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當爺爺了

突然，搶救室的門被打開了，老郭趕緊迎了上去，可護士只是不理，推開老郭跑了出來，嘴裡叫嚷道：「要生了！要生了！我去叫醫生！」

一會兒功夫，只見又一個醫生跟隨護士進了急症室，這下急症室變成了產房。隨後負責搶救的年輕男醫生走了出來，只見他雙手袖子高高捲起，一手擦著腦門上的汗。看見老郭迎上來便知他是病人家屬，他推了推即將掛下鼻子的眼睛問：「您是家屬？」

「是！是！我女兒她。。。」此刻的老郭沒有了平日里的倔氣，他膚色暗沉，一臉倦氣，兩鬢花白，就彷彿真的已經到暮年退休之齡。

「沒事沒事！您別急。」那男醫生拍了拍老郭的肩頭，「您女兒她沒有生命危險。只不過孩子要生了，現在婦產科醫生正在裡面接生。」

老郭長舒一口氣，待要再問時，只聽裡頭傳出一聲啼哭。「我當爺爺啦！我當爺爺啦！」老郭興奮地拉著那男醫生的手叫道。後者也是對他表示祝賀。這時，張鳳英也姍姍來遲，身後還跟著女婿小秦。張鳳英的身上還穿著排舞的衣服，花花綠綠的，手裡還拿著把扇子，臉上的妝已是一塌糊塗，那是來時汗水和淚水和的。「怎。。。怎麼樣啦！」張鳳英跑得臉上的肉一顫一顫，嘴裡一邊急切地問道，但是從老郭舒展的臉上她已知曉了七八。

「生啦！婷婷她生啦！」

「真的？」張鳳英高興地不得了，不顧老郭身上的汗歡喜地抱了一下他，讓老郭一愣，從退休以來，這可是張鳳英第一次抱他。「身上怎麼弄成這樣，褲子。。。」張鳳英看著老郭操勞后狼狽的模樣竟有些心疼。

「嗨！沒事兒！回頭你給我補一補。」老郭扯了扯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撕壞的褲腿笑道。

「走走走！看看去！」張鳳英拉著老郭要往手術室里去，那張粉底邋遢的臉笑得嚇人到怪。

「誒？兩位再耐心等等吧，現在裡頭還沒結束，不能進去。」男醫生攔住他們道。

「哦！」老郭聽完一拍手，扭頭往外走。

「你幹嘛去！」張鳳英問道。

「我還有案子沒辦！婷婷這邊你們看著就行了！」老郭剛要走，張鳳英粗壯的手一把將他扯了回來。

「哪兒也不許去！」張鳳英氣鼓鼓地說道。

「可是。。。」老郭還想抵抗一下，卻立刻遭受到了張鳳英機關槍般地一頓數落。

「可是什麼！女兒生孩子你都不關心，你還能關心什麼！案子案子！郭友達！你搞搞清楚，你現在已經不是警察了，辦案子的是輪得著你操心嗎！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張鳳英邊說邊隔空指著老郭的鼻子。

要在家裡，受了這番數落，老郭自然是鑽進書房，房門一關，眼不見為凈，耳不聞為清。可當下是在公共場合，張鳳英這番話一點沒留情面，讓老郭覺得很沒面子，老臉一紅，就要跟張鳳英開干，「你個老娘們兒，你。。。」可還沒吵開，急診室門一開，走出一個護士來喝到：「你們吵什麼吵，這裡是醫院！裡頭的病人需要休息！」

這一聲讓張鳳英和老郭立馬安靜了下來，吵架事小，耽誤女兒休息這事可就大了。就在這時，裡頭的醫生也走了出來。老兩口趕緊迎了上去，兩雙關切的眼神讓那個醫生趕緊說道：「沒事，沒事，你們女兒生產很順利，順利到不可思議。」

「那。。。我們。。。」張鳳英指了指急診室，意思是想進去，見醫生點頭后，

拉著老郭就往裡進。

「哎喲，我的婷婷！」一進去，見到郭婷婷躺在病床上，額頭上濕漉漉的，嘴唇略微發白，眼皮也是半耷不拉，整一個有氣無力的形象，張鳳英心疼得叫出了聲。但她看到婷婷旁邊躺著的小孩時，又破涕為笑，雖然那個小孩黃不拉嘰，身上皮膚還皺皺巴巴就像沙皮狗的臉一樣，但是張鳳英也甚覺可愛，歡喜得不得了。「娃娃真可愛，就像你小時候！」張鳳英擦著眼淚花說道，「老頭子，過來看呀！，老。。。」轉過頭來時，房間里卻只有小秦。原來老郭匆匆看過一眼后，心繫案子，偷偷撩了，等張鳳英反應過來時他早已穿過大廳走到醫院門口。這是，老郭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江河，前面還打了好幾個未接通的的電話，都是被老郭掐掉的。

「喂？」

「嗨喲！師傅誒！您總算是接電話了，我還以為您搭著火箭上月球了，月球上沒有信號打不通！」

「少跟我貧，快說。」

「還說什麼呀！這不等著你來嘛，您到底什麼時候來啊？法醫那邊都要來抬屍啦！」江河急得聲音都變了。

「剛剛送婷婷到新南醫院生小孩！」

「什麼？婷婷生了？男孩兒？女孩兒？」江河突然又不急了。

「不知道，沒仔細看。」老郭腳步匆匆，氣喘吁吁。

「嗨喲喂！您這爺爺當得可太稱職了！」

「廢話，還不是為了給你『擦屁股』！」

電話那頭江河不語了，頓了頓，「那您什麼時候能到啊？要不我派輛車接您去？」

「不用不用，我。。。」老郭突然停了腳步，另一隻揣在兜里的手慢慢伸出來，掌心攤開，一個很小的物件在月光和路燈下閃閃發光，是一枚非常精緻的金色老鷹的小配件，那是他從任華強住宅的地上找到的。老郭看著手裡的小東西愣神片刻后激動說了句，「江河，兇手就在這兒！」便掛掉電話，撒腿往回跑。

原來就在老郭剛剛碰到那個負責搶救的男醫生時，看到了他手上的手錶，和當初老趙向他炫耀的那一款極其相似，就是那款什麼羅什麼的歐洲品牌。當時一心擔憂郭婷婷的情況，沒有太過在意，但當然摸到口袋裡那個金色小老鷹時，一絲異樣在老郭心中升騰起來。

等到老郭氣喘吁吁跑到急診室前時，門又被關上了。邊上一個護手見到他想去敲門，趕緊上前阻攔，「哎哎哎！你幹嘛！裡面正在搶救！」

老郭一聽，頭皮滋出一層汗，腦中冒出了以前電視劇里經常看到的情況-產後大出血。「怎麼！？我女兒把孩子生下來了嗎？怎麼還要搶救！」老郭語氣都在顫抖，也不知道是因為緊張、害怕還是剛才劇烈的奔跑。

「剛才移出去的病人時您女兒啊？她早轉到病房啦！裡頭那位是剛送進來的！」護士見老郭緊張的樣子好氣又好笑。

「啊？轉病房啦？」老郭舒了一口氣。、

「當然啦！你還想常住急診室嗎？可不得騰出來給別的病人！」

「哦！哦！」老郭說著就要邁開腿，忽而又轉過頭來問：「麻煩您，我女兒轉到哪個病房了？」

「住院部二樓，具體哪個房間我也不知道，你可以。。。」話還沒說完，老郭扭頭就跑，護士白了一眼老郭，嘴裡咕噥了一聲「沒禮貌」。

夜晚的醫院就像是散會的集市，沒有了白天的熱鬧，只有少數的護士醫生，還有出來散步的病人。而一道奔跑的身影卻格外顯眼，它向每個護士靠近，詢問，隨後直奔住院部。幾分鐘后，郭婷婷所在的病房門被猛地推開，嚇了靜坐在床邊的張鳳英和小秦一跳。回頭一看正是滿頭大汗的老郭。「要死了你！趕投胎去是不是！」張鳳英見了老郭氣不打一處，對於他那神神秘秘的行為更是看得雙眼發痛，見他走來，便準備發脾氣。沒成想老郭沒有在意她，只是徑直來到郭婷婷床邊，一邊打量著她一邊關切地問：「婷婷，你沒事吧！」

「爸？」閉目養神的郭婷婷睜開眼，見老郭的這副模樣有些不明所以，「我沒事啊。」

老郭一看郭婷婷身邊空空落落，又忙問：「孩子呢？」

「孩子？」可能是還沒從急救和生孩子的折騰中緩過來，郭婷婷愣了愣。

站在一邊削水果的小秦問道：「爸！您幹嘛呢！火急火燎的。」

「孩子呢！」老郭提高了音量。

「在。。。在育嬰室呢。」小秦被老郭突如其來的一聲吼得有點懵，趕緊朝東南方向指了指育嬰室的大概位置，「您。。。」話還沒問出口，「我說你。。。」張鳳英也走過來想要發脾氣，可老郭卻兩者皆不理，再次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