楚家深院中便匯聚了二三十號人，都是楚家長輩。

這樣的陣仗饒是楚天瀾也不免有些擔憂，心中暗嘆，這次鬧得動靜有點太大了吧。

但老太君面上卻無任何變化，她輕聲安撫著楚天瀾。

「孩子，別怕，你是我楚家少帥，有我給你撐腰你怕什麼？」

這話彷彿一枚定心丸，原本飄蕩的心神鎮定不少。

清脆的敲門聲后，一個道聲音從屋外傳來。

「老太君，天瀾那孩子在您這裡嗎？我們有些事情想問與她。」

老嫗神色不變，帶著兩人走出房間。

眾人見老太君都是躬身一禮，其中一名女子沖著楚天瀾擠眉弄眼，雖是壓低著嗓子，但還是能聽出話中深藏的不悅。「你給我過來！」

可楚天瀾卻不為所動，依舊站立在老嫗身側。

老嫗目光環轉，望向眾人淡淡道：「今兒個是什麼日子啊？我這深宅竟這般熱鬧？」

過了半晌，也無人敢上前搭話。

「怎麼了？來到這又不說話，都啞巴了不成？」

其中一名鬢角霜白的中年老者緩步上前，抱拳一禮。

「姨娘，天瀾那孩子好像帶了一男子回了楚家內院，我們特意前來問問是不是真有此事。」

「你們這是問話啊？還是逼宮啊？需要來這麼多人嗎？」

話中之意很是明顯。

但偏偏有人聽不出來。

「老太君，我們沒有那個意思，事關楚家清譽還是要說清才是。」

老太君摻著手中龍首節杖緩步中央，朗聲問道：「是誰看見了天瀾帶著男子進了內院，上前一步說話。」

楚蕭猶豫再三，終究是邁出步子，躬身一禮。

「回老太君，是我看到的，當時春花和冬竹也與我一同看到了。」

老太君眼眸微轉，又問道了：「可看清了是誰？」

「當時廊下昏暗，並沒看清，依稀看出是個男子。」

老太君當即冷哼一聲。

「人都沒看清就跑出來壞楚家後輩名聲，你安的什麼心？那明明是天灝。」

此言一出，眾人才注意到站在門旁的楚天灝。

而楚天灝平日就有些膽小，哪裡見過這般陣仗，身子不由得往後縮了縮。

楚蕭掃視一眼，便看出兩者其中差異，當即開口道：「雖然衣著一樣，但是身高和身材不同，天灝比那人可健壯許多。」

「廊下昏暗，你連面相都沒看清，卻能分辨出身材？」

老太君的問題狠而精準。

楚蕭，啞言。

但只是片刻隨即又將折到別處。

「那既然是是天灝，那為何楚天瀾遮遮掩掩，不敢示人，到最後倉皇而逃，三更半夜更是這身怪異打扮？」

「楚蕭，你不去管你自家兒子，還管上別人的穿著了？是不是我以後尋人說話還要提前與你報備一聲不成？」

一旁的褐衣男子連忙將楚蕭拉了回來，眼神不斷示意，讓她少說兩句。

老天君將楚天瀾和楚天灝喚來身前，轉目望向眾人沉聲道。

「如今兩人就在我這，你們該看了也看了，哪裡有陌生男子進楚家內院？以訛傳訛，傳出去讓天瀾以後如何做人？你們那積些口德吧，還嫌我楚家不夠亂嗎？」

老太君都這樣說了，多少還是有些作用，至少這楚家中不少人大多都收回了目光，楚蕭雖然仍有不甘，但老太君在楚家就是權勢的象徵，就連西南楚王都要禮讓三分。

在南詔國里以長為尊是上古傳承，在這樣的體系里，誰也不想被扣上一個大逆不道不仁不孝的帽子。

可這其中有人就是想藉機把楚天瀾罪名做實，趁機將她少帥一位徹底拉下來。

如此天賜良機，他們就算得罪了老太君，也不會放過這種機會。

楚燕上前一步，抱拳一禮恭聲道：「老太君所言極是，我們此次來不是為了給楚家抹黑，而是為楚家除害的，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若真是楚天瀾枉顧家規，我們這些做長輩的若坐視不理，那將來還不知道要出多大亂子，到時候楚家恐怕更是難看。」

老太君用手輕輕撫著龍首節杖，口中問道：「那你想如何？」

楚燕婉轉過身，面向種人淡淡道：「我來深院前怕冤了我這侄女，特意親口問過府門守備，天瀾回府時確實帶著一個人，而且天灝自晚膳過後就沒出過府，他又是怎麼與天瀾回的府，天瀾定是帶了一外人回來。」

楚燕目光落向楚天灝，沉著嗓子低聲問道：「楚天灝，我且問你，事到如今你還要給天瀾背黑鍋嗎？」

話音剛落，楚天灝頓時就成了眾人的焦點，他有些不知所措。

楚天灝也是老太君看著長大的，他那孱弱的性子她如何不知，伸出蒼老的手輕輕撫著他，輕聲道：「孩子，你別怕，太奶奶給你做主，放心的說，大膽的說！」

楚天灝見此一幕，牙一咬，心一橫，眼眸一轉，心道死就死吧。

「是，這都怪我，是我貪玩偷偷溜出府，讓長姐抓了回來，是我害怕，求長姐不要聲張，這才換了這身裝扮偷偷回府，不想半路碰到三姨，長姐擔心事情敗露被罰，這才帶我逃走，來求太奶奶的。」

話音剛落楚燕當即戳穿：「天灝，這時候了還在扯謊，前後不搭，剛剛還說是老太君與你們問話，現在又變成這般，你難不成是戲我們這些長輩痴傻不成？」

老太君持著節杖猛地瞧在地面，一聲低沉聲音響起。

厲聲喝道：「楚燕！你這是何意？莫不是說我這麼大的歲數聯合小輩扯謊不成？還是想說是我這深院藏男人了不成？」

此言一出眾人心裡都跟明鏡似的，老太君很少過問楚家事宜，就算參合也保持中立絕不會偏袒一方，如今一反常態，看著模樣那就是鐵了心要包庇此事，誰人又敢在這時強出頭觸了老太君的眉頭。

一時間大家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說上半句。

楚燕更是如此，明明機會就在眼前，只要再近一步她就能將楚天瀾拉下來，眼中哀怨之色漸濃。

這老太太多少有些過於礙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