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伏擊
天剛蒙蒙亮,四人已整裝待發。席銘走出茅屋,一股清冷的空氣撲面而來,經過一夜風雪,小村莊已是一片潔白。席銘自小在北方長大,對這種氣候再熟悉不過,雖然四肢仍然冰冷,清冷的空氣卻讓他的jīng神為之一振。旁邊的三個兄弟也是昂首挺胸,似乎對惡劣的天氣毫不在意。
大雪初晴,四人踏雪而行,堅硬的皮靴在雪地上嘎吱作響。趙榮是四人中的開心果,一路上不斷開著玩笑,四兄弟邊走邊說,雪中趕路雖然艱難,倒也並不枯燥。
行了剛一頓飯的功夫,郭尚突然停住腳步,說道:「大家且停一停,可聽到遠處什麼聲音沒有?」席銘聞言停步,仔細傾聽,漫天風雪之中似乎隱隱傳來馬蹄和奔跑之聲,卻聽趙榮道:「難道是后金那幫狗奴才,來的可真夠快的。」
郭尚道:「大雪留痕,想是他們發現了我們的行跡,便追了上來。」
席銘尋思:敵方有馬,己方步行,跑是跑不掉的。另外大雪鋪地,走過留痕,想要躲也不可能。抬眼看時,只見其它三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豪氣,道:「后金那幫狗奴才,怕他作甚,大家準備迎戰。」
郭尚、趙榮、劉宗宋一起答應。席銘看著遠處,腳下的小徑慢慢深入一片白楊林中,不由笑道:「看來老天也幫咱們,那片白楊林就是殲敵之處,趙榮、宗宋準備絆馬索,郭尚負責疑兵,立刻行動。」說話斬釘截鐵,自有一番威嚴。
幾人應命而去,趙榮昨rì看到席銘身受重傷,急的心如火燎一般,後來大哥醒轉過來,似乎又有些木訥和獃滯,心中不免焦慮。可是今rì大哥又重新變的舉重若輕、神采飛揚,不由得心花怒放,再看其他兩兄弟,雖然大敵當前,也是喜容滿面,絲毫不見緊張之sè。
席銘心中也很詫異,按說自己的xìng格一直是堅韌而內斂,憑著這股勁一路過關斬將進入了奧運隊,可是現在突然變的豪邁爽朗,想是穿越進入的這個身體,原來就是個豪邁爽朗之人,目前的自己無論是xìng格、思想、技能都兼具了兩者之長。
四人加快了行軍速度,不一刻便來到那片白楊林,趙榮從背囊中取出絆馬索,有灰sè和白sè兩種繩索,灰sè繩索是泥地所用,白sè繩索則專為雪地準備。趙榮把白sè絆馬索嵌入雪中,與劉宗宋一人手持繩索的一端,隱藏在白楊樹后。
郭尚在絆馬索前面的小徑上,來回的正走倒走,留下了一串串的足印,又在前方四處奔跑,顯得腳印多且雜亂無章。
席銘已勘好地形,白楊樹沿坡而生,他在坡上設了兩個點,他與郭尚每人佔據一個高地,以弓箭攻擊敵人。
四人埋伏完畢,全神貫注的注視著面前的這條小徑,席銘此時的感覺又熟悉又陌生,血肉橫飛的戰爭場面留存在記憶深處,那是屬於另一個人的記憶,而自己目前正身處戰場,一切的慘烈和殘酷就要發生在眼前了。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凝固,一時間天地寂靜無聲,只有寒風依舊呼嘯。
該來的總要來的,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馬蹄聲越來越近。遠處來了一小隊人,這群人身上既無軍衣也無盔甲,只是穿著厚厚的皮毛衣服。為首的是三匹健馬,後面大約十多個年青人,手中擎著明晃晃的利刃,一路奔跑,緊跟在後。
席銘和郭尚對視一眼,郭尚低聲道:「來的果然是包衣,這便無可多慮,不過人數倒是挺多。」席銘想起昨天遭遇的后金鐵騎,他們仗著嫻熟隊形和兇猛刀法,幾個衝鋒下來,巡邏小隊就潰不成軍,不由得神情肅然道:「兄弟們,打起jīng神,不可輕敵。」
那小隊人馬沿著腳印急追,不一刻到了樹林旁,三匹馬跑的很沖,一路沖入伏擊圈內,趙榮和劉宗宋眼疾手快,將絆馬索一拉,其中兩匹馬一聲長嘶,頓時翻滾在地,馬上騎兵同時跌落。趙榮和劉宗宋縱身向前,趁那兩人還在鬼哭狼嚎之際,一刀一個結果了xìng命。
另外一匹馬跑的稍慢,沒有被絆倒,馬上騎兵急忙撥轉馬頭,不料空中簌簌飛來一箭,正中他的左胸。此箭卻是郭尚所發。
席銘雖然也拉滿了弓,可是這一箭卻沒有shè出。郭尚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便急步奔下土坡。後面那小隊包衣已經奔到眼前,前面幾人看到小徑前方凌亂的腳印,不由驚慌失措,喊道:「大家小心,有埋伏。」隊伍頓時有些混亂。
趙榮和劉宗宋猛撲過來,截住前面幾人就是一頓砍殺。郭尚從高地衝下加入戰團,那小隊人沒想到遭遇的明兵如此勇悍,且不知對方人數多少,只道已進入伏擊圈,慌亂之下回身便跑,又與後面上來的人撞在一起。趁著對方的混亂,郭尚、趙榮、劉宗宋瞬間砍翻四五個敵人,後面仈激ǔ個包衣逐漸穩住陣勢,把三人圍在中間廝殺。
明軍三人組雖然勇猛,但那幾個包衣俱是年青力壯之人,慢慢也看明白對方只有三人,沒有了畏懼之情,便一個個奮勇向前。再戰片刻,卻聽一聲悶哼,趙榮左臂中了一刀,鮮血直噴出來。郭尚的腿也被砍中,只能單膝跪地,勉力支撐。雖然後金包衣又被砍翻了幾個,可是三兄弟也已是險象環生、苦苦支撐。
席銘此時腦海中一片混亂,畢竟作為一個運動員,一直生活在和平年代,何時見過如此慘烈的廝殺,那噴濺的鮮血和慘烈的哀嚎聲一次次刺激他的神經。身體里曾經屬於另一個人的血液卻似已經沸騰,當看到趙榮和郭尚的鮮血噴出的時候,席銘的眼睛已經血紅,怒吼一聲衝下山坡。
席銘斜刺里殺入讓后金包衣猝不及防,一人挺刀來戰。席銘的刀橫劈過來,對方舉刀格檔,「鐺」的一聲巨響,對方竟被鎮退兩步,席銘沒想到自己力氣如此之大。然而身體的反應更出乎意料,竟然趁勢搶步向前,又是一連串攻擊,一套嫻熟的刀法便施展開來。席銘不禁暗喜,看來自己穿越進入的這個身體潛力巨大,之前定然經歷過艱苦訓練。
那個包衣幾招下來便手忙腳亂,被席銘一刀砍在額頭上。席銘彷彿聽到了鋼刀砍破皮膚、砍裂骨骼的聲音,他的眼中泛起凶光,再也沒什麼顧忌,轉身又殺向另一個人。其他三個兄弟士氣大振,剩下的幾個包衣不一刻也陸續倒地,最後只有一個青年人被席銘逼住,兀自在苦苦支撐。
酣斗中,席銘連砍三刀,緊接著一記飛腿正中那青年胸口,青年飛出去倒在地上,噴出一口鮮血,席銘縱身上前,一腳踏住他的面頰,鋼刀揮在半空。
趙榮喊了聲:「大哥,好俊的腿功」便哎呦一聲坐倒在地,他受傷之後仍奮力廝殺,如今終於支持不住,郭尚的腿鮮血直流,早已躺在地上。劉宗宋急忙給兩位兄弟止血。
席銘不住的喘著粗氣,倒在自己刀下的人影不斷在眼前晃動,那慘叫聲和撕裂聲仍在耳邊迴響,刺激著他的神經,他怒吼一聲,便要砍向腳下之人的脖頸。刀在空中停留半晌,終於又緩緩落下,席銘移開踏在那人面頰上的腳,沉聲道:「你走吧。」
那人重傷嘔血,本以為必死無疑,聽到這話頓時一愣。看席銘緩緩走開,這才相信是真的,於是支撐著站起,捂著胸口緩緩自行離開。
席銘心中翻騰不已,身體的慣xìng似乎就要將刀砍下,這是一種殺戮的快感,顯然自己穿越進入的這具身體以前曾十分享受這種快感。畢竟這是一個亂世,充斥著殘暴的敵人和兇悍的流匪,誰更兇殘,誰就能更好的活著。后金軍殘酷屠城的記憶依舊保留在腦海中,可是席銘此時卻不想殺戮,尤其是不想殺一個已經沒有抵抗能力的人,這是一種仁厚還是一種悲憫?席銘自己也說不清,他看著那青年蹣跚遠去的腳步消失在風雪中,緩緩轉過身走向他的兄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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