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風起雲湧

「命運的絲線糾纏了起來，如同那混亂灑落一地的卡牌…」

—《狂人詩集》吟遊詩人.白民

一間門頭掛著「占卜」兩字，看起來不怎麼起眼的街邊小屋開在了西方大陸中部偏南摩西城邦的首府-摩西城內老城步行街的拐角處。

一名行色匆匆的女性出現在這條步行街路口，滿身的奢侈品和她那富貴養出來的體態氣質，與這條破舊老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女人似乎對這裡很熟悉，不需要引導，就徑直走進了那間外表看起來破敗有著年代感的占卜小屋。接著，女人從門后伸出頭來，往兩邊的街道上望了望，確定沒人跟蹤，才放心的關上了大門。

通過門后的迎賓室，女人出現在黑色帘子后的第二間小屋內，看著眼前這熟悉的場景，女人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輕輕舒了口氣。

室內並沒有什麼特殊或者過分的裝飾與擺件，一張棕色放滿「雜物」的圓形桌子擺在室內中間，而兩旁各自放著一張靠背椅。

桌上的四根蠟燭為漆黑的室內提供了唯一的照明，而另一張椅子上則坐著一動不動，眼神放在桌上水晶球入了迷的房屋主人。

與其他占卜屋的占卜師不同，眼前這位占卜師並沒有按照吉普賽女郎的形象來打扮自己，反而一身現代化都市感性的裝扮，讓她和這裡格格不入。

古銅色充滿運動感的健康皮膚，典型的西方大陸中部人種的明亮黑色眼睛與棕色柔順長發，如果沒有對面那位客人的對比，還真以為這是哪家的大小姐出來體驗生活的。

「奈兒，我記得一周前才幫你占卜過，怎麼，這麼著急來找我，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么？」房屋主人的視線毫無徵兆的從水晶球上移開，瞬間換上了一副和善而又溫柔的表情。

「哎，讓我緩口氣…」名為奈兒的客人平復了一下心情，「你說你非要在這破舊地方開店，生意也不好。你跟我回北方阿美利加國，我在黃金城給你搞個旺鋪，就憑你這精準的占卜預測實力，一定可以名揚世界的。更重要的是，我們兩姐妹就可以團聚了，不用這麼兩地奔波的折騰…」

「奈兒，這間占卜屋是我外祖母傳給我的，我母親沒有占卜天賦，我就成了我們女巫家族四百多年來目前活著的唯一接班人了。如果想去體驗更好的生活，我可以找我在阿美利加國中部大農場定居的父母呀，生存，對我來說從來都不是問題。我熱愛占卜，並享受這古老的家族遺產。」

「哎，你都26歲了，也沒有個男朋友，你還是要接地氣，體驗現代生活呀。雖然你占卜很准，但我們早就是科技時代了，今天，科技可以完成很多事情。」

「科技與魔法本就同源，藍星也不是一定要按照科技來演化，在幾百年前，就有一條魔法演化的道路，可惜那群扼殺女巫的異教徒們，還自詡為正統，既破壞魔法，又破壞科技。隨著女巫大批量的被他們絞殺，只剩下我家這一脈，傳到今天，就我一個女巫了，哎…」

「迪外妮，你這名字就很棒，很有女巫味道。可惜你沒有魔法掃帚，出行還是要坐汽車或者飛機，哈哈哈…」奈兒嬉笑道。

「沒辦法，魔法式微的年代，科技統治的年代，我能夠覺醒預知基因就不錯了，老祖宗們的各種魔法，我真的一點都不會…」迪外妮感慨道，「不過，談正事，你這麼著急的來找我，到底怎麼了？」

「你上周為我婚姻占卜，太准了，

我未婚夫前天在海濱別墅和其他幾個家族子弟搞盛宴，還招了很多女模，被我逮住了。然後，在我的強烈反對下，兩家的婚約就取消了…」

「奈兒，豪門子弟，大部分都是私生活混亂的，之前我們也討論過…」

「所以，迪外妮，我壓根兒就不想和他們結婚啊，可是我家就我一個女兒，老頭子說賭場生意適應不了現代發展了，非要找個乘龍快婿，比如前未婚夫那樣的石油家族巨子…」

「王冠之重啊，還是我這樣的普通家庭好，哈哈哈，父母也不逼我…」

「迪外妮，如果可以交換身份就好了，我們換換，讓我體驗下普通人的生活。」

「別別別，西方大陸北部第一賭場的千金大小姐生活，我享受不來的…」迪外妮打趣道，接著好像有想起什麼來，繼續道：

「我只是占卜了你未婚夫行為不端，但你這麼急匆匆的來找我，應該是別的事情吧？」

「啊，你太聰明了，真了解我。其實是，那件事之後，昨天老頭子又給我介紹了一位紳士，好像是科技巨頭麥克斯韋家族掌舵人的弟弟，小麥克斯韋。但是你知道的，我還是覺得，每個人的幸福應該由自己決定，我的白馬王子，肯定不是別人塞來的…」

「所以…你逃跑了？」迪外妮好像突然發現了什麼。

「哎，那群手下跟獵犬似的，我繞了好久，總算擺脫了他們的追逐…」奈兒下意識的往身後迎賓室的大門看了一眼。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總不能一直這樣跑吧…」迪外妮看著眼前這個任性的大小姐，氣笑了。

「啊，好不容易出來了，我當然是想好好的體驗下旅行生活，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可能會遇到什麼好事情。不如，你再幫我占卜下吧，親愛的迪外妮，你最好了…」

「女巫塔羅很耗費精力的，奈兒，我覺得每個人的命運，應該是自己走出來的，不要過度依賴算命…」

「親愛的姐姐，幫幫我吧，我最近老是不安，你就幫幫我，你最好了…」奈兒像個小孩子一樣，對迪外妮開啟了撒嬌攻勢。

迪外妮無奈的從上衣口袋掏出一盒外表普普通通似乎在任何商店都可以買到的卡牌，但只有知根知底的人才知道，這副外表普通的塔羅牌，正是女巫家族世代傳下來的唯一工具了。至少是，傳到迪外妮手中的唯一工具。所以，不論去哪裡，哪怕睡覺，迪外妮也會隨身攜帶，好像它能為迪外妮帶來無與倫比的安全感一樣。

「雖然每個訴求者親自來洗牌、切牌、選牌，更符合占卜規律，但作為你的好閨蜜，為了你的幸福和健康，為了讓你看清未來短暫的預示，我親自來操作吧。」

迪外妮從手掌大小的普通盒子中取出整套78張女巫塔羅牌，將其分成了兩份，一份22張大位牌，一份56張小位牌。接著，迪外妮分別將兩份牌背過去，各自清洗起來。

許久，兩份早已背過去，清洗完畢，整整齊齊的卡牌，擺放在圓桌之上，卡牌背面那藍底上面的黑貓、女巫帽子、飛天掃帚，還有襯托他們的黃色星星，吸引了奈兒的注意力。哪怕是見識過很多次之後，奈兒依舊覺得眼前這副卡牌不一般，那種感覺，好像鐵塊遇到了磁鐵。

迪外妮從22張大位牌中隨機抽出了一張，又從56張小位牌中隨機抽出了兩張，但沒有揭開各自的牌面。

做完這些事，迪外妮往椅子上輕輕靠了靠，又用手指壓了壓兩旁的太陽穴，似乎這件事，很消耗精力。

望向眼前不斷往門口看的似乎很著急的奈兒，迪外妮終於開口道：

「可以了，請打開你的卡牌，奈兒。」

似乎早已熟悉這些操作，奈兒急切的翻開了那張大位牌。

「編號6…戀人？！」

「果然，我說我最近眼皮一直跳，哈哈哈，難道我的良緣要來了？」奈兒似乎越來越著急，「小牌我就不看了，迪外妮，我感覺他們好像要找到我了，我先撤了，後面再來找你，下次見，好姐姐。」

沒等迪外妮開口，奈兒拿起自己的包，轉頭衝出占卜屋，那道靚麗的背影逐步消失在遠處街道轉角…

因為這是女巫塔羅牌的緣故，裡面各種元素已經替換成巫師世界相關的人和物，這副牌的牌面早已經和市面上那些普通牌大大不同。

編號6，戀人。畫面正中，一隻通體黑色的貓與另一隻黃白花紋相間的貓圍坐在一堆底部黃色、延續到頂部青色的火堆旁，而兩隻貓的尾巴繞在一起，凝結成一個心形。

畫面遠處的背景是被照亮的森林，而更遠處則是紫色的星空。

一男一女兩位戴著長帽的巫師手牽手，在畫面近處望向遠方的森林…

「這麼著急幹什麼呀，占卜還沒有完成呢，至少還沒有解讀呢，奈兒…」

門口那被奈兒推開的大門還在輕微搖晃，迪外妮回過頭看向眼前的卡牌。

「大小姐，牌是我洗的，我抽的，那位置就是以我為主。你揭開的卡牌，在我的視角，它就是逆位…」

「也就是…編號6，逆位戀人…」

「無果的愛…」

輕輕嘆了口氣，本著為閨蜜負責的態度，迪外妮又揭開了另外兩張小位牌。

正位聖杯騎士和正位星幣侍從。

迪外妮原本黑色明亮的大眼睛此刻開始發生了變化，一道道血絲圍繞在黑色瞳孔附近，似乎要吞沒眼睛中心那最後的暗色…

「浪漫主義…」

「七彩愛心…」

「在天上遠行…地下海面危險的鯊魚群…」

「堅毅的眼神…不屈的內心…」

「散落的破洞錢袋…對未來充滿希望的窮人冒險家…」

「十字路口…」

許久，眼睛逐步恢復正常的迪外妮，喘著氣重重靠在了椅背上。

「何苦..何苦…」

———

南方炙熱領土中部中熱國，一間泥土構造的簡陋房屋前，一位全身黝黑、帶著中熱國原住民特點的身材挺拔約莫三十多歲的男子，無視炙熱陽光的暴晒，努力的在面前那自己修建的木頭假人上一拳一拳的擊打著，好似有無限的戾氣需要發泄。

一旁看不下去的黑人夥伴拿來一碗摻著雜質的清水，走到男子身邊。

「燭龍，別這樣作踐自己，得罪不起他們，我們可以跑，去哪都行。」

擊打木樁的男子並沒有停下，但也回應道：

「跑，能跑去哪裡呢？白人老爺們欺負我們就算了，就連那暴發戶黑人同族，也欺負我們？我靠著自己雙手為生，給人打黑拳賺了點錢，我就想讓我妹妹也過上好的生活，她才16歲啊，最好的年紀，-卻在給城裡白人老爺做家務，雖然那白人老爺比那暴發戶黑老表好太多。但是，那不是什麼有前途的工作，我想讓她繼續讀書，然後當個律師或者醫生，她也是很聰明的，我相信她有那個天賦。我們倆相依為伴，這是我做哥哥的責任。」

「黑老表確實過分，要搶你的妹妹，不過…我聽說，好像是有個白人少爺看上了咱們妹妹，說是沒有嘗過那麼完美的黑珍珠…黑老表只是牽線的…」

「長得漂亮，也是錯么？他們是人，我們也是人，為什麼人和人之間，沒有尊重和平等？」燭龍狠狠的又往木樁的假頭上面打了一拳。

「哎，世界不就是這樣的么，弱小和貧窮就是原罪，甚至皮膚也是原罪…」

「你知道我為什麼改名叫做燭龍么？」燭龍終於停下了動作，轉身看向自己的朋友。

「很多年前，東土大陸東部的東方國有個叫做布魯斯李的武者，去往西方大陸北部的阿美利加國奮鬥打拚，用一拳又一拳，打碎了白人的歧視，讓白人都為他喝彩，拜他為師。」

「他的名字，響徹藍星…」

「不在一個時代，我沒有機會拜師，但我也相信我的天賦，正是靠著我這雙拳頭，從小時候開始，就沒人敢真的欺負我們兄妹。」燭龍再次捏緊了拳頭，「過去，沒有。現在和未來，也不會有！」

「我出生在中熱國，我崇拜東方龍，我皮膚黝黑…」

「我名，黑燭龍，一定響徹藍星！！！」

「我不欺負任何人，任何人也別想欺負我，包括我所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