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奇怪的班主任

2月15日

開學了。

一大早，維克多就開車送陸妍去學校，儘管陸妍100個不情願。

等陸妍趕到太平小學時，小學門口早已被車圍得水泄不通了。

無奈之下，維克多隻好隨便找個地方停車，然後把自己和陸妍傳送進了學校某個角落。

「真是方便的能力呢。」

陸妍拎著書包走出教學樓拐角，喃喃道。

「確實。先去報道吧。今天開始你就是一年級學生了，可不要太想我哦！」

「不會想你的。」

陸妍白了維克多一眼。

「多少還是要想的吧……」

維克多失望地低下了頭。

二人來到了報道點。

陸妍被分到了1班，而1班門前也早已站滿了前來報到的同學和家長們。

「啊，陸妍，我們是一班呢！」

沈心月朝陸妍揮了揮手，她的母親沈惠也朝陸妍這邊看了過來。

「是啊，真巧啊！」陸妍朝沈心月跑去，握住了她的手。

沈惠看了看維克多一頭白色，皺了皺眉。

「月月，他們是？」

「陸妍，開學前認識的。但那個白頭髮的我不知道。」

沈心月如實回答。

「他是我爸。」陸妍有些無奈地指了指維克多。

「誒？看起來很年輕啊，為什麼一頭白髮？他真的是你爸爸？」

沈惠驚訝萬分。

「我是陸妍的養父維克多，很抱歉，我的外表可能有點嚇到你了。我的頭髮是天生的。」

維克多從容地微笑著，朝沈惠伸出右手。

「啊，不好意思，是我問多了，我是沈心月的媽媽。沈惠。」沈惠伸出右手，握了握維克多的手。

「沒關係的，是我的外貌的錯，不過令愛竟然早就認識我家小女了，我還不知道呢。」

「是啊，我也不知道，這兩小傢伙咋就認識了，孩子之間的緣分就是很奇妙。」

沈惠半掩著嘴，輕聲笑著，眼神滿是對孩子的愛意。

……

大人之間的談話總是少不了孩子。

「在這裡倒是挺正經的……」陸妍心裡暗暗吐槽了一下維克多。

陸妍踮起腳尖，向教室裡面望去。

一個梳著中分中長發的男人正被家長們簇擁在中間，為家長們解答問題。

「那個人應該就是班主任了吧……」陸妍仔細地打量著班主任。

這位班主任的長相其實可以用陰柔來形容。

中分中長發，這種不太常見的髮型與他清秀立體的五官相互映襯，頗有幾分邪異之美。

但是從他與家長們談笑風生來看，班主任又是一個陽光溫暖的人。

真奇怪……

沒過多久，新生入學報到結束了。

所有同學都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沈心月和陸妍是同桌，她正沖著陸妍眨眼睛，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陸妍左邊的同桌是個看起來有點陰鬱的小男孩。

「同學們，歡迎來到太平小學！我是你們的班主任，林澈。你們可以叫我林老師。」

台下的孩子們瞬間開始竊竊私語。

「陸妍陸妍，你說林老師帥不帥啊？」沈心月捂著嘴，兩眼飄忽，不時地偷看著林老師。

「額……確實挺帥的。」陸妍賠了個笑臉，心裡卻暗自嘀咕：「還是維克多大哥帥。」

不知道為什麼，林老師讓陸妍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經過簡單的自我介紹后，今天便是摸魚的一天。

因為一年級的第一天沒有課，每節課都只是認識認識新老師，沒有什麼作業。

同學之間也在迅速地相互結識，形成了一個又一個朋友圈。

正當同學們互相聊的熱火朝天時，陸妍注意到了左邊那個沉默寡言的小男孩。

他就這樣一個人在看書，彷彿周圍的熱鬧與他無關。

陸妍遲疑了一會，還是用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問：「你好，你叫什麼呀？」

男孩回過頭來。

他明顯是有些呆住了。

他那不確定的眼神似乎在問：「你在問我嗎？」

陸妍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被一個女孩子這麼看著，男孩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嘴唇囁嚅著：「趙仡。」

「趙仡……那要不要做個朋友？看你一直都在一旁不說話，未免太孤零零了。」

「做朋友？」

男孩又是一愣。

「對，做朋友。」

男孩沉默了一會，臉上突然展露笑顏：「可以啊。」

「笑起來不是挺好看的嘛，不要一直這樣一個人坐一邊，又不說話。」陸妍調侃道。

「好……」男孩靦腆地笑了笑。

「什麼書那麼好看啊，我看你一直都在看。」陸妍指著他手上那本又厚又破舊的書。

趙仡把書的封面翻了過來，上面寫著：「亞蘭大陸世界史」

「歷史書？你看得懂嗎？」陸妍大為迷惑。

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不看傳說和童話，卻在那看什麼世界史。

簡直匪夷所思。

「看得懂，裡面的故事很有趣。我喜歡看書，歷史故事能讓我忘記煩惱。」

很顯然，趙仡樂在其中。

「那你肯定是個讀書好的人，不像我，我是真的不喜歡天天坐那讀書。」陸妍趴在桌子上抱怨著。

「陸妍，我回來啦。」上廁所回來的沈心月朝陸妍打了聲招呼，然後問：「他是誰啊？」

「新朋友，趙仡。」

「嗨。」趙仡還是有些靦腆地朝沈心月招了招手。

「奧，很高興認識你！」沈心月一如既往，大方地握了握趙仡的手。

陸妍看著他們三人氛圍那麼融洽，不禁微笑地遐想著未來的美好小學生活。

很快就到了放學時間。

一個接一個的和班主任道別後，孩子們如同歸巢的小鳥般直奔小學門口——門外擠滿了來接孩子的家長。

但陸妍卻偷偷留了下來。

班主任林澈現在正坐在講台上整理課件。

陸妍悄悄地走進了教室。

「陸妍同學，你是想視察老師的工作嗎？」

林澈頭也不抬，專心地修改著ppt。

陸妍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陸妍覺得這個林老師肯定有鬼，因為這種不舒服的氣息她已經感受過很多次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林澈終於停下了握著滑鼠的手。

他面帶微笑，自顧自地問陸妍：「陸妍，你喜歡傳說故事嗎？」

「嗯。」

「那你現在跟我來吧。你別看我是個老師，其實我還是個作家。」

林澈徑直走出教室，陸妍也緊隨其後。

「可能你不相信，老師我是常年住校的。」林澈帶著陸妍來到了數量極少的員工宿舍。

林澈打開了門，邀請陸妍進來。

「請進來吧。小小寒舍，還請你多多包容。」

陸妍跟著林澈進了屋。

太平小學員工宿舍還是相當精緻的，裡面的配置就和賓館一樣。

畢竟常住在小學里的員工也就像林澈這樣的幾個老師而已。

林澈讓陸妍坐在辦公椅上，然後把後邊表層的書架推開了。

表面的書架悲推開后，裡面居然還有一個狹小的密室，密室裡面有一排排書架，上面全是一些紅黃綠色皮的書。

《雪國的舞女》、《兩隻松鼠》、《五龍山下的愛情》、《勇士雷吉納·哈德林》……

這些書沒有什麼精美的封面，只有標題刻在書的正面和側邊。

「這些都是我自己寫的書。你喜歡就挑一本看吧。」

「哇……都是你寫的，太厲害了吧。」

陸妍跳下椅子，走到書架前，糾結著挑哪一本好。

書架一共有三排，綠皮書在最上面，數量最多，黃色書在中間，數量少於綠皮書，最下層是紅皮書，數量最少，只有三本。

「我推薦你看《五龍山下的愛情》，畢竟現在的小孩子對談情說愛都很感興趣。」

「好。」陸妍抽出了最上面的《五龍山下的愛情》。

「請坐吧，我去休息會。茶水就在旁邊，需要的話自己倒就行了。」林澈說完，便去了卧室。

陸妍把書攤開在書桌上，開始閱讀那古老的愛情故事。

石夫人……石陀人……

讀著讀著，一滴眼淚「啪嗒」地滴在了這本書的最後一頁。

陸妍揩了揩眼角，發現自己居然悄無聲息地流下了眼淚。

良久，陸妍回過神來，才發現這分明講的就是石夫人的傳說，不過林澈老師似乎把它加工了一下。

「原來石夫人的丈夫叫石陀人啊。」

「如何？很凄美的愛情故事吧？雖然他們最後都化為石頭，隔山相望。」

林澈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陸妍身邊，輕輕地問。

「很感人，雖然可惡的縣令想強佔石夫人，但石夫人還是寧死也不屈服，最後化為了石頭。」

陸妍說著，擦了擦眼角。

一陣沉默。

昏暗中，陸妍突然想起來當時站在石夫人後面的無頭小孩。

但傳說和故事都沒有提及什麼無頭小孩啊。

陸妍略加思索，還是選擇了沉默。

「那今天就到這吧，不早了。如果你喜歡，以後可以經常來讀。」林澈微笑著說。

「那，再見，林老師。」陸妍起身走到門口，揮手與林澈道別。

看著陸妍走遠后，林澈關上了門。

他走到書桌前，翻了幾頁書，然後釋懷地笑了笑，回到了卧室。

那本書的最後一頁也有一處淡淡的淚痕。

會是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