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廢墟上的野蠻部落
溫暖，是溫暖的感覺，是安全的感覺。
把漆黑的，未知的一切給照亮，讓那些怪物，那些恐懼的東西，全部遠離我們。
一簇火苗在眼前跳躍著，那便是生命，那是希望，那是智慧的崛起。
那是星辰的力量，從太陽上偷下來的光。
原始時代，火的出現驅散了未知，驅除了恐懼，帶來了希望。這份希望，對於火的崇拜，這份希望的感覺一直流傳到了後世。
後人把希望稱為火種，創造了無數的神話來讚美火。
但如今，火再也不能驅散未知了。
從前的未知與光明掛鉤，光明中的危機總是來得有所預兆。
如今的未知卻不知從何生起，就算是電力也無法將其驅趕，人們再一次進入了無火的時代。
「我早就知道會這樣，早就知道會這樣，末日已經來了，人類已經完了！一切都完了啊！」
一個男人竄到金玉墨面前，揮舞著手臂，大聲喊叫。
「咦！」
金玉墨連忙把男人推開，後撤了幾步，偏頭望向勾著背的術仁宮。
而術仁宮只是低頭望著地面，一言不發。
「我們活不了幾天了，活不了幾天了！」男人被推之後自己向後撤了幾步，一屁股坐在水裡。
「你們看見那些怪物了嗎？看見那些吃人的的東西了嗎？那就是我們的命運，我們的未來。」男人說著說著便有了哭腔，他把頭蒙進雙手裡，泣不成聲。
但根本沒有人在意他所說的一切，也沒有人在意他的哭聲。像他這樣幾乎沒有受傷的人才是少數。其他人要麼正躺在死神的手掌心中，要麼正看著親人一步步逼近死亡。
恐懼、悲傷、絕望、迷茫，腐爛的氣味遊盪在整個營地。
術仁宮低著頭，縮著身子，眼睛掃視著，從人群間穿過去。
他不喜歡這種氣氛，他害怕、畏懼這一切的發生。
這一切的起因都是他，都是因為他的那幾段話，都是因為他的所作所為。
術仁宮只是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像奧本海默，在核武爆炸成功後來災后地區「巡遊」，在危險的輻射區接受普通人的目光。
不同的是，原子彈最終炸在了敵對的國家，術仁宮卻毀了自己的城市。
倘若知道這一切是因為術仁宮，人們的眼神便足以將術仁宮殺死了。
眼神是可以殺人的，真的可以！即使術仁宮儘可能避開了所有人的眼神，術仁宮也能想到那些人如果知道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誰，會將他碎屍萬段。
異端、審判、獵巫運動。
如果不是有所需求，他絕對不會來這個地方，不，絕對不會再見任何人。
即使來到了這裡，也不知道該如何做。在這裡也找不到那個人，那便說明他肯定是在那片廢墟下，可，可那怪物......
「呃......」
一隻手抓住了術仁宮的褲腳。
「救，救命，救救他吧，求你了，求求你了......」
術仁宮本能地將頭扭朝另一邊，又顫抖地轉了回來。
一個鮮血染紅額頭的婦女抱著一個男孩，癱坐在地上。
男孩的腹部撕開一個巨大的口子，鮮血不斷從裡面噴湧出來。
術仁宮閉上眼睛，低下頭，嘴裡小聲急促地念叨著。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有繃帶嗎？有繃帶嗎？或者葯也行，
葯也行。救救他吧，求你了，做點什麼，他快不行了。」聲音哽咽著，顫抖著，撕心裂肺著。
「對不起，對不起......」
「這位媽媽，這位媽媽。別擔心，別擔心，我們有辦法。」
突然插入的青年男子的聲音將婦女從絕望中解救了出來，也將術仁宮從自責中解脫了出來。
兩個人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這裡，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矮胖的男人正蹲在婦女旁邊，安撫著婦女的情緒；高瘦的男子則來到男孩身旁，查看起男孩的傷勢。
只見瘦高的男子聳了聳肩，看向矮胖男子的方向，做出詢問的姿態。
矮胖男子一邊拍著婦女的後背，一邊沖著他的同伴點了點頭。
一個響指過後，一簇火焰在黑夜中升起。指尖上漂浮著的火焰承載了希望，似乎打破了死亡的封鎖。
術仁宮瞪大了眼睛，女人也安心了不少。
一切都因為這超越常人的力量。
「放心吧，放心吧，您看，會有辦法的。」男子趁勢多說了幾句寬心話，安慰的聲音在母親耳邊迴響。
「謝謝，謝謝，謝謝......」
「交給我們，交給我們，您就先睡一下吧，一切交給我們。」
「謝謝，謝謝......」
「放心，放心......」
不知為何，女子真的閉上了雙眼，緊張的肌肉也全部鬆了下去。
原本還在安慰中的男人的聲音也小了下去，他漸漸停下手上的動作，將女人放平在了地上。
「對不起。」聲音微乎其微。
他的同伴抱起孩子，將幼小的生命平舉。
一陣風吹過，生命化成了灰燼，灰燼飛到天空，成為了天上的星星。
一個鮮活的生命消失了。
「等等，等等，你們在幹什麼？你們在幹什麼？！」長時間的高強度刺激讓術仁宮的內心有些麻木，直到看見孩子已經灰飛煙滅，術仁宮才意識到大事不妙。
他飛速撲到那些灰燼面前，但一切都無濟於事了，人體的塵埃已經隨著風飄遠了，失去了其他可能。
「你幹了什麼？！你在......」術仁宮的心裡突然疙瘩了一下，似乎只有他並沒有資格這麼說。
「我做的，是我讓他這麼做的。」矮胖男子搭話。
「......術仁宮？」瘦高男子卻如此回應。
「區？區大哥？」
術仁宮望著高瘦男的臉頰，有些不敢相信。
他的鄰居，他和他爸的鄰居，區天和，在這場災難中活了下來，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迹，頂多只是一些擦傷。
「你，你，你有見到我爸嗎？」
「術仁宮，你也活著，你也活下來了啊。」
矮胖男見狀，打住了自己原本準備的話，轉頭望向四周。
營地的哀嚎聲已經基本停了下來，剩下的醒著的人也是暫時沒有生命危機的。
一些人正在驚嘆自己身上出現的異象，另一些人剛剛意識到氣氛突然發生了變化。
還有一個女生，就站在他附近，正在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