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慶祝
顧傾夏要假裝不知道所發生的一切,她現在只能是隱約聽聞戰王受傷了這個消息的百姓。
於是,從進入戰王府開始,她就表現出來了恰當其分的驚訝、疑惑和緊張,讓人看不出問題來。
主屋門前,帶她來的侍衛先行進去通報。
為了防止變故的發生、刺客的再臨,如今的戰王府裡面戒備森嚴,特別是主屋內外,可以說是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白蓮居士」被同意進去了,她被帶到了內間。
身著私服的蕭書楚眉頭緊皺,一臉擔憂地坐在床邊,時不時抬手去探探床榻上那人的鼻息,一副生怕他忽然就「走」了的模樣。
房間內,顧勝峰正在角落和其他的太醫院院士討論著什麼,一邊反動著手上的醫書,再偶爾朝床榻看幾眼。他們的身後,堆了滿地翻開過的醫書,應該是在找著醫治的法子。
床榻邊上,還有個太醫正跪著給蕭塵煜把脈,也是眉頭緊鎖。過了會兒,微微嘆息著將蕭塵煜的手輕輕放回了被褥中。
或許說,主屋內的人沒有一個是表情好的。
蕭書楚注意到門口的動靜,抬起了眸子,看到了「白蓮居士」。
「你就是「白蓮居士」?」
屋子內除了蕭塵煜之外,所有人的視線都移到了顧傾夏的身上。
蕭書楚雖然之前見過她幾面,但是接觸不多,她並不擔心自己的身份會被發現。倒是一旁的顧勝峰需要她在意點。
不過如今的蕭塵煜都已經這樣了,她也不怕身份會不會被認出來這件事。
顧傾夏裝作不知道蕭書楚的身份,點點頭:「是,在下乃「白蓮居士」。戰王這是……」
她朝床榻之上瞄了一眼,一臉的不解與擔憂。
外面的消息,蕭書楚也聽到過一點,知道如今已經有不少人知道了蕭塵煜受傷的事情,沒對顧傾夏的態度起疑。
他輕聲嘆了口氣,又把目光移到了蕭塵煜身上:「如你所見,受了傷,昏迷不醒。所以這才找來居士你。聽聞居士醫術了得,還望你給戰王看看。」
「自然」,顧傾夏連忙點頭,一臉的嚴肅。
她小心上前,原本跪在床榻邊上的太醫給她讓了位置,換她跪下,將被褥中蕭塵煜的手拿出來,搭到他的脈上。
蕭塵煜的手腕白得嚇人,從方才匆忙瞄一眼看到的蒼白臉色,要不是還有一絲微弱的呼吸,顧傾夏都要以為他這是從土裡被挖出來的。
雖然無比微弱,但是脈象確實還有,只不過混亂、微弱,都表明他走到了盡頭。
顧傾夏皺起眉頭,臉色「唰」得就不對勁起來。
屋子裡的人都在看著她的動作。
她又站起身,湊到蕭塵煜的臉前,輕輕用手掀開他的眼皮。
他的眼下一片烏青,嘴唇沒有一絲血色,這是中毒的徵兆,看來她下的毒起到了關鍵作用。
確實是瀕死之兆,顧傾夏在心底鬆了口氣,面上卻完全沒有表現出來。
按照他現在的情況,只要放著不管,今晚,就是他命數的終點。
不過做戲還是要做全套,不然容易引火燒身。
於是顧傾夏拿出銀針,對著蕭塵煜施了兩針,前前後後忙碌了小一陣。
再然後,她面色不好地對著蕭書楚搖搖頭:「王爺的情況……是在下醫術還不夠好,對此實在是……無能為力……」
這番話在這幾天,蕭書楚已經聽了無數遍。
他很想大發雷霆,罵他們是「庸醫」,罵他們是「廢物」。可這些只不過是遷怒罷了,蕭塵煜的狀況他都看在眼裡,也知道可能確實是無力回天了。
他只是不願意放棄,不願意真的接受這個事實,想找個「替罪羊」出來,告訴自己這都是這些醫師的「無能」。
可是這樣,也並不能讓他好受。
一股火氣還沒有衝出胸膛,就又落回去了,蕭書楚頗為疲憊地揮了揮手:「辛苦居士走一趟了,朕……我讓人送你回去。」
「……實在是抱歉。」
離開的這一路上,顧傾夏都低垂著頭,沒人看到她臉上的神色。送她出府的侍衛只當她是在愧疚、難受。
殊不知,顧傾夏只是怕自己太激動管理不好自己的表情。
心焦了三日,她終於可以完全放下來了,經此一下,她可以確信蕭塵煜絕對是沒救了。
為了防止身後有「小尾巴」跟著,她繞路回到了宅院,第一時間將這件事情告訴了奈安。
「此事必須好好慶祝慶祝!」
顧傾夏一拍桌子,滿臉興奮地對著奈安提議。
奈安望著她,神色不明。良久笑了笑,駁回了她要喝酒的提議。
「啊……」,顧傾夏肉眼可見的失望,還不死心,問道:「為什麼啊?這麼大快人心的日子,不喝點酒算什麼慶祝?」
酒……一提到酒,奈安就想到了上次後院的一幕幕,眼帘落下,蓋住自己眼中的情緒。
他的情緒有些不對,顧傾夏敏銳地感覺到了:「你怎麼了?」
收斂起自己稍稍溢出的情感,再抬眸時,他恢復了平常的神色,笑著對顧傾夏說道:「喝也可以,但是不能喝多。」
至少,不要喝醉……
完全沒有了那晚的記憶的顧傾夏,並不明白奈安的意思,只覺得他有些奇怪。不過看他態度堅決,還是點點頭同意了。
將兩個酒杯滿上酒液,顧傾夏朝奈安舉起:「終於,事情終於要結束了……我做到了……」..
清脆的陶瓷碰撞聲在夜空下響起,奈安祝賀道:「恭喜閣主,得償所願了。」
辛辣的酒液穿過口腔、喉嚨、食道,一路向下滑去,所到之處,一片灼燒之感。
顧傾夏嘴角含笑,手點著酒杯邊緣:「是啊,總算是報了仇了。再過些時日,我就可以不用再畏手畏腳,回去見見父親母親。還有,還要把彩月他們接過來……」
又是一口酒液下肚,顧傾夏望著一處,視線卻並未聚焦,出神呢喃:「我也不必非要再繼續當這個「白蓮居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