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孫淙麗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那會夏荷剛跟奶奶通完電話。
這是她頭回出遠門,奶奶放心不下,問她在那邊還習慣嗎。
夏荷怕吵醒這家的大少爺,壓低了聲音:「習慣的,他們都對我很好。」
聽到這個,奶奶鬆一口氣,又問她:「那手頭上錢還夠用嗎?」
這說的哪裡話,她兜比臉還乾淨,一向如此。
「夠用的,您不用替我擔心。」
考上狀元學校是有補貼的,但錢都被她爸給拿走了。
夏荷連張毛票都沒瞧見。
夏荷他爸的工作是給送葬隊敲鑼,這種屬於有活就干,沒活就閑著。
不過別人都是這個當副業,平時也去乾乾農活,或者去鎮上打個零工之類的。
但夏荷她爸不是,閑著的時候全部用來打牌賭博了。
家裡那麼窮也多虧了他的好吃懶做,嗜賭成性。
電話剛掛斷,就傳來開門聲。
孫淙麗特地在應酬的飯店單獨打包點了飯菜帶回來。她笑容有些歉疚,放好了東西,脫掉外套掛在衣架上,「這幾天正好家裡負責做飯的那個阿姨有事回了趟老家,肚子一定餓了吧?」
夏荷站起身,主動去廚房清洗好碗筷:「我在家干農活的時候也經常忘記吃飯,不怎麼餓。」
聽到她的話,孫淙麗手上的動作稍頓。她嘆了口氣,心疼道:「你一個女孩子,從小就要下地做活,一定很不容易吧?」
「還好,習慣了。我們那都這樣。」她倒不覺得有什麼。
孫淙麗剛要再說些什麼,因為樓上傳來的那點響動聲,她的視線暫時被拖了過去。
眉頭皺著,語氣也嚴厲起來:「這麼晚了,你要去哪?」
周夫唯身上只穿了件T恤,外套就這麼隨意的被他搭在肩膀上。
少年身骨如同松柏一般,有種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他睜著眼睛說瞎話:「去熊漪家學習。」
「白天在學校不學習,這個點跑去學習,你糊弄鬼呢?」提到這個孫淙麗就一肚子火,「我不是讓你多和你們學校排名前幾的那些學生一起玩嗎。老和熊漪鬼混在一起,你們兩一個狼一個狽,在一起除了打架鬧事還做過什麼?」
他倒是不在意孫淙麗把自己比做成狼還是狽,仍舊是那個好像對什麼事都無所謂的語氣,拖著音:「您別勸我啊,去勸那些好學生,讓他們多和我一起玩玩。」
一句話就把孫淙麗給堵的啞口無言。
他打了個哈欠,被孫淙麗擋住了去路,乾脆靠牆站著,整個透著點漫不經心的懶散:「您總不能堵我一晚上吧。」
孫淙麗拿這個兒子沒辦法,畢竟他長這麼大,她確實也沒怎麼好好管過他。
現在他都快成年了,不服管也是情理之中。
一個要出去,一個擋著路,這樣的僵持持續了一會,她還是先敗下陣來:「把飯吃了再說。」
他慢慢悠悠地走過來,拖出椅子坐下,看上去對吃飯的興緻並不大。
視線反而落在坐他對桌的夏荷身上。
她吃飯速度很慢,細嚼慢咽的,頭髮估計是洗過了。
剛才還扎著馬尾,這會就成了披肩長發。
總覺得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夏荷抬起了頭,兩道視線就這麼對上。
一個是介於杏眼和狐狸眼之間,另一個,則是典型的桃花眼。
哪怕是沒精神的一張臉,神情也淡,但那雙桃花眼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沒有那麼冷冰冰。
通俗點講,他這樣一雙眼睛,看條狗都深情。
夏荷表情真摯:「我臉上有東西嗎?」
他喉間發出一聲低呵,有點像冷笑。
夏荷沉默片刻,總覺得這位小少爺對自己敵意有點大。
他掃了眼飯桌,淡道:「有魚?不吃了。」
孫淙麗勸說道:「醫生說了,失眠就得多補充些蛋白質,你不能再挑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