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間硃砂心上疤：顧輕塵

顧輕塵大婚的那日，整個太虛宗張燈結綵，熱鬧非凡。

大紅色的燈籠和燙金囍字的龍鳳燭都閃爍著紅色的喜慶光芒，如墨的夜空上，綻放的煙花一朵接一朵。

只是，太虛宗里多數的弟子眼裡，更多的是失落。

他們最喜歡的小師妹要嫁人了，嫁的……卻是別人。

一身紅色喜服的顧輕塵從未像今天這樣高興過，他俊朗的面容上掛著燦爛的笑容，一雙眸子亮若星辰。

只要一想到自己心愛的少女正在梳妝，很快就會與自己拜堂了，顧輕塵就樂得合不上嘴。

隨著司儀宣布吉時到，站在喜堂前的顧輕塵終於等來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身著一襲綉著百花金絲雲紋的紅色長裙，披著蓋頭，身姿婀娜纖細的少女由楚墨衍牽著，緩緩走向喜堂中央的時候，周圍靜了一瞬——

很快，酒席間又恢復了熱鬧。

只是，被那些熱鬧所掩蓋的落寞和心酸，只怕只有當事人知道了。

誰都知道，澹臺真君愛而不得，終究選擇了放手，大道飛升了。

而今，楚墨衍卻因為作為對方的親師兄，必須親手將自己喜歡的人交給別的男人這其中的酸楚，沒人敢想。

當少女鬆開自己的手，牽起與顧輕塵締結姻緣的牽紅時，楚墨衍用盡了所有力氣，才剋制住了自己想緊緊牽住對方的手。

他只能留在原地，看到少女牽著牽紅，與顧輕塵在司儀高聲唱著的贊禮里，成為別人的妻。

而酒席間的看到這一幕的陸雲清和溫芷柔苦澀地笑了笑，然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沒人知道，在仙界某處和清月宮一模一樣的洞府內，褪下白衣，穿著一身紅色喜服的澹臺修面前凌亂地擺放著一堆已經空了的酒瓶。

而他面前的鏡像里，正是蘇卿染成親時的模樣。

這鏡像只有蘇卿染，沒有顧輕塵。

這樣，就好像與染染成親的人是他一樣……

當聽到夫妻對拜那句贊禮詞時，澹臺修閉上濕潤發紅的眼眸，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

清冷空曠的殿內，只有他落寞低沉的聲音：「染染，成為我的妻子可好……」

可惜，這句話，除了澹臺修，再沒人能聽到了。

當顧輕塵牽著自己深愛的少女進洞房的時候，沒人察覺到，有人孤單落寞，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而在這個大喜之日，一直沒有現身的幽華在道藏寺的禪房裡受了戒。

他那頭象徵著紅塵的長發掉落在蒲團邊，就好像他永遠失去的少女一樣，再與他無關。

他最後看了眼少女的方向，再不舍，卻也只能閉上了眼……

而在魔界與修真界的交界處，站在清冷月光下的季沉霜再沒有了往日桀驁不羈的模樣。

此刻的他，沉靜如水，只是腦海里卻不斷浮現出與少女在一起的一幕幕。

良久，他輕輕說了句：「染染，如果這是你的選擇，那我成全你。」

「只是，你一定要過得幸福啊……」

季沉霜說完，抬起手，用陣法將整個魔界封了起來，那一刻，他的心，也被封了起來。

裡面濃烈滾燙的愛意，漸漸平息。

那愛不會散去，卻註定再不能燃起……

***

多年後，顧輕塵還是習慣每天早上在蘇卿染醒來的時候給對方一個早安吻。

他彷彿永遠都沒有對少女倦怠的時候，他總喜歡抱著她，無數次地親吻她。

他捨不得她做一點點事。

他為她穿衣梳發，從笨拙到熟練，他每日都會為她摘最新鮮的花放在她梳妝台上的玉瓷瓶上，他也會調皮地捉弄她。八壹中文網

他不會說的是，從與她關禁閉的那時候，他就開始對她上心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哪怕後來他嘴賤，老是惹她生氣，也是因為他真的很在乎她。

而現在，他深愛著的人，終於成為自己的妻，每個夜晚，他都能擁抱著她入睡了……

人世間的幸福，莫過如此了吧。

後來，蘇卿染偶然間聽宗門裡的人提起陸雲清的名字。

聽說，陸雲清在她大婚之後，便出去遊歷了，而對方，至今未歸。

而溫家家主溫芷柔，聽說一直都是孤單一人……

至於江寒，聽說他回到了魔淵之下。

想起這些人，蘇卿染有些恍惚，可是很快，顧輕塵的聲音從身後響了起來。

「染染！你看，這束花好看嗎～」

蘇卿染回頭，看著顧輕塵迎著日光，笑容燦爛，俊美恣意地朝著自己走來的模樣寵溺地搖了搖頭：「你呀，到時候守花圃的弟子又該說你了……」

而在兩人身後，是背著長劍走過的楚墨衍。

聽著身後少女的笑聲，楚墨衍的腳步頓了頓，終究還是沒敢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