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詛咒
病房裡充斥著一種特殊的氣味,躺在病床上的林原已經聞不出來了,癌細胞已經嚴重擴散了,而且林原預付的醫藥費也快花完了,早已經停止了所有治療方案,只剩下部分維生設備在維持林原最後一口氣。林原躺在病床上雙眼失去了焦點、大腦放空,這個時候林原想到的是想點一份黃燜雞米飯,加微辣的。之後,生命體征監視設備顯示林原失去了生命體征,警報瞬間響起,護士們將林原急忙拉到急救室,醫生開始搶救。
林原夢到自己向下墜落,忽而上空電閃雷鳴驟然發亮,隨即又熄滅重新回到黑暗,墜落並未停止。一陣加速墜落後,趴著的林原猛然驚醒,大口呼吸著,感到渾身乏力,使不上勁,虛弱地抬起右手,感覺骨頭散架了,不得已又放下還沒舉到一半的手。繼續趴著,艱難的呼吸著,空氣中散發著青草和泥土混合著的味道,感到詫異的林原這時才意識到自己趴著地上,是趴在像是剛下完雨的濕潤的地上。林原心想自己是被診斷死亡了被拉出來隨便埋了嗎?但又想,自己是在醫院死的,再黑心的醫院也不至於把死了的病人隨便挖坑埋了吧?又想,不對,自己是被癌症折磨到現今地步的,不僅嗅覺已經被折磨到沒了,其他感覺,除了那無盡的細碎的疼痛感之外,已經對所有知覺都沒有什麼明顯的感覺了,但現在確實還有渾身的痛感,但並不像之前的那樣。而且呼吸之下,胸腔充滿了活力,心臟的跳動如此有力。林原覺得驚奇,便抬頭望向周圍,這是一片森林,但這裡的雜草並不像自己以前看過的森林,但實在說不出哪裡不同,只是感覺有著微妙的差異。雖然雜草叢生,但林原至少確認了自己應該是在有人跡來往比較多的一條路上,但周圍現在並沒有什麼人。這讓林原更加感覺吃驚,畢竟就算醫院要怎麼黑心處理了自己,但至少也不是隨便找個點拋屍就算了吧?
恢復了些力氣,林原試圖站起來,但不太理想,胳膊和腿上傳來刺辣辣的痛感,林原根據自己的經驗,此時渾身上下至少不下十個地方有大面積瘀青。很多東西林原一下子也想不能明白,包括全身上下的瘀青,索性就先不想了,至少是先活過來了,還感覺到雖然受傷了,但總的來說身體是十分強壯而健康的,久違的健壯而充滿活力的感覺讓林原已經十分激動了,所有其他事都不太重要了。
雖然站不起來也坐不起來,但至少還是可以艱難地翻了個身。空中飛鳥不時掠過,湛藍無比的天空中少少的飄過幾朵白雲。風也吹起,輕輕地拂過臉頰。另一種久違的感覺。
林原又昏睡過去了,不知過了多久。人群爭執的聲音在遠處響起,雖然離得還遠,聲音本身並不大,但林原已經睡夠了,恰巧碰到這陣聲音便醒了。身體恢復了大部分體能,能夠忍著瘀青的腫痛站起來了。順著聲音,林原有點瘸的慢慢走過去。探過草叢張望,看到一群人在追著三四個人在跑,而且追的人手持刀劍長槍。林原心裡不免犯嘀咕,這不會跑到別人拍戲的地方了吧?哇!這腳有點狠,那踢人的演員估計帶了個人情緒,被踢的演員也很敬業的重重倒下,頭先著的地,看著都疼。林原本想著不管耽誤別人拍不拍戲向這些劇組人員求助,剛想走出去,因為眼睛多掃了掃,心底覺得不對勁,拍戲連機器設備都沒有,明顯不對勁。眼睛又望向倒下的」演員「詭異的抽搐了幾下便沒了動作。
待那些人跑遠了,林原才走向那個」演員「,檢查了一下,發現沒了呼吸和心跳,把林原嚇了一跳。急忙重新跑進草叢裡,心神不寧雙手有些顫抖。林原強行讓自己恢復鎮定,口中一直小聲念叨:別慌,別慌,先離開這裡再說。林原不斷搓著雙手,好讓自己感覺暖和起來。
林原朝草叢裡穿過,走到另外一條路上,一路向前走,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一棵大樹下,實在走不動了便坐下來歇歇腳。林原剛靠樹坐下,樹的另一邊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林原繞著樹爬過去想看看是什麼在弄出聲響。
爬著爬著,忽然看見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抱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林原有些驚愕但是沒有喊起來,小男孩被男人捂著嘴所以也沒發出多少聲音出來。男人見小男孩也安靜下來了,便伸手示意林原靠過去。林原沒有太多戒心,同時也是因為小男孩的原因,便徑直靠過去。在靠近的途中,林原才開始打量男人的衣著,男人的這身衣著讓林原想到了西部地區山區的少數民族服飾,透露出一些部落風俗氣息的風格。小男孩也是差不多的衣飾風格。
男人說自己因為衛國的清巫令而被追剿,現在這裡是塗國境內了,追捕的人應該很快就會離開了,只要林原不揭發他們在這裡,日後必定重謝。林原本身也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也實在沒體力再走了,就沒有離開,靠著樹休息起來。
突然,遠處傳來聲音,林原聽出來是之前那一幫追殺男人和小男孩的人,不免緊張起來,擔心自己會被當作跟男人他們同夥而被殺掉。這時,林原才看到自己身穿著某種動物的皮毛縫合成的衣物,跟男人和小男孩的風格差異甚遠,才稍稍放下心來,心想到時候實在被發現被抓,也能有理由辯解開脫。
聲音傳近了,那群人的腳步放慢了,似乎變得謹慎起來了,但沒有刻意放輕腳步。忽然三人背後跳出來一個人,正是那一群人的同夥,舉起刀便砍向林原他們。男人發出一聲哀嚎,刀從男人右肩抽出,鮮血灑出,有一些濺射到林原臉上,林原大腦一片空白,拉起小男孩轉身便跑,但剛抬腳就被踢翻在地上,翻滾,但好像不真實,沒有了知覺一樣,周圍的聲音也似乎從遠處飄來,又牢牢在耳邊迴響,有咒罵聲,有笑聲,有刀劍碰撞聲。迴響,迴響,不真切地迴響著。
世界在翻轉,滾動,旋轉。林原閉上眼深呼吸了幾下,周圍才開始恢復正常,但不真實感依然存在。林原迅速起身,朝那群「屠夫」陪著笑臉,說自己不認識男人和小男孩,只是剛好路過在那邊休息的,求他們不要傷害自己。說完這些,林原才注意到倒在血泊里的小男孩,男人抱著小男孩的頭在地上大哭著。林原瞬間雙腿發軟,跌倒在地。沒人理會林原,他們舉起刀對準男人準備劈下去,這時男人突然抬頭,雙眼發紅,面部和頸部的青筋暴起,口中低語著,聽不清說的什麼,瞬間那群人集體癱倒,掙扎了幾下,沒了動靜。
男人轉頭看向林原,林原害怕,手腳並用的向後退去,但卻基本在原地沒動一樣。男人走到林原身邊,雙腿無力地跪下,跪在林原身前,一隻手放在林原的胸前,林原此時也放棄掙扎,直接躺平了。男人的雙眼恢復了許多,面部的青筋也消退了,有些含糊地對著林原說道:」既是神恩,也是詛咒。「
一股劇烈的痛感襲來,林原直接受不了昏睡過去了,再起來時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了。但這次醒來,林原感覺渾身那叫一個通透舒服,除了心有餘悸的感覺,其他方面的感覺林原覺得好到不得了。男人抱著小男孩躺在不遠處,林原確認了一下,所有人都死了。林原本來想直接離開的,但轉念一下,又折回來了,想著至少把男人和小男孩埋了,總得入土為安吧。雖然非親非故又只是一面之緣,但好歹也算相識一場,有過互助之恩。
林原把他們父子葬在了路邊的草地上,幸好下過雨泥地鬆軟,不然林原還得在這挖上半天。埋葬好他們這對相識一場的父子,林原便隨便找個方向啟程了。在短短几個小時里經歷人生的起起落落,此時林原更顧不上自己對於自己穿越的這件事的猜測了,只想先找個地方落腳,其他的事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