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由於西南氣候與中原不同,楚天河還沒有什麼感覺,冬季就這麼悄然離去。
剛一換季,楚天瀾就下了一道軍令,全軍軍餉用度減半,每日操練減半,餘下時間全軍上山狩獵。
這下全軍伙食全憑運氣。
若是運氣好全軍三天全肉,運氣不好,可能半月粥都供不上流。
對此楚天河可是有些意見,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胃口本就很大,每日操練完本就飢腸轆轆,回來只有那一碗清粥,每每深夜餓的輾轉難眠。
有此情況的不止他一人,可以說全軍上下都是這般,雖然表面上並沒什麼,但背地裡一個個都怨聲載道。
而那省下來的軍糧也明晃晃的屯在軍中,其中不少新兵都會趁夜色深重跑去偷梁,但卻沒有一個老兵,這也著實讓楚天河奇怪。
直至一日春季暴雨,連下了七日,山體滑坡,人員並沒有什麼傷亡,只是那軍糧被山石碾壓有的更是不知所蹤,直接損失高達七成。
雖說在有半月新的補給就會送至,按照現在的消耗速度,挺上一月都綽綽有餘,但楚天瀾卻如霜打的茄子,就此蔫了下去。
斷斷幾日不見,那嘴角起了數個水泡。
這一日,營帳中。
楚天河在一旁盤膝修鍊,楚天瀾枯坐在長椅上愣愣發獃。
紅羽一掀帳簾,餘光瞥見一旁閉目養神的楚天河,氣更是不打一處來。
楚天瀾見紅羽進來,連忙起身問道:「翼州牧那可是有消息了?」
紅羽躬身一禮沉聲道:「回少帥,州牧說他也沒有辦法,餘糧不多,恐怕這次補給的量會比尋常少上幾成。」
楚天瀾聞言眉頭皺的更緊了,癱坐在長椅上不言半句。
楚天河此時也睜開雙眼淡淡道:「少帥,就算只剩五成按照軍中這個消耗速度,挺到下次補給也是綽綽有餘,為何你如此憂心?」
楚天瀾並未說話,反倒是紅羽凝眉冷視,陰陽怪氣道:「你快養你的神吧,少帥心思豈是你這黃口小兒可知的。」
楚天河瞟他一眼,選擇無視。
「少帥,關於治軍我從未問過,只是這次你如此著急到底是為何啊?」
紅羽又道:「你個草包問什麼問?餓不著你就行了你還管到少帥頭上了。」
若是平日楚天河也就當沒聽到,畢竟是長姐的副將,他也不想鬧的太難看。
如今楚天瀾整日憂心,寢食難安,他自是掛心,被紅羽這麼一激心中怨氣便收不住了。
「紅羽,你平日找事也就算了,怎麼我今日說一句話你就嗆一句,你家裡是出事了嗎?」
「你···」
「夠了,你倆天天吵來吵去弄的我煩死了。再吵一人二十軍杖!」
紅羽剛開口,便被楚天瀾一聲厲喝嚇了回去。
楚天河也十分識趣,默默的起身離開了軍杖,臨走時還狠狠瞥了紅羽一眼。
紅羽見狀怒紅的臉憋的通紅,但終究沒有任何動作。
出了營帳,楚天河直奔操練場,找到些入伍的老兵挨個詢問為何營中囤積糧草一事。
可這些老兵一聽聞是關於軍糧的事,不是爭先競走,就是搖頭不知。
楚天河問了一大圈,愣是沒有一個人肯告訴他。
這其中絕對有問題。
楚天河並不死心,但在眾人得知他要問有關於軍糧的事,這些老兵更是遠遠的就開始避著他。
就連平時與他交好的兵丁也都聞之色變。
楚天河也開始奇怪,這長姐到底怎麼練的兵?
竟然所有人都閉口不談。
直至天黑,楚天河枯坐在操練場上,腦中沒有一點思緒。
「天副將,這麼晚了在這琢磨什麼呢?」
背後緩緩響起一中年男子聲音。
楚天河扭頭看去,又緩緩轉過頭來,繼續低頭苦思。
「王千夫長,你這不是也來這散心嗎?」
中年男子淡淡一笑,向四周小心張望著,然後大手在他肩上拍了一拍。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這般苦思也想不出什麼結果,不如早點回去歇息吧。」
楚天河瞥了他眼,淡淡道:「我也是奇了怪了,你們一個個嘴是真嚴,你們這上下一心的勁怎麼沒放在幫少帥解決問題上?」
面對楚天河的挖苦,中年男子也沒有生氣,反而仰起頭,有看向四周十分小心的樣子。
「你也不必憂心了,這事你解決不了,苦想無用。」
「你怎知我解決不了?你敢說我就敢辦。」
聞言中年男子哈哈一笑。
「還是年輕好啊,無所畏懼,氣焰如虹,但也不能拿無知當個性。」
楚天河扭過身去,不再理會他。
「也罷,我給你提個醒,至於你能不能猜出來,那就看自己了。」
楚天河被他的話頓時勾起了興趣,眼巴巴的望著他。
「聽你口音就知道你不是西南人。我們西南不比中原,雖然四季如春,但山險地貧,能種植作物的地方很少很少,就算可以種植,每年夏至烈陽當空,一連半月,收成也不會好到哪去,雖然西南地廣人稀,但吃不上飯的大有人在。」
中年男子的話說的恰到好處,點到為止,看似再聊西南民情半句未提軍糧一事,但說道這怕是傻子也能猜出楚天瀾拿這軍糧去賑災了。
楚天河卻十分不解:「這不是好事嗎?那怎麼一個個藏著掖著的,搞得好像多見不得人似的。」
中年男子連忙做了噤聲的手勢,壓低著嗓子輕聲道:「這確實是好事,這些兵丁里哪個不是農戶出身,對楚家軍的恩德自是牢記,你自然問不出什麼。但此時雖然是好事卻不能擺到明面上。」
「開糧賑災那不是功德無量的事嗎?為何不能?」
中年男子緊張的望向四周,隨即低頭輕聲道:「律法白紙黑字寫的清楚,軍糧只能在兵丁食用,私用軍糧超過一旦,不管事出何由那都是要掉腦袋的。為的就是確保將士有足夠的糧餉,日後抵禦外敵。」
楚天河不由的一愣,隨即開口罵道:「這是什麼狗屁刑法,難不成百姓不管了嗎?」
「此言差矣,你未進官場,有所不知,若是都借著這個由頭說是開糧賑災,最後轉手販賣,那些上面的人可不會管底下人的死活,那樣南詔國只會更亂。」
楚天河當即會意,眼眸輕轉,隨意臉上漸漸浮出笑意。
「王千夫長,我這現在有一個可以建功立業的機會,不知你有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