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第4級

「這裡就是采香宮？」

「非但不香，反而腥臭熏天。或許在黑左使聞起來，就是香的。」

王隱踏入屍林之中，這裡彷彿自成一片小天地，天上凝聚著陣陣血雲，灑下暗紅色的血雨，四面颳起的腥臭之風，吹得王隱衣衫獵獵作響。

他看見那一百多個黑左使，用手中鋒利的小刀，熟練剝開人類的人皮。

黑左使們的剝皮技術十分嫻熟，宛若庖丁解牛，手中小刀上下翻飛，一張完整的人皮就瞬間被剝下。

然後就被掛在白骨樹上，在血雨腥風的吹拂下，如「柳枝」般隨風搖曳。

「剝皮」對於黑左使來說，似乎是一項很有趣的活動，他在剝皮的時候滿臉笑意，全身心的投入其中，甚至進入到了忘我的境界。

王隱也從自己掌握的「扎紙招魂術」中，了解到黑左使當年就是靠「剝皮」才獲得奇術的，他剝了一萬多張人皮，才最終完成了繼承儀式。

如今對於黑左使來說，或許「剝皮」不僅是樂子，更是他修鍊奇術的路徑。

並且被剝皮的屍體們，王隱也都認識，他們都是青陽鎮慘死的百姓，或者李響手下的六百馬賊屍體。甚至還有一些穿著盔甲的五行軍。

它們都成了黑左使的「玩具」，被收藏在這地下的一方世界，供他取樂。

此時，一百多個黑左使們也發現了王隱，但臉上卻毫無擔憂之色，反而不斷對王隱招手，說道：「老兄，沒想到你竟然能找到我這裡，誰帶你來的？」

「你的愛徒，鬼狐。」

王隱步履沉穩，走入了這一片石林，他每落一腳，周身勁氣便向外激蕩，將周圍的屍骨血水全都驅散。

保證王隱所走的這一段路，一直是乾乾淨淨，不受污染的。

「鬼狐？她肯定早就認出，你是那個長生者，所以故意引你過來的。」

「貪心不足蛇吞象，想必她已經死在你手裡了。跟她對食的那個腐爛的錢福，應該也被你殺了吧。」

「活該。」

「這人啊，最應該謹記的一點就是知足，你看我就不覬覦你的長生。」

「我在這裡有皮剝著玩兒，我就已經知足了。」黑左使的臉上滿是知足常樂的笑容。

王隱已經深入屍林之中，距離黑左使僅僅五十米，他問道：

「那你為何還要打著我的名號，易容我的臉，去干那些齷齪之事，敗壞我名聲？」

「你的名聲？你以為你有什麼好名聲？滅門老魔，可是你以前的諢號啊。」

黑左使情不自禁笑出了聲，說道：「不過說實話，打著你的名號作惡，也不是我的本意。是我上面的人，給我下達的命令，我不得不遵守。」

「上面的人？」王隱指了指天上的黑水和黑繩，問道：「就是那個殿主？」

一百多個黑左使同時點頭，異口同聲說道：「沒錯，就是殿主大人的命令。但具體是為了什麼，我也不知道。或許殿主大人，想跟你耍耍。」

「跟我耍耍？」王隱嘴角不自覺上揚：「好啊，我也正想好好跟他耍耍。」

話音剛落，王隱瞬間掠出，身形化作殘影，出現在一位女性黑左使身後。

他一隻手勒住女黑左使的腰，另一隻手按住女黑左使的天靈蓋，將她扼住。

女黑左使卻絲毫不怕，臉上還帶著笑容，連同一百多個黑左使異口同聲的說道：「王隱，你是殺不死我的，你殺我多少次，我就有多少個紙人能重生。

我不擔心，就怕你打到最後把自己給打累了。」

王隱的雙手，死死勒住這個女黑左使，將她的身體都勒的有些畸形。

他說道：「能不能成功，先試試再說。」

話音剛落，他便逆轉「扎紙招魂術」的力量，打入這個女黑左使體內。

嘭！

女黑左使的身體瞬間炸裂，炸成無數飄飛的灰色紙屑，被腥風血雨吹散。

其餘黑左使，全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到了，他們紛紛扔掉剝皮小刀，退後十幾米。彼此面面相覷，然後有的看天，有的望地，有的嗅空氣。

「魂兒呢？魂兒呢！分給她的魂兒呢？！沒了么？真的已經沒了么？」

「沒進入下一具紙人的體內？怎麼可能！魂兒沒了！咱們的魂兒真的沒了！」

「魂飛魄散啦？！」

剩下一百多個黑左使，全都沒了剛才那種悠閑神態，一個個驚恐萬狀！

他們齊刷刷盯著王隱，那種眼神像是一百多柄刀子，狠狠扎向了王隱。

王隱攤了攤手，說道：「看來你們真不知道，扎紙術最後階段的能力？」

一百多個黑左使，死死盯著王隱，全都一言不發，像是聽講的學生。

而王隱似乎就是那位，剛剛實操過頂級技術的老師，正對他們演講。

「扎紙術的修鍊路徑，一共有四個等級。紙人分魂，剝皮揎紙，血紙再生，以及最後的解紙散魂。」

「當初我遇見數百個黑左使，那都是你通過『紙人分魂』造出的分身。我殺死一個，分出的混入就會立刻進入下一個紙人，永遠殺不幹凈。」

「朴蓮寺那些紙人和尚，都是你剝皮揎紙之後，造出的紙人奴，供你那個殿主在朴蓮寺養蠱，養出了一個蠱王丁亥，卻被我攪局給滅了。」

「第三個等級，便是血紙再生。馬賊首領李響以及那個鬼狐，都有這種能力。本體經受物理攻擊之後，可以很快再生復原，武者殺不死。」

王隱看著屍林之中的一百多個黑左使，發現他們聚精會神，像是渴望知識的學生。

「至於最高的第四等級，那便是解紙散魂。奇術逆轉，瓦解紙人替身，令分出的魂兒魂飛魄散，再也無法進入下一具紙人替身之中。」

「這是修鍊這種奇術的江湖術士，給他自己留下的剋制之法，以免自己最後想死的時候死不成，也免得想殺同類的時候，卻沒有辦法。」

王隱話已說完，卻發現一百多個黑左使沒有一個逃的，全都在靜靜聆聽。

他問道：「你們不想逃？你們不怕死？」

黑左使們異口同聲的回答：「朝聞道，夕死可矣。更何況就算你殺光我們所有人，還是會有最後一個黑左使，躲在你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

王隱有些無奈：「你們不逃的話，我殺起來沒意思啊。」

黑左使們紛紛抽出了武器，說道：「你有『凌雲升仙步』這樣的超品輕功，我們就算想逃也逃不掉。」

「所以你們就決定殊死一搏？」王隱指了指他們手中的武器。

「或許尚有一線生機！」黑左使們大喝一聲，從四面八方沖向王隱，像是列陣討伐魔王的勇士，反倒是王隱更像這片屍林的主人，更像那個魔王。

「這才對嘛，都給我殺起來。」王隱面露笑意，這下總算是提起了他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