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互為苦手

門外風波起，門內起風波。

體內翻江倒海的劍氣精華不斷的被李長安煉化。

李長安這一次吞食的劍器，比上一次的品質要好很多，應該是陳龍為了平息這些人的怒火，專門挑揀了一些品質不錯的劍器，沒想到最後卻是便宜了李長安。

「有了這股劍氣精華，差不多就可以凝聚出第一條劍脈了。」李長安閉目凝神，體內新增的劍氣趨於平穩之後，他並沒有著急凝聚劍脈。

有了一次凝鍊劍脈經驗的李長安，心情平靜的坐定，任由體內翻江倒海，他自巋然不動。一心一意的將體內的劍氣不斷的進行壓縮煉化。

當體內的劍氣被淬鍊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劍靈姐姐的聲音響起：「極速運轉《吞劍煉天訣》，感受體內劍丸所在。」

聽到這個聲音，李長安心滿意足的笑了笑，他知道，終於要開始凝聚劍脈了。

按照劍靈姐姐的指示，李長安極速運轉《吞劍煉天訣》，體內劍氣如得敕令，仿如飛劍洪流，在體內快速的旋轉匯聚，眨眼之間，就形成了一層劍氣漩渦。

體內的劍氣漩渦形成的瞬間，一陣陣的咔嚓聲響從李長安的身體上不斷傳出，體內高速流動劍氣，形成一股高壓，令李長安的軀體難以承受。

片刻之間，就七竅流血，變成了一個血人，慘不忍睹。

但體內劍氣的聲勢越發壯大，絲毫沒有因為李長安無法承受有所緩和，漸漸的劍氣漩渦超出了李長安的掌控。

在這股巨大的壓力之下，李長安神志模糊，生命氣息就像是搖曳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

「《吞劍煉天訣》，吞天只是其一，只是開始，煉天才是其根本所在。修鍊《吞劍煉天訣》之人，當有吞天吐氣，教日月變色之志，哪怕天道在前，也毫不退讓。」劍靈姐姐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莊重威嚴。

「李長安，他日練劍有成，天道阻擋在前，讓你不見劍道巔峰，當如何？」劍靈沐浴在劍氣漩渦之中，漩渦的中心，一枚漆黑的劍丸上，九道金色紋路閃爍，隨著劍氣漩渦的不斷凝聚，金色紋路越發明亮，劍丸本身也開始劇烈的顫抖，散發出一陣超出天地的玄異氣息。劍靈一對不含絲毫感情的金色眼眸盯著那顫抖旋轉的劍丸，出聲問道。

在體內巨大的壓力之下，李長安的眼前已經是模糊一片，隱約可見有一尊龐然大物阻擋在自己身前，厚重的氣息宛如天威降臨，壓的自己不能抬頭。

就在這時，李長安聽到：「李長安，他日練劍有成，天道阻擋在前，讓你不見劍道巔峰，當如何？」

在天威之下，生死之間，卻反而激發了李長安的心性，竭力的抬起頭，睜開眼睛，沖著面前的龐然大物咧開嘴，猖狂的無聲大笑，吐出四個字：「吞天、煉道！」

李長安體內的劍氣在李長安說出那四個字后，霎時劍心通明，所有劍氣齊齊一震，如獲敕令，化作一柄雪白長劍被李長安握在手中。

李長安手握雪白長劍，心中無思、無念，唯有一劍。

手中雪白長劍沒有任何絢麗劍招，就那麼高高舉起，如同劈柴一般對著面前那散發著天威的龐然大物，一劍劈下。

「足矣！」

劍靈姐姐立於李長安心湖之上，在這一劍后，毫無徵兆的沉入心湖之底，一萬年了，有你足矣！

咔嚓之聲，在李長安的體內不斷的響起，那一直存在於李長安體內的漆黑劍丸突然布滿裂縫，砰然炸裂。化作九道金色光芒竄行在李長安的體內。

同時一股古老恢宏的劍氣意志隨之出現，向著九道金色光芒追殺而去。

九道金色的光芒竄入李長安斷裂的經脈氣海之中，所過之處，枯木逢春，竟是令李長安斷裂的經脈氣海恢復如初，留下一股極為純粹的天地氣息。

那後來出現的古老劍氣意志，化作一柄雪白的袖珍飛劍，虎視眈眈的看了那金色的經脈氣海一眼，正欲斬斷，劍靈姐姐出現在袖珍飛劍之前，伸出一隻修長的食指，抵住劍尖：「天道意志早已不在此處，斬斷又有何用？」

「不過，這九龍鎖天鏈剛好留著磨劍。」劍靈屈指彈在袖珍飛劍之上，笑了笑：「被封印了一萬年，終於再見！」

袖珍飛劍微微顫動，如見故人。

劍靈深深地嘆了口氣，如釋重負一般，隱入飛劍之中：「萬年光陰，天門重開，道劍之爭再續！」

李長安在揮出一劍后，第一次聽到劍靈姐姐附帶感情的聲音。那聲音帶著如釋重負的欣慰，帶著沉寂萬年的純粹殺機。

「劍靈姐姐。」李長安叫了一聲，還沒聽到回話，體內一股沛然的劍氣開始涌動，瞬間充斥全身，李長安微微彈指，一股宛如實質的劍氣就從指尖湧現出來。

「成了？」李長安看著指尖的雪白劍氣，心念微動，劍氣便轉移到了另一隻手上。

凝聚劍脈之後，李長安感覺劍氣已經成為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調動起來，僅需一個念頭。

念頭起，劍氣至！

收回劍氣，李長安盤膝內視，發現自己的體內多了一條透明的劍氣經脈，這一條劍脈如同一層薄膜籠罩在奇經八脈的沖脈之上。

沖脈，又稱血海。上至於頭，下至於足，貫穿全身，調節全身的氣血。當劍脈徹底融入沖脈血海之中，李長安的氣血之中將蘊藏劍氣，氣血皆劍。

李長安對於劍氣能夠如臂使指，就是因為沖脈貫穿全身氣血，一旦李長安將沖脈氣海徹底化作劍脈，李長安渾身上下，將無一處不存在劍氣。

其他八條劍脈各有妙用，唯一相同的是，九條劍脈都是以將人體轉化成劍體為目的的，每凝聚一條，都會對李長安的實力帶來質的提升。

「終於凝聚出劍脈了。」李長安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渾身骨節啪啪響動，李長安身體上的血污也都化作硬塊掉落在地。

「咦？」

李長安深吸一口氣，感覺體內堵塞的經脈竟然暢通無阻，氣海內靈氣涌動如潮：「這是氣海靈脈？」

察覺到體內久違的天地靈氣，李長安滿臉的詫異，他不是一直經脈斷絕，氣海破碎么？可是充斥著靈力的經脈和浩瀚的氣海是怎麼回事？

經脈氣海破碎之前，李長安不過氣血境五品，而現在卻是達到了靈脈境一品，足足跨越了五個境界。

這是天道殘留的力量，境界的跨越只是附帶，真正在李長安體內留下的，是天道之力的種子。

對於尋常修士來講，天道之力可是說是天賜的巨大機緣，可以讓人觸摸到天道的境界。

但對於李長安來說，卻蝕骨的毒藥。因為天劍與天道自天地初生以來，就不可共同存在。

天道想要駕馭天劍，完全的掌握天地。

天劍則致力於斬碎天道，追尋大道自由。

兩者勢如水火，見則分生死。

李長安對於這些一無所知，疑惑自身變化的時候，突然感覺背部一陣疼痛，九條漆黑的鎖鏈，帶著黑霧從李長安的破而後立的氣海中竄出，形成一個牢籠，將李長安籠罩。

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放大版的劍丸。於萬年之後，再次試圖封印天劍。

李長安明悟，所謂的劍丸根本不是什麼藏劍之寶，而是一件專門針對劍靈姐姐的封印之寶。明悟了這一點，李長安下意識的呼喊道：「劍靈姐姐，你沒事吧。」

「小傢伙，還算有點良心，沒白疼你。」劍靈的聲音笑著傳入李長安的腦海，同時有一道雪白的劍光亮起，斬在面前的鐵鏈上，濺起一陣火花。

鐵鏈完好無損，李長安清晰的看到，九條鐵鏈化作了九頭張牙舞爪的黑龍，龍身纏繞，九顆龍頭齊齊對準李長安，再看向李長安身前亮起的雪白劍光時，十八雙碩大龍眼，都流露出不屑之色。

天劍殺伐無雙，眾生避之不及，唯有他們，無懼天劍之鋒。

「這是什麼東西？」李長安看到劍靈姐姐的劍居然都沒破開防禦，震驚問道。

「天道以天地間九條初始真龍煉製的天道枷鎖，用以封印天劍。古時代的人稱他為九龍鎖天鏈。」劍靈姐姐提到九龍鎖天鏈的時候，聲音少有的出現了一絲惱怒，畢竟她就是被這東西封印了萬年之久。

「劍靈姐姐破不開這九龍鎖天鏈？」李長安望著纏繞的越發緊密的九條黑龍，試圖調動體內的劍氣，但體內的劍脈似乎被一股力量壓制住了，根本沒有半點反應。

「我現在僅是一道靈體，根本發揮不出太多的戰力。」劍靈姐姐嘆了口氣，說道：「這九龍鎖天鏈雖然已經沒有了天道意識，卻是本體實物，除非能夠融合一件天劍碎片，憑藉天劍之力，或許能夠將其斬斷。」

李長安汗了一下，這個時候，上哪裡去找天劍碎片，他見都沒見過這麼高大尚的東西。

在有生之年，李長安甚至都沒想過，自己會有被天道這種虛無縹緲的玄奇東西盯上的一天。

「那是個什麼鬼哦？」李長安心裡默默吐槽，腦子飛速轉動：「這個東西克制劍靈姐姐，使劍靈姐姐無法對齊產生傷害。」

「克制劍靈姐姐，換句話說就是劍氣免疫？那麼天地靈力呢？」李長安想到自己破而後立的經脈氣海，怎麼說他現在也是堂堂的靈脈境修士了。

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態，李長安時隔三年再一次調動了體內的天地靈氣。

浩瀚靈氣奔涌而出，李長安用盡全力，一掌隔空劈在面前交織的九頭黑龍身上。

「轟轟轟！」

劍靈姐姐一劍都未曾傷其分毫的九頭巨龍，在李長安一掌之下，哀嚎不止，龍體上的黑霧翻湧，龍化的實質身軀也閃爍變得透明。

霎時間，雪白劍光亮起，順著李長安打開的缺口，劍靈姐姐抓住機會，一劍劈落，凜冽的劍光一閃而過，一劍將九座龍頭盡數斬下。

九頭黑龍在哀嚎中重新化作漆黑的鐵鏈，收斂進入李長安的氣海之中隱藏起來。

重見天日的李長安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斷斷續續的說道：「沒想到，竟然真的有用。果然天不亡我。」

「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劍靈姐姐現出身形，出現在李長安的身後，看著李長安背部蔓延的的九道黑色痕迹，劍靈面色沉重，這一次被天道給算計了。

如今李長安的體內不僅有著天劍的傳承，同時也留下了天道的傳承，這兩個原本不可共存的傳承，此刻卻是各自佔據李長安的一部分，道劍一體，互為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