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可能因為白天就要舉辦婚禮，阮閔鈺第二天很早就醒來了，張開眼之後天還沒有亮透，而裴臨溪還在睡著。

閉著的雙眼顯得他沒有白天面對外人那麼生冷，在微光下，裴臨溪的面部輪廓柔和許多……阮閔鈺逆光看了很久才意識到，可能之前很多次都是裴臨溪先醒了，然後這樣看著他的樣子度過時間。

原來醒來之後看到枕邊有人是這樣感覺，心裡熱熱的，就像是冬日裡曬得陽光一樣，舒服地叫人只想伸懶腰享受。

阮閔鈺自己都沒察覺自己已經下意識地微笑。

昨天晚上他們熟悉流程就熟悉到凌晨，阮閔鈺還以為是只有他們時間緊促再這樣，但是了解了之後才知道，原來所有結婚的新人都有這樣手忙腳亂的經歷。

阮閔鈺還想再看一會，但是裴臨溪好像睡得很不安穩的樣子，睡夢中眉頭突然開始皺起，然後就深呼吸著醒來了。

裴臨溪的瞳孔都放大了，看清身邊躺著的是阮閔鈺之後，裴臨溪緩緩呼出一口氣。

「殿下怎麼醒得這麼早？」

「睡不著啊。」阮閔鈺捧著臉，臉上帶著青澀的笑意，「其實也有點緊張。」

裴臨溪慵懶地笑，揉揉阮閔鈺睡到亂翹的頭髮，「殿下不用擔心，只要按照流程就好了，昨天都已經練習好了。」

「是的是的。」阮閔鈺努力溫習，「我們要先更衣化妝，然後就是聽教主宣講，按順序上台，宣誓，再交換對戒！這一點都不複雜，我可以做到的！」

阮閔鈺眼裡閃閃發光，裴臨溪寵溺地笑了，「殿下記得很牢了，真棒。」

「嘿嘿。」阮閔鈺笑得兩眼彎彎，精神抖擻地翻下床，「我先去洗漱啦。」

但是等到阮閔鈺離開之後，裴臨溪落寞地垂下眼，獃獃地看著自己無力攤開的手掌。天逐漸亮起來，陽光平移著落在裴臨溪掌心，他握住掌心，試圖抓住這點溫暖。

*

皇子成婚一般都在郊外的宗室宮殿，但是因為皇后不便移動，所以阮閔鈺成婚的場地就選在宮殿內的正殿——過去僅僅用於舉辦皇帝的加冕禮儀。

史無前例的讓皇子結婚使用了正殿，也是前所未有的寵愛，沒想到阮閔鈺這位才被認回的皇子居然有這麼特殊的待遇。

侍者們一邊在偏殿里忙碌，一邊偷看正在鏡子前面調整服飾的皇子殿下。

之前獵狐行動里，阮閔鈺的面容已經被很多人熟知，但是現在見到真人卻又是別的感受。

和直播里看到的一樣漂亮美麗，是的，美麗。雖然皇子殿下是位Alpha，但是絕對稱得上美麗，甚至沒有別的詞語能夠描繪。

侍女不自覺看阮閔鈺看傻了，手裡捧著的水果塔差點就撒出去。

她無比抱歉地對差點被她撞到的人道歉。

「小心點。」

侍女抬頭，又再度看呆了，「皇、皇妃殿下。」

裴臨溪這時候已經繞過她走向阮閔鈺，侍女還沒忍住轉頭看去，心裡由衷讚歎：皇子殿下和皇妃殿下真的太般配了，難怪皇后想盡辦法也要看到婚禮完成。

想到皇后，侍女又垂下肩膀。為什麼這麼好的皇后居然身患惡疾，哎……

阮閔鈺看到鏡子里出現了裴臨溪的身影，轉頭問：「這樣可以嗎？」

今天的阮閔鈺比昨天還要精緻，每根頭髮都被打理過，整個人在鏡子面前閃閃發光。

裴臨溪上前輕輕摸了摸阮閔鈺的發梢，輕聲讚歎：「很好看。」

那力度和語氣都很輕柔，好像生怕用力會把阮閔鈺碰碎一般。

阮閔鈺認真地說：「裴裴今天也很好看。」

裴臨溪莞爾一笑，「謝謝殿下。」

之前裴臨溪稱呼他為殿下的時候阮閔鈺都感覺正常，但是現在阮閔鈺就很像讓裴臨溪換個稱呼。

阮閔鈺認真地板臉和裴臨溪提議：「以後不用叫我殿下了。」

裴臨溪微怔，「那叫什麼？」

可是叫什麼好呢？叫老公太奇怪……叫老婆？！阮閔鈺幻想了一下，好像比被叫老公稍微好一點點…可是他是A啊，雖然是躺著的A，但也是A！

「就叫……就叫我阮阮吧。」阮閔鈺做間陸出讓步，他現在和裴臨溪扯平了，一個叫阮阮，一個叫裴裴，聽上去也很配。

裴臨溪笑著點頭，張口叫了一次「阮阮」，聲線低沉醇厚，阮閔鈺瞬間耳朵就紅了。

不遠處有使者和侍女在行禮問號，伴隨著一陣高跟鞋碰觸地面的聲音，「你們感情很好啊。」

阮閔鈺從鏡子里看到王妃前來。上次離開前，王妃還提議讓阮閔鈺再考慮考慮程熙止，這次再見阮閔鈺已經要和裴臨溪成婚了。但是王妃的臉色看著並不氣憤，最多就是笑容沒有那麼自然，面對阮閔鈺的時候還是比較平和的。

裴臨溪對王妃行禮，王妃微笑著回禮，然後對裴臨溪說：「不好意思，我和皇子殿下有些事情想說，可以請您稍微迴避一下嗎？」

裴臨溪看了一眼阮閔鈺，然後點頭，「可以的。」

阮閔鈺拉住裴臨溪的袖子，「你去哪裡，我一會去找你。」

「我去花園裡換換氣，您和王妃聊吧。」

裴臨溪離開的乾脆，連王妃都要誇獎：「他很懂事。」

阮閔鈺也不謙虛，承認道：「是的，對我也很好。」

王妃苦笑，「可能熙止就輸在這裡吧，他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對別人好……」

「……」

對於這個話題，阮閔鈺不想繼續，在他和裴臨溪的婚禮上，別人的名字都不適合出現，更何況還是程熙止……

王妃也看出阮閔鈺在避諱這個話題，歉意地說：「我不是有意來掃興的，只是這些事情對熙止的打擊很大。」王妃重重地嘆息，「如果可以，能不能請你和熙止溝通一下，他現在情緒不是很穩定…對不起，我做母親的，實在沒辦法為孩子考慮，雖然他之前做錯了，但是我還是幫熙止想爭取一下，只要和他說說話就好，如果他還有別的想法，你大可以直接拒絕他，責罵也可以，只是你不回復他，我感覺他又點撐不住了。」

王妃態度誠懇，阮閔鈺第一反應是同意，但是想想裴臨溪，阮閔鈺還是決定拒絕。

在這個時候，阮閔鈺不想再和別人有糾纏。

「對不起，我並不能答應，這個要求對我來說有點過分，而且對裴臨溪並不公平。」

王妃有些吃驚，然後釋然：「好吧，是我唐突了…您對裴上校真的很好。」

「是的，他是我的妻子，我就要擔負起責任來。」

小Alpha漂亮的眼裡閃爍著堅定的目光，談到裴臨溪的時候，阮閔鈺唇角都不可抑制地上揚起來。

王妃嘆了口氣，「我明白了。」接受結果的王妃對著阮閔鈺露出笑容，「希望你和裴上校能夠幸福。」

阮閔鈺感受到王妃的善意，挺起胸膛說：「會的。」

他和裴臨溪怎麼會不幸福呢？阮閔鈺驕傲地想。

王妃舉起手中的扇子，行禮說：「那無事我便不打擾你準備婚禮了。」

阮閔鈺目送她離開。其實昨天晚上，阮閔鈺有看到程熙止發來的消息——程熙止為此甚至換了很多不同的IP給他發來消息，這些消息里有道歉有追悔還有一些真誠的內心剖析，阮閔鈺能感受到程熙止已經感覺到自己之前的錯誤，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

阮閔鈺就當什麼都沒看見，全都拖進垃圾桶里。

之前的阮閔鈺可能還會糾結很久，但是現在不會了。沒必要為了別人擾亂自己，阮閔鈺只想做好自己，以及和裴臨溪好好的。

想到裴臨溪，阮閔鈺心裡一緊。

如果說皇后命懸一線，同時高高懸起的還有聖子重返他身上的問題……

阮閔鈺的手指撫上嘴唇，獃獃地重複：「喬治達木齊…」

這咒語會有用嗎？

阮閔鈺心裡一直在重複著這句他不熟悉語言的短句，生怕自己會忘。以至於他來到皇後宮殿也還在想著。

皇后坐靠在床上，面色比之前更加蒼白，但是表情卻因為阮閔鈺的婚事而喜悅著。

阮閔鈺坐在床邊，手被皇后拉著。皇后將阮閔鈺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臉上浮起開心的神色。

但是阮閔鈺卻是在走神，皇后關心地問：「阮阮，在想什麼？」

「喬治達木齊…啊不。」

阮閔鈺心裡重複的順著就說了出來，皇后聽完愣了一下，然後笑著問：「這是你特地學的蟲族語言嗎？」

阮閔鈺沒想到皇后居然能聽懂，試探著問：「是的，您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嗎？」

皇后微微吃驚，「小裴教你的時候沒告訴你嗎？」

「沒有。」

皇后本來對阮閔鈺溫柔地笑著，但是忽然捂住胸口，眉頭深深地皺起，呼吸也變得急促。

「母親！」

阮閔鈺焦急地撫上她的後背，試圖為皇后緩解一點痛苦。皇后這些天全靠著信念撐著，實則已經很多天滴水未進了。

皇後面色白得像紙，虛弱地推開阮閔鈺的手，「沒事的，我稍微緩一緩就好了。」

隨著皇後生命的消逝，阮閔鈺覺得自己全身有種從內部向外拓展的熾熱……是聖子的力量正在回歸，這個預兆並不能讓阮閔鈺高興起來。

阮閔鈺拉住皇后的手靠近胸前，焦急又小心地問：「母親，「喬治達木齊」到底是什麼意思？它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嗎？」

「這句話的意思是「你是我永恆的愛人」，我想應該是小裴羞於表達自己的愛意，所以才用這個方式告訴你吧。」

皇后笑著解釋，阮閔鈺卻當場僵硬住。

「這句話沒有別的意思了嗎？」阮閔鈺心中的不安升起，追問道：「它應該還有別的意思吧，比如是接觸什麼限制的咒語……？」

皇后迷茫地看著阮閔鈺，「我只是從我知道的那些里找到的答案，具體有沒有別的含義，或許直接問小裴會比較好。」

「母親，我想我得暫時離開一會……我有個很重要的事情要確認一下。」

阮閔鈺捏緊拳頭，直接站起來，全身都像是受到攻擊一般僵直。

但是皇后此時已經有些意識混沌，看著阮閔鈺時努力凝集眼神，卻也沒能成功對上焦點。

皇帝從外快步趕來，感覺到皇后情況不對后迅速宣醫。

在一陣忙亂中。阮閔鈺守在皇后床邊沒有辦法離開，也無心離開。

皇后的呼吸急促，明顯已經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但還是和阮閔鈺說：「你有事、就、先去吧。」

「不，我在您身邊。」

阮閔鈺握緊皇后冰涼的手，面容焦慮，但是他現在不得不做出選擇，他選擇相信裴臨溪，留在皇後身邊。

皇帝在一邊皺眉，沉穩地處理現在的情況。

「醫療台呢，出葯配藥，還有那群醫生都讓他們快些來！」皇帝的吩咐讓所有人都有了目標，然後皇帝看向阮閔鈺：「婚禮都準備地差不多了，做好提前開始的準備——你母親她可能等不了多久了。」

皇帝說完這番話，好像忽然老了很多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