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真實夢境
殘存的意識在黑暗中遊盪,在恍惚中努力分辨現實與虛幻,身體彷彿墜入無盡的深海,被擠壓得動彈不得,儘管想拚命地揮動四肢進行無謂的掙扎,但此刻靈魂已經感知不到肉體的存在,只能任由其消亡,沉寂……
恍惚中,隱約感到一個冰涼的物品觸碰到了我的手指,這種感覺很熟悉,那是金屬接觸到皮膚才會有的感覺,我神經瞬間從渾噩中清醒,努力用著最後一絲理智分析著自己現在的處境:
如果是夢,這種感覺未免太真實了,但如果是現實,我現在又在哪裡?我又為什麼會在這兒?……過載的思考突然讓我開始感到陣陣頭痛,這種感覺無比真實,讓自己對身處夢境的懷疑又減少了幾分。我努力嘗試平復,試探著通過讓大腦停止思考來減緩疼痛。
但就在此時,一股鑽心刺骨的疼痛從指尖傳來,痛感通過手指沿著脊髓直擊大腦,雙重的劇痛險些使我暈厥,在這巨大疼痛的作用下,我的意識也被強制喚醒,視覺也好像因此恢復了過來,在經過短暫光線的適應后,我看清目前自己身處的環境。
我位於一個巨大的房間內,四面的牆壁以及裝飾充滿了古樸典雅的氣息,周圍的傢具也同樣凸顯著高貴,兩側數排巨大的窗戶被精緻厚重的窗帘完美遮擋,連一絲外面的光亮都無法透入,讓人無法判斷出現在的時間。頭頂那盞巨大的水晶吊燈將整個空間照得如同白天一樣通亮,因此也讓我許久才結束從黑暗到光明之間的過渡。
我本能地想用手遮擋住頭頂的強光,卻發現手臂似乎被什麼東西拽住一樣,根本無法抬起。我慌忙地低頭查看,待看清自己此刻的樣子后,這才意識到,自身的處境現在有多糟:
我坐在一張鐵質的椅子上,雙腿和雙臂都被用皮帶緊緊地綁在椅子的前腿及扶手上,動彈不得。但這並不是最讓人感到恐懼的,更恐怖的是:此刻我正赤裸的上身,數條紅色的血印還在依稀往外滲血。我慌忙地看向剛剛疼痛傳出的位置,只見雙手已經血肉模糊,十指的指甲早已蕩然無存,甚至在我剛剛感到疼痛的那根手指處還在不斷地流出鮮紅的血液,血液匯聚成滴,從扶手上滴下,落在地面上形成已久的血泊中,濺起了陣陣漣漪。
但奇怪的是,除了剛剛恍惚之間我感受到了切身實際的痛感外,此刻看到如此血腥的場景發生在自己身上,我竟沒有感覺到同傷害對等的疼痛,彷彿看到的這一切並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樣。這種感覺讓我更加恐懼,好像我自己正被困在另一具飽經折磨的軀體里無法逃出,真實卻又不真實。
此時我的精神已經臨近崩潰的邊緣,但我依然還在努力勸告自己所見之景並非真實,已讓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臟冷靜下來。並試圖利用目前已知的信息分析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但奇怪的是,每當要想起一個關鍵細節的時候,大腦似乎總會啟動防禦機制,用熟悉的疼痛強制打斷我繼續思考下去,再嘗試數次后,最終還是因難以忍受劇烈的頭痛選擇了放棄。
正當我不知所措時,突然間,我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一個聲音正緩慢地向我逼近,是腳步聲!是與那光滑的大理石瓷磚碰撞發出的聲音!我又驚又喜,如同發現了救命稻草一般,未待我的頭腦反應過來,視線便已經本能地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只見一名身穿黑色管家服的男子正站在我的面前,此人身姿高大挺直,穿著與舉止無不顯露著高貴優雅,端莊大方。但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手裡,正握著一把血跡斑斑的老虎鉗,而在老虎鉗上赫然夾著一枚還在滴血的指甲,鮮紅的血液滴落在此人原本雪白的手套上,在上面形成了無數血斑。綜合我看到的這些線索可以大致確定,這具身體上所遭受的傷害,正是此人留下的傑作……
我萬分驚恐地觀察著此人的一舉一動,完全不敢想象他下一步會繼續對我做什麼。正在此時,男人好像被什麼人叫住一般,停頓了數秒后,側身站在了鐵椅的旁邊。這個時候我才看清,原來男人背後還有兩個人,其中一位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士,一身白色的旗袍將自身完美的身形充分展現了出來,成熟穩重不失端莊,但卻給人一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感覺。
而另一位,竟是一名少女,身著一身華麗的黑色哥特式洋裝,一個人坐在一個比她人還要高的座椅上,若不是看見她的雙腿在半空中不停地擺動,我差點以為那是一個精緻的洋娃娃。如果在平時,這麼可愛的裝束走在大街上一定會引來眾人的欣賞與憐愛。但是此刻,一名身穿黑暗系風格的蘿莉正一臉平靜地看著一個人在接受血淋淋的拷問竟無動於衷,著實讓人不寒而慄。
那位女士緩步向我走來,待她走到我面前時我才發現,我竟看不清他的面貌,不只是這位女士,就連遠處的蘿莉和站在旁邊的那名管家,儘管我可以清楚地分辨出他們的性別,穿著以及顏色,但他們的面部始終都一片模糊不清。女士俯下身,似乎說了些什麼,但在我的視角下,除了看到她的嘴唇在上下移動外,沒有聽到任何通過口腔發出的聲音。我極力地想說些什麼作出回應,但喉嚨彷彿被按下了靜音鍵一般,無論我怎樣嘶吼,都無法發出半點聲音。
突然,我感覺到自己的嘴擅自動了起來,隨之,便是一陣尖銳刺耳大笑,這笑聲充斥野性與瘋狂,癲狂到令人髮指,甚至連我自己聽到都感覺神經在抓狂。我根本無法想象這是人類能發出的笑聲,更不願相信這是目前我所在的這具身體發出的聲音。
我自己也被這突然的反應嚇了一跳,儘管想去極力阻止,但這具身體根本不受我的控制,依然在放聲大笑。一旁的管家顯然也被這莫名的反應激怒,一拳下去狠狠地打在了我的臉上,這次,我感受到了無比真實的疼痛,但笑聲卻沒有因此打斷,反而夾雜著嘴角流下的鮮血笑得更加猖狂,我自己甚至都被這煩人的噪音折磨得頭痛欲裂。
那位女士皺了皺眉,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裝束,便轉身向那名蘿莉的方向走去。臨走時,她向我身旁的那名管家做了一個奇怪手勢,管家順勢點了點頭示意,隨即從袖口中取出了一把泛著白光的鋼刀,慢慢地放在了我左手食指的第一個關節處,然後……
切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