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牛建國的座上賓

「鴛鴦雙棲蝶雙飛，滿園春色惹人醉，悄悄問聖僧，女兒美不美」夏廓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的名字是牛雪泥被綁架過，夏廓特有的備註方式。

「喂，什麼事？」

「哇，夏大哥，您還活著，太棒了，我父親想邀請您來我家一趟，說要當面感謝您。」

「不用了，你還有別的事嗎？」

「有，你最近還好嗎?」

「喂，喂，我電話要停機了，喂，就這樣吧。」

文小帥鄙視的說到：「應該說手機沒電了。」

夏廓掛斷電話，手機來了一條簡訊，本機充值話費兩萬元。

「鴛鴦雙棲蝶雙飛……」牛雪泥的電話又打過來了。

「夏大哥，您還活著嗎？我父親想請您來我家。」

「。。。你父親在你旁邊嗎？」

「在的，什麼事。」

「把電話給您父親。」

牛雪泥電話交給父親后。

牛建國：「夏先生您好，感謝你救了我兒子，為了表示……」

夏廓說到：「牛董，您別客氣，您替我扇您兒子一個耳光，就算感謝了。」

啪，啪，兩聲巨響。

牛建國說到：「打完了，送您一個。」

中秋佳節，皓月當空，牛建國推脫了所有的應酬，在自家的宴會廳，接待了夏廓和文小帥。牛建國的別墅之豪華，已遠遠超出了別墅的範圍，大概找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恐怕就是公園了。道路直接可以賽車，這可能沒什麼稀奇的，但這是夏廓印象中，唯一一個家裡可以划船的家庭。讓夏廓驚訝的是，牛建國帶著夫人和兒子，親自在門口迎接了他們。牛建國西裝領帶，和在電視上見到的那個運籌帷幄的牛董，一模一樣。今天的牛雪泥，也穿著西裝，原本運動員健美挺拔的身材，讓夏廓不禁感嘆道，天生的衣服架子啊。

對於這次晚宴，文小帥是想來的，因為他想看看牛雪泥的車庫，夏廓原本覺得還是不來叨擾的好。時間拉回到兩天前，他們二人有如下對話。

文小帥說：「咱們要不去吃一頓吧，順便看看他的車庫。」

「不去。」

文小帥追問道：「可能有很多豐盛的美食呢，去吧？」

「不去。」

文小帥說：「美食都誘惑不了你了？那我自己去了，你自己在家吧。」

「不去。」

文小帥拿出殺手鐧來，說到：「牛建國，也是著名收藏家，去看看他的收藏吧。」

「不去。」

文小帥說：「說不定能找到牛雪泥綁架案的線索呢？」

夏廓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在想牛雪泥的事？」

就這樣，二人赴約來到牛建國的家裡。其實夏廓不想來的原因是，他覺得和牛建國這樣身份的人一起吃飯，會特別的彆扭。雖然他們平時吃飯都是狼吞虎咽，但是在長輩面前，他一向規規矩矩。尤其是像牛建國這樣為國家經濟方面做出貢獻的長輩。

明代海南黃花梨卷草紋的餐桌上擺放了各種珍貴的佳肴美味，桌子上擺放著兩個酒壺，全部是明永樂青花開窗折枝花卉紋執壺，裡面放的什麼酒，暫且不知。十八個餐盤，全部是清乾隆內黃釉外黃釉盤。標準的清朝後宮皇後用瓷。盤上面擺放著各種夏廓叫不上名字的珍稀佳肴。每個人面前擺放著一個清雍正黃釉綠龍紋碗，按照清朝的標準，這是皇貴妃級別的器皿。牛建國面前的餐具，是一隻乾隆時期的同胎掐絲琺琅碗，乖乖，這可是清朝皇帝宴請賓客時唯有皇帝才能使用的器皿。

所有瓷器，夏廓僅僅瞄了一眼，就倒吸了一口涼氣。都是大開門的真品，這可都是拍賣行最喜歡的東西，而且，每一個品相，都完美無缺，每一個的尺寸，肉眼都看不出差別。這東西一般家庭有一個，就可以拿來傳家了。而牛建國不僅僅拿出了這麼多，而且，他拿出來是用的。此刻，夏廓不由自主的站起來重新打量了一番牛建國，第一是為了讓自己開眼一下見到了這麼震撼的場景，第二是因為牛建國對瓷器的理解，居然這麼深入。

此時牛建國說到：「夏先生請坐，兩位如不介意，我去換一件衣服。」夏廓他們哪裡會介意，牛建國和牛雪泥他們，都換了休閑裝。怪不得牛建國這樣的人能如此成功。人家穿西裝扎領帶，是為了表示對來賓的尊重，雖然這倆個來賓，都是默默無聞的年輕人。但是牛建國依然給予了足夠的重視。現在換了休閑裝，是為了讓接下來的就餐和聊天，不讓人這麼拘束。

牛建國開口道：「文小帥先生，夏廓先生，感謝你們二位賞光來我家做客，因為初次見面，對於你們的飲食習慣沒有太多的了解，問了雪泥，他說也沒怎麼吃過飯，說不上來。我們就隨便準備了一些，如果桌上的飯菜冒犯了宗教信仰或者民族忌諱，實屬無心之過，還請指正和見諒。」說完，牛建國笑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笑的是那麼的真誠，讓人如沐春風。

夏廓和文小帥說道：「牛董太客氣了。我們百無禁忌。」

牛建國再次報以微笑：「那太好了，感謝二位救了我家雪泥。來，咱們干一杯吧。」

牛雪泥也附和道：「感謝二位哥哥。」

夏廓和文小帥，第一次覺得，原來大人物，也是沒有架子的。

幾杯酒下肚，文小帥已經稱呼牛建國為牛哥了，牛建國的酒量不行，這是後來才知道的，但是那天，他一口都沒有少喝。以至於後來，牛建國開始稱呼文小帥為兄弟了。夏廓要去洗手間，牛建國對牛雪泥說：「扶你夏叔叔去洗手間……」

牛建國是從心裏面感謝文小帥的，因為所有人都知道，牛雪泥被綁架了，對他意味著什麼。夏廓去洗手間，是為了洗洗臉，讓自己清醒一下，因為他知道，他這次來的目的，是為了搞清楚綁架案。

「夏大哥，你好了沒有？」牛雪泥問到。

夏廓重重的拍了夏牛雪泥的肩膀。「喊我夏叔叔。」夏廓故意把叔叔兩個字說的很重。牛雪泥無語。

這個社會，年輕人總願意當大的，上了年紀的人，喜歡裝嫩。

等著回到桌前，文小帥正眉飛色舞的給牛建國講解著救牛雪泥的過程，夏廓趕緊拉住他，並不是他怕牛建國接受不了。他相信，以牛建國的見識和閱歷，兒子沒了，他都不會讓任何人看出他的慌張。夏廓怕的是，文小帥把桌子上的盤子碰到地上。

「小帥，你坐下，這個盤子，是乾隆時期皇後用瓷，大概人民幣60萬。這個碗，是雍正在位時期皇貴妃用瓷，大概120萬。你碰到地上，咱賠不起。」

文小帥出了一身冷汗，酒都醒了。牛建國不由得重新打量夏廓，這個人對瓷器的理解和鑒定能力，比自己要高。沒有看底下的款識，能準確的說出年份，說明這個人的眼力好。能準確的說出瓷器的用途，說明這個人知識淵博。能準確的估價，說明這個人對市場行情還非常了解。

牛建國清了一下嗓子問到：「夏先生，看不出你年紀輕輕，對古董也有研究啊？」

夏廓也說到：「研究談不上，就是喜歡。今天不僅嘗到了美味佳肴，還一下見識了這麼多珍貴的瓷器，感謝！」

牛建國哈哈大笑，說道：「夏先生，知己難尋啊，這些都不算什麼，就是我們家的餐具。平時吃飯就用這些，有興趣看看我的收藏嗎？」

夏廓咧嘴一笑，高興的說道：「當然！」

說到古董，牛建國飯也不吃了，拿手絹擦了一下嘴，帶著夏廓就去了自己的庫房。文小帥則沖牛雪泥挑了一下下巴。「咱也別吃了，帶著叔叔去看看你的車庫吧？」

牛雪泥說道：「叔叔沒得看，哥哥還可以考慮。」

文小帥兩眼冒光，「只要讓我看，你當我爺爺都行。」

此時的古董庫房裡，才真的讓夏廓大開眼界。作為曾經亞比拍賣行的庫管，這世界著名拍賣行的庫房，和這裡一比也黯然失色了不少。

根據可靠的記錄，世界收藏元青花最多的是土耳其的托普卡帕皇宮，有四十件。這裡放了三十七件。世界上統計的沒有爭議的北宋汝窯，103件，這裡有兩件。沒有被統計在內。全世界都一致認為，正面龍紋始於明朝嘉靖時期，這是著名泰斗耿老爺子提出來的。這裡有一個成化的青花罐子，正面龍紋。成化時期是1465年到1487年，嘉靖時期是1522到1566年。就算是成化23年和嘉靖元年，這中間也有著35年的差距，何況這三十五年，還包含著弘治和正德兩個朝代呢。康熙的五彩十二月花神杯，這裡有一個大全套，成化鬥彩的高士杯，這裡也有。這些都是從世界各地拍賣行被佚名買家買走的東西，原來佚名買家是他啊。這些都是在圖片上看的到的東西，夏廓見到了實物。牛建國看夏廓看的出神，拍了一下夏廓的肩膀。

「夏先生，別客氣，可以上手。」

「謝謝，不用上手了，今天我喝酒了，我怕手裡沒有分寸。」

「沒事的。夏先生，萬一壞了，算我的。」

「牛董，感謝您的慷慨，你是我見過的最大的收藏家，不過這不是錢的問題，這裡隨便一個東西，比咱們加起來的年齡都大，這些東西，跨越幾百年的時空，和我們在這裡相遇了，中間有無數次的可能，一個失手就粉身碎骨了。萬一壞在我手裡，我就是歷史的罪人。」

「夏先生真是我的知音。歡迎夏先生隨時來上手。」

「謝謝，我想和您談一下牛雪泥的問題，不知道您方便說說嗎？」

車庫裡，文小帥震驚的張大了嘴巴。一排法拉利，1984年的法拉利288gto，1987年的f40，1995年的f50，2003年的enzo，以及最新的拉法。法拉利五大旗艦車型，全了。每一個品種，兩輛，開一輛，收藏一輛。文小帥一會摸摸這個，一會看看那個，牛雪泥問：「要不要試一下？」

文小帥真後悔自己喝酒了，抽了自己兩個耳光，「我喝酒了，不能開。」

文小帥呵呵笑道：「沒事，我家裡沒交警。開吧。」

文小帥第一次開這麼好的車，也是第一次這麼肆無忌憚的開車，不由得一邊踩油門一邊發出陣陣的嚎叫，牛雪泥和他飆車了兩個回合，都輸了，牛雪泥不服，要求來第三回合。轟~轟~轟~，發動機的轟鳴聲，兩輛車又飛一樣的駛了出去。

夏廓這邊並沒有找到線索，也沒有問出答案，如果真是為了勒索錢財，早就應該通知牛建國去贖人了啊。到底是為什麼啊？牛建國的庫房裡，擺滿了瓷器，真正讓他兒子被綁架的那個東西，此時在庫房不起眼的角落的一個錦盒裡面裝著呢。一個對他來說並不太值錢的東西，所以牛建國都沒有展示出來。這個不值錢的東西，竟然險些毀掉了自己兒子。如果他展示出來，夏廓也不用走這麼多彎路了。這彎路，好多次險些要了他和他朋友們的命。

天上的明月，預示著明天是一個美好的一天。今天的夏廓和文小帥，玩的很開心，牛建國也很開心，送了夏廓和文小帥一套餐具，再次表達了對牛雪泥的救命之恩。牛建國安排自己的司機開著夏廓他們的牧馬人送他們回家。洛北市，離著京城有兩個小時的車程。牛建國看著他們離開，心裡想著，原本想還一下他們的人情，沒想到交了一個朋友，我多久沒有和年輕人交朋友了？我多久沒有用心交朋友了？

某個角落裡，一個人拿到了一份資料，看了一會，他把資料拍在桌子上，壞我計劃的就是這個文小帥，繼續給我查，查不出來，你們都他媽別回來了。資料上的東西不多。夏廓，男，洛北市人，26歲，未婚，大學學歷。文小帥，男，其他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