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搭檔

「原石，一直在我身體里……」王劍低頭看向心口處，眼神慢慢渙散，沒有了焦點。

咚！咚！……

猩紅色、布滿毛細血管的心臟富有節奏感一張一弛，鮮紅色血液迸發而出，極速向著身體各個方向掠奪而去。

在五臟六腑構成的暗紅空間內，一顆黑咕隆咚的石頭幽幽懸立在那裡，沿著軌跡平衡而穩定地緩緩轉動著，沒有絲毫的偏移。

它時而會散發出光暈一般的黑色氣體，「噗」地穿過血肉，穿過樹木高山，穿過所有阻礙它的一切，然後雪花一樣簌簌掉落，融進了空氣里。

腦海中浮現出這個詭異畫面，讓王劍忍不住打個冷顫，他使勁甩了甩頭，努力讓自己清醒些。

「那它，現在還在么。」

「一直都在。當我逃離動物園的那一刻，似乎冥冥中有什麼提示著我，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我就是可以確定有個神秘的存在需要我去尋找。直到看到你我想明白了，你的存在就是提示——之前我思考不到它是如何提示我來到這裡，直到看見你，看見你心口的這顆石頭，我才明白，那是你無時無刻不在散打的獨一無二的氣息。除非你死了，不然隔得再遠，我也能聞得見。」

「你的意思是，我身上的氣息，像是被天上的衛星在地圖公開標註成一個紅點一樣，不管我移動還是靜止，向北還是向東，你都能感應的到，最終都能找到我？」

愛麗絲.光微微點頭，「嗯，我無法確認還有沒有其他人和我感受一樣，但在我眼中，更像是你自己主動釋放的這個信號。」

聽到後者點頭確認，王劍臉上漸漸浮現慘白色，面如死灰。

假設自己沒有穿越還在地球，王劍可以確定，現在的自己，無疑是地球上最危險的人，沒有之一。

原石的價值，單從它現在展現出來的能量來看，絕對超出了這個世界所有人的認知，它更深層沒有挖掘的秘密，也許可以在未來顛覆地球也說不定。

而這樣一個大寶貝在自己肚子里，無法掩飾不能隱藏，甚至還時不時主動暴露自己的位置，這與安徒生里沒那個穿衣服，戴了一頂價值連城的王冠四處招搖的愚蠢皇帝有何分別？

念至此處，他覺得自己的頭又大了一圈。

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王劍在心底鄭重喊了一聲自己的名字，「王劍！」讓自己恢復些理智，思考自己的面臨的處境。

一，原石在自己身體里，是危險，也是機會。他必須儘快想辦法發掘出自己的能力，哪怕跑的比較快、吃的比較多呢，最起碼在日後危險到來的的時候，增加多一分存活的可能。

二，按照綁架自己的老頭所說，原石爆炸以後造成了大範圍的傷害，自己作為唯一的倖存者在醫院莫名消失，肯定會引起美國有關部門的重視，甚至說不定現在滿大街是我的通緝令了，我必須想好怎麼面對這些人。對了，老頭這次無功而返肯定會再尋來我，我必須有所準備。

三，原石掉落產生的爆炸改變了一部分人和動物，但應該只是比較少的一部分，甚至這裡面一部分都不自知自己已經異於常人。我應該把他們聚在一起，建立一個組織，從此維護世界和平……

那他們如果也能看見我體內的原石，是否也能像單純的愛麗絲.光一樣心無波瀾，還是利欲熏心想佔為己有？

相比於複雜的人心，果然還是動物更可靠些。

王劍默默在心裡祈禱，他祈禱這是愛麗絲.光獨有的的異能——「透視」，只有她能洞穿一切看見原石的存在，而不是每個異能者都有的能力……

「王劍，你為什麼在流口水？」

「啊？」王劍慌忙擦擦嘴，解釋道，「不好意思，我每次聚精會神思考問題，就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張開，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好像從小時候睡覺就有這個毛病了。」

愛麗絲.光遞給他最後一隻兔腿，「吃吧，感覺你很饑渴。」

王劍接過，剛想張開嘴美美地飽餐一番，覺得自己有必要再謙讓一下，於是將兔腿遞了回去，「我已經很飽了，還是你吃吧。」

「那好吧，食物不可浪費。」

在王劍錯愕悔恨的目光中，愛麗絲.光將最後一塊兔腿塞進嘴裡，嚼動了幾下，吐出一塊骨頭。而後不緊不慢打了嗝，摸摸肚皮，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王劍砸吧砸吧嘴唇，喝了一葉水，出聲問道，「光，下一步你打算去哪？」

「去哪？我也不知道，我想應該繼續往南面走，媽媽在那裡等我。我這兩天常常做夢，夢裡是一片望不到邊的青色草原，太陽掛在天上不冷不熱，蒲公英飛舞的季節，我和夥伴們在草地上奔跑，追逐，翻滾，嬉戲…這些小鹿不能被我追上，不然我就會一口一頭，將它們吃掉…」

「那確實很美。」王劍真心讚歎，提議，「那不如我們一起吧。」

愛麗絲.光抬頭，疑惑看向他。

「我們在一起能互相幫上忙，你有力量，而我有智慧，況且我比你更適合在動物園打探消息，我們需要彼此。」

虎眸低垂，她認真思索了一會兒，點點頭，將頭插進湖泊里，洗漱一番，而後起身甩甩毛髮，看向王劍，「上來吧，我載著你快些。」

王劍輕輕一躍而上，有著些許水漬的虎皮光滑至極，他本想抓著她的耳朵，但在愛麗絲.光犀利的眼神下還是識趣放棄。訕訕一笑，環手抱住她的脖子，在其耳邊輕聲道，「光，等回到富蘭克林，到時候我給你買個大大的吹風機。」

「吹風機是什麼？」

「讓你的毛髮無時無刻絲滑柔亮。」

「說到做到。」

「你放心，我王劍一言既出，駟馬…馬…馬…哎呀媽呀…」

愛麗絲.光轉過身，昂起頭顱一躍而起，在身上男人呼天搶地的呼喊聲中，向著太陽落下的方向飛奔而去。

…

樹林之中，疾風呼嘯聲由遠及近，忽有白影閃過，只剩樹影綽綽來回晃動。

噔噔噔！

蜿蜒的小河旁，巨樹參天，一隻老虎猛地蹬在樹榦，止住身形，從容躍到樹下。

王劍慢慢從愛麗絲.光身上滑落下來，癱軟在地，嘴中依然嘟囔著什麼，念念有詞。

愛麗絲.光端坐在一塊平整地石頭上，虎爪從上到下，緩緩梳捋著自己的毛髮。

「愛麗絲.光…」她嘴裡一直默念著自己的名字，以至於已經默念了一路。她不斷想象這個名字用字記錄下來，是怎樣的筆畫形狀慢慢勾勒出一幅好看的畫樣。

「我們這是到哪了？」王劍慢慢緩過來，抬起頭，有些虛弱地出聲詢問。

「應該不是斯克蘭頓。」愛麗絲.光目光看向有著黃色燈光的屋子認真辨別，確定這是她沒有見過的畫面。

「k…f…c…」王劍扶著樹榦慢慢站起，遙遙辨別出燈光下的英文字母，有些驚嘆，「沒想到資本家們竟然把kfc開到了緊靠森林的荒郊野外，果真是無孔不入。」

輕輕的風兒吹過來，愛麗絲.光使勁抽抽鼻子，嗅著傳來的炸雞漢堡香氣，一臉陶醉。

「香吧？」

嗯！愛麗絲.光使勁點頭。

疾風般賓士了一個下午，不管是愛麗絲.光還是王劍，四肢力氣早已用盡，飢腸轆轆的他們瞬間被這香氣俘虜。

「等我先去洗把臉。」作為一名積極向上的好青年，王劍還是挺在意自己的儀錶的。

慢慢走到溪流河邊，當他低下頭，雙手掬起一捧清水，忽然看到溪水裡的自己。

披頭散髮的黑臉，赤裸的胸膛，破碎到快要漏出紅色底褲的牛仔褲片隨風悠蕩，運動鞋上一個拇指露在外面自由活動，顯得很是俏皮。

他看見溪水裡的自己，覺得似乎有了一絲不一樣了，可具體是哪裡的變化，他自己也說不明白。

應該是變得更有魅力了，男人，每時每刻都在成熟…

王劍胡亂洗了把臉，便慢慢往回走，在如此暴躁的髮型以及個性穿搭的襯托下，臉干不幹凈似乎已經沒多大意義了…

回到樹下，王劍伸手摸遍了身上的口袋，最終摳搜出一張皺巴巴的10美元。

狠狠親了一口紙幣上的漢密爾頓，激動道，「感謝上帝，還有10美元，我得好好計劃一下怎麼買最划算。」

愛麗絲.光慢慢湊近，歪著頭看了一眼，「錢？」

「是啊，在人類社會中，沒有錢寸步難行。」

「我也有。」

在王劍疑惑的目光中，愛麗絲.光甩甩頭上的毛髮，黑黃相間的尾巴在身上掠過，一隻棕色的皮包掉落下了。

「這是…」

「那老頭的東西。」

王劍走過起來，將錢包撿起，拉開拉鏈，目光瞬間被藏不住的笑意佔據。

輕輕地，從老頭留下的錢包里拿出幾張印著富蘭克林的100美元，而後拉上拉鏈，將錢包放在原來的位置，小心翼翼道，「我去買點吃的喝的，順便了解清楚我們的位置，你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回來。」

愛麗絲.光看向一旁，輕輕點頭，囑咐道，「多買一點。」

「放心吧。」王劍揣上一千美元的巨款，向著走向公路對面的kfc走去。

望著逐漸變小的背影，愛麗絲.光放下尾巴，將錢包收進胸膛的毛髮中，慢慢閉上眼睛，虎爪在地上勾勒出一個複雜的圖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