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青妤
7月5日。清晨。
趁著早晨山間瀰漫的霧氣，陸妍一個人溜出了旅館。
聽牧師伊尹說，在山上還有一個漂亮的湖，這也是他們今天要走的地方之一。
但沒有老師帶隊，她肯定是去不了的，但小陸是那種聽話的乖寶寶嗎？那肯定不是呀。
條條框框的規矩，最煩人了。
陸妍順著雜亂零碎的石台階一路向山上進發，沒過多久，就看到了一片林中湖泊。
「哇……」
哪怕在光線仍然昏暗的清晨，這片湖泊的美麗也是能窺見些許的。
清晨的冷風掀起了墨綠的波浪，蕩漾在湖中，扭曲了映在湖面的漆黑的樹影。
詭秘又美麗。
然而就在此時，陸妍發現了在她的對岸有一團冒著熒熒綠光的東西。
「是螢火蟲嗎？」
陸妍心中疑惑。她小步穿過錯雜的草叢，緩慢靠近那個發光的「東西」。
當她看清楚了那是什麼東西后，陸妍差點驚叫了起來————是青阿姨！
青妤還是穿著那淡青色的連衣裙，正坐在湖邊的一塊石頭上，她貌似沒有注意到陸妍。
「原來青阿姨也不是人吶，應該也是和儒魎他們一樣的靈體。」
「話說這個鎮子為什麼鬼怪這麼常見啊，我在城裡的時候為什麼都沒見到呢？」
陸妍盯著青妤半透明的身子，不知道該不該跟她打一聲招呼。
青妤突然轉過頭來，那雙無神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陸妍。這一回頭讓陸妍頓時覺得毛骨悚然。這個青阿姨好像和之前有點不一樣？
「青阿姨？」陸妍咽了咽口水，同時謹慎地往後退了幾步。
這一退可不得了，陸妍絆到了一捆不知名的根莖，整個身子徑直倒向湖裡。
隨著視線天翻地覆，陸妍腦子也變得一片空白。
完了，要掉湖裡去了，我不會游泳啊！
終於，青妤動了。
青妤背後浮現出一對虛幻又碩大的藍色幻翼，她原地振翅，隨即朝陸妍飛去並接住了差點落水的陸妍。
青妤接住陸妍后，又是振翅一下，急速地飛向天空，直插雲霄。
「嗯？我沒有掉進水裡嗎？」
在雲端，陸妍緩緩睜眼，環視四周：她現在正在青妤的懷裡，她們正翱翔於雲霄，眼前是烈火般的朝陽，身後是血染般的雲海。
人生難有的絕景！
陽光炙烤著臉頰，陸妍問青妤：「阿姨，你是靈體對吧？」
「嗯。」青妤點點頭。
「不，你是小青。對吧？」陸妍接著說。
「是的，我是你們口中的小青，那隻青鳥就是我。」青妤大方承認。
「……」
一陣沉默。
過了一會，青妤說：「我送你下去吧。我剛剛在睡覺，是不是嚇到你了？」
「是有一點。一動不動像個木頭一樣呢。」
「哈哈哈……」青妤突然笑出聲。
這是陸妍第一次看到青妤綻放笑容的樣子，平時的青妤似乎都是一副拘謹的樣子。
幾分鐘后，她們抵達了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山崖邊的圍欄。
「那你自己回去吧？我不送了，畢竟我現在這樣子，人類看到會害怕的吧。」青妤懸浮在半空，發著微微綠光。
「阿姨，你不好奇為什麼我對你的存在不覺得害怕嗎？」陸妍問。
「你都知道靈體這種東西了，那你肯定也不簡單，但我不懷疑你，因為你身上的氣息讓我覺得很舒服。直覺告訴我，你是好孩子。」青妤微笑著回答。
「我身上的氣息？」陸妍有些疑惑。
「對，你也有靈力，而且給我的感受和這邊靈體給我的感受不太一樣。」
「怎麼個不太一樣法？」陸妍好奇地問。
「嗯……就像大海一樣，強大又溫柔，偉岸且包容。在你身邊就像靠在母親身邊一樣。」
青妤邊想邊說。
「額……我覺得這些形容詞應該不是用來形容我這個孩子的吧。我連靈力都還用不太來呢……」
陸妍想了想，搖著頭否認。
青妤盯著陸妍看了好一會，最後眯著眼，笑著吐出一句話：「誰知道呢……」
就在她們對話的時候，太陽已經冉冉升起，天地逐漸變得亮堂起來了，遠處的旅館也開始有人出來活動了。
「那，再見，親愛的小陸。」青妤說完，便振翅飛走了。
看著青妤撲向太陽遠去的身影，陸妍對著揮了揮手，心裡說了一聲「再見」。
「怎麼樣，有趣不。」儒魎的聲音又突然冒了出來。
「嗯。」陸妍對儒魎的神出鬼沒已經見怪不怪了。
「很可惜，她時間不多了。」儒魎嘆了口氣，惆悵地望著遠去的青妤。
「什麼意思？」陸妍感到一絲絲不安。
「靈體也是會死亡的。靈體的壽命要麼依附於活物，要麼靠自身的強大而活下去。如果不是純靈體，那麼靈體的壽命就和其生物本體息息相關了。青阿姨的本體是鳥，莫巋養了那隻青鳥那麼多年了，壽命已經快到了吧……」
「這……」陸妍低下了頭，很是難過，卻無能為力。
「看到沒，青阿姨的身體已經開始透明了。然而昨天她的身體還是很凝實的。有時候身體的凝實程度也能看出一個靈體的狀況。而且，你覺得靈體會困嗎？」
陸妍沒有接話。這一路過來，年紀尚小的陸妍經歷了好幾次的生離死別了，生與死一直都是困擾人類的一個大問題，何況年幼的陸妍？
「不過，這隻青鳥能在五年內做到幻化成型也是很奇迹的事情了。實際上，一隻鳥能誕生靈智尚且不易，何況衍生出靈體，一般來說這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你看齊家兄妹，到現在都沒能幻化成型。」
「那青阿姨是怎麼做到的呢？」
「誰知道呢，如果硬要說一種可能，那就是這隻青鳥有某種極其強烈的意志和情感支撐著它。」
儒魎聳了聳肩。
極其強烈的情感……陸妍思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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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陽光正好。
但莫巋卻愁得眉頭緊皺。
他手心正托著奄奄一息的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