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樁懸案？
第二天早上，一口氣睡了十個鐘頭的沈北北，精神滿滿的回到警署大樓。
迎面碰到了師兄姚大龍，張口就對他說道：「誒，沈北北，你師傅剛剛正找你呢。」
「啊？我師傅？....明白了。」
沈北北在心裡翻了個大白眼兒。
這才一天的功夫，自己就被撒尿圈地了？
他無奈的走到心理分析室的門口，敲了敲門。
「進。」
只見顧新城正神采奕奕的坐在辦公桌前，絲毫沒有受到時差的影響。
「顧警官早。那個，有什麼安排，您指示」，沈北北略顯局促的站在原地。
顧新城指了指桌上的一打材料，輕聲說，「這是我從廖隊那裡拿過來的一些材料。你好好看一下。」
「哦。」沈北北答應了一聲。看材料？但他打出生起，就討厭看材料了。
想當初，他沈北北考警校時，就在文化課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現在好不容易挨到了畢業，進了警署。怎麼又要看材料了？....
不過，這裡面都有些什麼啊？
沈北北好奇的打開檔案袋，裡面竟然是滿滿一打的照片。
這不是臨海別墅區嗎？別墅區的入口、車道、還有007號樓前前後後的環境照片，以及，案發現場其他房間照片。
然後...就沒了。所謂的材料，全是照片，一份報告、一個字兒都沒有。
他一臉疑惑的回望顧新城。後者則不以為然，語氣輕鬆的說：
「北北，你還記得上次我問你，到現場的第一感覺是什麼。你是怎麼說的嗎？」
沈北北不解的搖了搖頭。
怎麼說的？睡了一覺，自己都記不起來了。
顧新城提示他：「你說，現場很『乾淨。」
「哦~是有這麼回事。」沈北北立刻點了點頭。
沒錯啊！現場的確很乾凈，什麼顯眼的痕迹都沒有。後來被找到的那枚鞋印，還是被法證的同事搜查到的呢。
「嗯。能夠留下這樣一個犯罪現場，你認為，兇手會是個怎樣的人？」，顧新城不慌不忙的問道。
哦~沈北北有點會過意來了。
敢情，顧新城這是在給他出考題呢。現在他們是在，進行對罪犯的側寫？
沈北北有點為難的看著顧新城，腦袋空空。
自己可是正兒八經的刑警啊，和兄弟們一起奔忙搞排查，他絕對任勞任怨。可就這麼待在警署里，吹著空調、喝著咖啡，猜啞謎。還真不是他擅長的。
顧新城溫和的聲音，卻接著引導他。
「我們假設一下，反正都是放火，兇手手裡還有助燃劑。為什麼不直接燒掉整棟房子，燒死這家人？
這樣，死者生前受到的痛苦會更多，兇手不也能更解恨一些？
而且，房子毀損的面積越大，留下的作案痕迹也就越少。兇手為什麼要捨近求遠呢？」
沈北北努力的消化這些問題，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會不會？兇手並沒有足夠的材料，擔心自己在短時間裡沒法燒毀整棟房子？
又或者，準備工作的動靜弄得太大的話，會提前吵醒付大海一家。」
顧新城：「嗯，廖捷他們正在查全市近期苯類化合物的流向，但這是一個大工程。
油漆塗料經銷商，膠黏劑廠家、甚至工地上的建築工人，都很容易接觸到這些東西。」
「所以排查起來會相當困難？」，沈北北反問道。
摸排工作的艱難程度，他早有耳聞。正因為這樣，警方不是更應該集中人手，出去調查嗎？
「沒錯，困難至極。但你有沒有想過，這些人的工作環境和日常著裝，一般都很難保持『乾淨。兇手是怎樣做到，沒有在犯罪現場多留下痕迹的呢？」
顧新城也反問道。
沈北北撓了撓頭，一時語塞。好傢夥，顧新城該不是想說廖捷他們的調查方向，出了問題吧？
顧新城看他半天接不上話，微微一笑，語氣又緩和了一些：
「排查固然很有必要，但是想要快速的找到這個案子的嫌疑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想要更快、更準的定位兇手的職業，我們得有更加準確的罪犯側寫。」
沈北北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說到：「呃，那我們該怎麼做？」
「再去一次現場，離兇手更近一些。」
......
傍晚的沿港公路上，微風徐徐、分外愜意。
大橋上的景觀燈剛開始點亮，映著初夏的晚霞，正是碧波市最令人陶醉的時光。
臨海別墅區修建在半山腰上，周圍的景緻愈發迷人。
從盤山公路開車上來，還沒進別墅區大門，地上就有一條燈帶，指引著方向。
黃色的燈光柔和、溫暖。
這幅場景和心境，跟案發當日沈北北出現場時，完全是天差地別。
【停車聲】
車，開進了別墅區。沈北北對顧新城說：「我們到了，就是這裡。」
他們倆這次是便衣來訪。「特調組」提前跟物業打好了招呼，便衣警員們只是簡單的進行環境觀察，不會對業主進行任何的問詢或打擾。
物業處的員工也沒有執意跟隨。
只是把物業巡邏的小高爾夫車，借給了顧新城和沈北北，方便他們在別墅區里穿行。
這樣的話，即便被業主們看到了，心裡也不會彆扭。
兩人就這麼開著小高爾夫車，緩緩在別墅區里穿行。傍晚的微風令人沉醉，沈北北的思路也有些放飛了：
「顧警官，你說，兇手會不會是這裡的業主？
國外不是有很多變態案件，最後發現都是些個有錢人、富家子所為嗎？」
顧新城正坐在車上，專註的觀察小區內的環境。
沈北北的提問有那麼一丟丟的隨意，他的回答卻很直接：
「有多少兇手會在自己家門口殺人？
雖然現在還不能排除所有業主的嫌疑，但通過之前的調查，這裡並沒有人曾跟受害人一家有過多的交集。」
「也許他隱藏的很深，說不定，就從咱們眼皮底下溜走了呢？」，沈北北這麼想著，突然覺得背脊一陣發涼。
火，當然不是一下子燃起來的。有沒有可能，消防隊和警方到達現場時，兇手還待在別墅區中呢？
沈北北心中直呼不好，大意了啊~
顧新城默默的點點頭。
兇手的確很好的「隱藏」了自己。他讓付大海一家沒有提前意識到，危險離他們這麼近。
又或者？他們也以為，有些威脅早已經被解除，根本就沒有防範的必要了。
這裡離最近的大道可有段距離，業主們都是開車通行。
整個小區的進出口只有一個，設有24小時的安保監控。不用問也知道，警方和開發商都沒有在監控影像中，發現有可疑人物出現。
那麼，昨天凌晨，兇手難道是步行進來的嗎？他又是從哪條路線離開的呢？
不過？從行兇手法上就能看出，這個兇手一定對臨海別墅區十分了解。甚至很可能多次到這裡踩點過。
想到這裡，顧新城對沈北北說：「我想，這個兇手有著極強的自控力。
他曾經非常細緻的觀察了案發地點的環境，制定了嚴謹的殺人計劃。這也說明，一直以來，他都極力避免與受害人一家發生正面聯繫。
對於他們怎麼個死法，也並不那麼在意。死了就行了。如果他一心想要脫罪，那就絕對不會留下任何痕迹。所以，那枚41碼的鞋印，並不一定就是兇手留下的。」
「照這樣說的話，我們根本就沒法找到他了？」，沈北北不由得喪氣起來。但不得不承認，顧新城的這些話的確有道理。
對現場的第二次巡查，讓沈北北的挫敗感愈發的強烈。
他甚至有些擔心，自己碰到的第一個命案調查，會不會就這樣變成了一樁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