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如煙

紅柳樓的一個房間內，有一位年輕的女子端坐在梳妝鏡前化妝。

這名女子藝名為如煙，真實的名字在她十四歲時被霸佔家產的叔輩買進這紅柳樓就沒有了。從一開始的害怕到麻木再到如今的習慣，從一個懵懂無知的陪酒女再到如今彈得一手好古箏的頭牌，她用了八年時間。

今天她如同往常一樣，在梳妝鏡前精心打扮，她特意選了一件紅色的裹胸長裙，裙子的左側是開邊的，故意讓自己的大腿若隱若現，並用一條淡粉色的系帶綁著腰身，使自己的身材更加突出，並且在腰側掛上一個香囊，一頭秀髮也盤了起來用幾根玉石發簪固定，胸前也帶著一塊玉石吊墜，不是為了好看，而是為了把男人的目光引向胸前和鎖骨。

等她畫好臉上的淡妝和在嘴唇抿上胭脂花片后，就靜靜的坐在屋子裡等就可以了，這是算她成為頭牌后的一種特權，不用像其他姐妹一樣在門口和樓上拉客，她都是有回頭客和指名的，她只要等老鴇的通知就可以了。

不一會就響起敲門聲，然後老鴇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如煙啊，現在去三樓的八號雅間，林疏靖林公子點名你了，要你和青柳彈唱一曲。」

「林公子？他不是經常只指名青柳的嗎？」如煙有些疑惑道，林疏靖她是記得的，一般每隔幾個月來一次，而且出手大方，從不為難青柳，所以樓里的姐妹多少對他有點印象的。

「林公子這次帶了一個朋友過來，聽他說是姓鄧叫鄧秋景，我看這個鄧公子應該是個雛，等一下你賣力一點，看看能不能多撈一點。」老鴇說道。

「知道了，媽媽。」說完重新看了看梳妝鏡里的自己，發現沒有什麼問題后就拿起桌子上的古箏，往三樓的八號雅間款款走去。

等她來到八號雅間的門口時，發現青柳已經拿著琵琶在門口等她了，她們互相點了點頭，一起推門進去。

進門后如煙看到兩個男子坐在一桌飯菜前有說有笑，林疏靖她自是認得的，另一個卻從來沒見過，膚色比一般男子白（在避難所沒曬過太陽），一頭短髮，五官清秀，看起來十八、九歲左右，而且現在看他的臉色有些急促，這位應該就是鄧公子了。

「如煙（青柳），見過兩位公子。」二人適時的行禮道。

這時林疏靖也笑著說道：「兩位姑娘不用客氣，這位時鄧秋景鄧公子，是我昨天結交的朋友，聽聞如煙姑娘古箏和青柳姑娘的琵琶都是泩州城一絕，所以帶鄧兄來欣賞一番，勞煩兩位姑娘了。」

如煙聽聞抬起手掩嘴一笑，用略微嫵媚的語氣說道：「林公子過譽了，如煙和青柳妹妹只是會彈一些小曲罷了，既然林公子和鄧公子願意聽，我們姐妹自是不會拒絕。」

青柳接著微微欠身行禮說道：「如煙姐姐說的是，兩位公子不嫌棄的話，一曲《念相思》贈與二位公子。」說完就和如煙落座於雅間用於表演的坐席上擺放好古箏和琵琶就準備開始演奏。

而鄧秋景呢，從一進紅柳樓開始就決定少說少看，畢竟他從跟著奶奶長大的，受到的教育也是偏傳統保守，對於這種風流場所還是很不適應的，如果林疏靖一開始說來的地方是青樓，他肯定會拒絕的，現在已經到地方了，再拒絕就有的不近人情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待二位姑娘互相點頭確認準備妥當后，雅間內響起陣陣曲聲，而如煙在彈曲的過程中也用視角的餘光偷偷觀察二人，首先是林疏靖，他顯然是經常聽曲的人，右手手指可以跟著節奏在桌子上輕敲，到曲子的高.潮處也會輕輕點頭，顯然對於曲子很是滿意。

而如煙對鄧秋景的第一印象不怎麼好，認為他有點假正經，除了進房門看了她們一眼之外其餘時間基本都是在觀察樂器，好像沒見過似的，哪有男人來青樓不看姑娘的？而當她們彈奏時這個男人就傻愣愣的聽了一會就埋頭吃飯了，顯然是聽不懂。

「聽不懂你不會裝一下嗎？」如煙有些惱，如煙為不計其數的男人彈過曲，其中不乏酒囊飯袋，但他們基本都會閉著眼睛搖頭晃腦的裝作高雅的樣子，來為自己的臉上貼金，而眼前這個男人只顧埋頭吃飯，難道他來青樓真的只是吃飯的？

這麼說其實也沒錯，因為鄧秋景已經一天沒吃飯了，只在車上吃過一點點心，所以心裡想著既然欣賞不來還不如先填飽肚子。

待一曲之後，林疏靖鼓掌道：「兩位姑娘果然名不虛傳，讓林某大開眼界。」鄧秋景也放下碗筷抬起頭跟著一起鼓掌，

兩位姑娘也起身行禮：「二位公子見笑了。」

林疏靖笑著對她們招招手：「二位姑娘辛苦了，過來入座喝一杯如何？」

「是」二人回應道，然後兩人默契的坐到兩個男人的旁邊，如煙自是挨著鄧秋景坐的，並且坐下的時候輕微的拉開裙子的開邊，把雪白的大腿露出一點，身體也微微前傾為鄧秋景倒酒，讓身材和香囊發揮最大的作用。

期間四人就一邊喝酒吃飯一邊聊天，過程之中青柳和如煙也從林疏靖口中得知鄧秋景的情況，知道他是昨天從河裡撈上來的，而且沒有之前的記憶了，所以聊天都是林疏靖主導的，基本都是圍繞他所遇到的一些奇聞異事，鄧秋景也有時候在旁提問，有時候林疏靖解惑，有時候兩位姑娘回答，雖然是青樓女子足不出戶，但接待的人多了，見識也就廣了。

酒過三巡后，用我們的時間來說已經是晚上10點快11點了，雖然這個時間對於現在的某些人來說還是『早上8點』；但在瀾國這個時間已經屬於深夜了。

林疏靖和兩位姑娘喝酒也喝的有些醉了，臉上都是紅彤彤的，而鄧秋景卻還好，畢竟這裡的酒度數不是很高，而且鄧秋景很少喝酒喝醉過，唯一一次喝醉是在他奶奶過世那天，他和程雲在家裡喝的不省人事，這裡的酒還不足以讓他迷糊。

這時林疏靖左手抱著青柳的肩膀站了起來說：「鄧兄，嗯...時間...不早了，我這邊...就去青柳房間睡下了，你們隨意，做什麼事都.....可以哦，呵呵呵嗝」說著就一臉淫.笑的和青柳互相攙扶著出門了，留下鄧秋景和如煙在房間。

等林疏靖二人走出房門關上門后，如煙也順勢把頭靠在鄧秋景的肩上，整個身體也挨了上來，讓鄧秋景感受到女子身體的柔軟，裙子開邊處大腿也完全漏了出來，肩上的薄紗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一股蘭花的沁香鋪面而來，耳邊響起如煙的聲音：「鄧公子，夜深了。」說話間，嘴唇還不時碰到鄧秋景耳垂，讓他由耳朵處泛起陣陣雞皮疙瘩。

在這種情況下你說鄧秋景沒有反應是不可能的，他不但有反應，而且反應還很大，但他很清楚他必須要剋制住，不單是因為從小接受到的教育，更因為他怕，在這種地方的女子很可能得病，雖然已經成為頭牌的如煙得病的概率非常低，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為了一時的慾望而毀了一生這種事他可不想經歷，而且這也是一次機會，一次可以讓他了解這個世界的機會。

鄧秋景深吸了一口氣，把手放在大腿上用力掐了一把使自己清醒，然後輕輕扶起如煙說道：「如煙姑娘，你先起來，剛才林兄所說的什麼事都可以可是真的？」

如煙一聽心中暗道：假正經；然後順勢又倒向鄧秋景的懷裡說道：「當然是真的，鄧公子想對奴家做什麼都~可~以~」說到後面時故意拉長音調，雙手也按在他的胸前。

過了一會後，發覺鄧秋景沒有動靜，如煙便抬起頭看向鄧秋景，而後她看到一雙無比清澈的眼睛正平靜的看著她，這讓她原本躁動的情緒平靜不少，心裡一個念頭閃過：我多久沒有見過這樣的眼睛了？

自詡正人君子的人如煙見過不計其數，有的嘴上夸夸其談，有的裝模作樣，但望向他們的眼睛時，倒影出的都是自己的大腿和胸，而眼前這個略帶稚氣的男子眼中，她看到了自己的臉，一張化了妝因為酒氣淡紅而恍如面具一般的臉，他的眼中沒有那些『君子』那般噬人的慾望，這雙眼睛上一次見到是什麼時候？八年前？還是更久？她已經忘記了。

這時如煙也清醒了不少，重新撐起身體坐回位置，整理好身上的衣物上平靜地說道：「是的，鄧公子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如煙重新複述了一遍剛才那句話。

看著恢復正常的如煙，鄧秋景鬆了口氣，畢竟再這麼下去他真的有點頂不住，然後繼續問道：「相信如煙姑娘之前也聽林兄說過，鄧某現在沒有之前的記憶了，所以對於這個世界還是有很多不解的，能否請如煙姑娘為我解答一二，放心，之後我會給你報酬的。」

聽到這裡如煙也明白鄧秋景的意思：「如煙本是青樓女子，短見薄識，如若公子不嫌棄，如煙知無不言。」

「那鄧某先謝謝如煙姑娘。」之後鄧秋景就向如煙問起關於這個世界的一些問題。

在這個過程中鄧秋景了解到這個大陸上主要的國家有兩個，分別是：瀾國和玄國，這兩個國家是一千多年前由一個叫西朝的國家分裂而成，所以現在這兩個國家文字和信仰等雖然有細微不同，但根源都是一樣的，而鄧秋景現在正處在瀾國南部的泩州城中，整個瀾國位於這片大陸的東部佔地面積較大，人口也是比玄國多一些的，所以綜合實力強，玄國位於大陸的西部，國土面積較小一點，北部則是一片常年冰原不適合人生存，類似地球的北極，大陸之外則是無盡的大海，至今這片大陸上還沒有人找到大陸之外有其他大陸，有的只有一些小島。

除了這兩個國家之外，也有一些不受國家管轄的城，大概有十幾個，都是在一些偏遠的小島上或者在一些地理位置比較偏僻的位置上，這些城基本上自成一國。

基本了解了這片大陸的國家后，鄧秋景繼續問道：「那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一些擁有特殊能力的人？」這個是他比較關心的，畢竟他是擁有能力的。

「你是指天賦者？就是可以平憑空創造火焰啊、水啊、跳的很高啊這種的話是有的，但非常少，有的話基本都會被國家收攏，我是沒有見過的。」如煙一邊夾著桌子上的剩菜一邊說道。

這個世界還是有能力者的，看來自己之後也要注意使用才行，避免以後惹到什麼麻煩，鄧秋景暗道。

緊接著繼續問道：「那這個世界上有什麼生物或者東西是一個白色光球的樣子的，漂浮在空中，周圍有一道道波浪以光球為中心擴散，你有印象嗎？」這個關乎到他來這個世界的直接原因。

如煙低頭沉思了一會，然後搖搖頭說道：「我沒有印象，我也沒有聽過其他人說過有這種生物，但我可以建議你去北邊，臨近冰原哪裡有一座樓蘭城，這座城也是不受兩國管轄的，哪裡每年會舉辦一個拍賣會，據說什麼都有，聽說哪裡拍賣過神話里龍的骨骸，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可以去哪裡看看。」

「這個世界有龍？？」鄧秋景有些驚訝道。

「反正我是沒有見過，說不定是人拿大象和牛的骨頭拼起來騙人的呢？誰知道。」如煙喝了口酒潤了潤喉嚨說道。

鄧秋景點頭表示明白，然後繼續詢問，而如煙也是如她所說一樣，知無不言。

時間不至不覺過的飛快，一轉眼窗外的天已經微微亮了，鄧秋景對於這個世界也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

看著窗外微亮的天空，鄧秋景知道差不多了，然後從懷裡拿出一張銀票放在桌子上，對如煙說道：「謝謝如煙姑娘，我了解的差不多了，這是我給你的報酬。」錢的換算和價值在昨晚他也和如煙了解過了，桌子上是五十兩銀票，對於普通人來說已經算的上是一筆巨款了，所以只夠支付這次的報酬了。

如煙卻是沒有第一時間拿起桌子上的銀票，而是右手撐起下巴看著鄧秋景問了一個問題：「如果你昨天之前的記憶真的不記得了，那麼我算不算是鄧公子在這個世界認識的第一個女人呢？」

鄧秋景想了一下，來到這個世界確實沒有認識其他女人，城門那個小女孩只說了一句話，算不上認識，然後對如煙點頭說道：「是。」

「那麼我有一句話想對鄧公子說，只是不知當講不當講。」如煙語氣平靜的對他說道。

「如煙姑娘但說無妨。」

如煙坐直了身體，看著鄧秋景的眼睛的說道：「倘若鄧公子日後結識了其他女子，萬莫因為如煙之前的行為而輕視她們，可以嗎？」

鄧秋景愣了一下，然後笑著對如煙說道：「如煙姑娘放心，鄧某懂得，還有，謝謝！」

如煙聽到肯定的答覆后也笑了一下，拿起桌子上的銀票放入腰間的系帶中夾著，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後起身對鄧秋景行禮道：「那如煙就先回房休息，不打擾鄧公子了，請鄧公子日後珍重。」

鄧秋景也起身回禮：「如煙姑娘也是，保重！」

如煙又深深的看了鄧秋景一眼，隨後便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