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凡人沒有遭殃
當庄鑄從對宇宙整體的沉浸之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全暗了,一輪明月高高地掛在繁星點點的夜空之上,庄鑄晃了晃有些發脹的腦袋感覺好像遺失了一段似曽相識的記憶。
「醒了就早點回家吧,這個給你,裡面存的書記得要看。」身旁的道人遞給他一塊墨水屏閱讀器,然後就起身離開了。
庄鑄正要相送不料身旁又站起來一個人,還走到他面前拉開了衣襟展示出如同星空一樣瑰麗的大衣內里。
「這是哪來的暴露狂?不會對我有什麼奇怪的想法吧?不要啊~」庄鑄不禮貌的腹誹著。
「我答應了你師父要送給你一件禮物,就是這些閃閃發光的寶石,很漂亮吧?你喜歡哪一顆?儘管選吧。」西方男子一如既往的陽光,在這夜色里愈發的英俊迷人了。
庄鑄很是疑惑這張長椅上什麼時候坐了第三個人呢?還是一個在這小城市裡不多見的外國人?不知道為什麼庄鑄總感覺這個外國人的長相非常熟悉,難道曽在別的什麼地方見過嗎?
庄鑄雖然對此仍有許多疑惑,不過很快就被那衣里星空上遊盪的寶石吸引了,漆黒如同夜色一樣的衣里好像隠藏了另一個無盡廣闊、自由自在的世界,一顆顆晶瑩璀璨的寶石放射著超凡脫俗的智慧光芒。
「理型是事物的本質,不完美的事物只是對完美理型的偽造,在這個殘缺不全的醜陋現實之上應當還存在著一個完美的理型世界……」庄鑄將目光稍微注視向一顆紋理繁複層疊,好像蘊藏著一個理想國度的寶石,便感到有許多高深奧妙的思想流入了自己的腦海之中,庄鑄搖了搖頭不太喜歡這顆寶石的光輝。
「每一代人都應當經歷一埸戰爭!當前世界的重大問題……」庄鑄又將目光轉向另一顆槍灰色的寶石,那顆寶石便迫不及待的傳來了好似戰爭機器的轟鳴和慷慨激昂的演講還有萬眾振臂的歡呼,庄鑄被嚇了一跳連忙移開了眼睛。
「這顆寶石叫做鋼鐵雄心,怎麼樣?這股強大的精神力量很驚人吧?出於某些原因這顆寶石不好給你,不過如果你強烈要求的話……」西方人熱切地推薦著。
「不用了,謝謝,我再看看其他的。」很遺憾庄鑄並沒有接受他的好意,又將目光移向了別的寶石。
「哦~可憐的阿迪,又被剩下了。」西方人似乎對推銷不成頗為遺憾。
「解析、辯證、生命意志……」庄鑄看來看去,每一顆寶石都美得令人心動,著實有些選擇困難。
「全部知識學的基礎就在於自我設定非我,以使其與自我所設定的自我相對立……」忽然庄鑄注意到了一顆不起眼的寶石,沒有繁複精美的紋路,只有純凈如水一樣的通透晶瑩。
「這一顆嗎?你可真有眼光呢,這一顆與生命意志一樣是接近要飛走的奇珍呢。」西方人微微一笑,伸手將全知基礎摘下遞給了庄鑄。
寶石剛一入手就飛進了庄鑄的精神世界,庄鑄感覺自己好像多了一個看待世界的智慧角度,普通平常的事物經過這一個充滿了智慧的新視角以後便有了許多不同往常的滋味。
「那就再見啦,我的朋友,記得來城西的小教堂找我玩噢。」西方人擺手作別。
夜色已深,庄鑄在體驗了一番第二視角的新奇感以後也離開小公園回租屋去了,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南郊的深夜裡活動呢。街上的建築里沒有透出什麼燈火,不知是這裡的居民都睡的早還是樓房裡空置著沒有人住,只有街上套著中式燈籠的路燈照亮了道路。
「奇怪,路燈為什麼要罩著燈籠呢?記得早上來的時候應該是沒~有的吧?周圍的房子怎麼也古色古香的都是東方風格?不該是現代常見的小洋樓嗎?現代~現在幾點了?」庄鑄對街道兩旁的風景有些疑惑,可奇怪的是檢索自己的記憶以後又發現這些應該都是正常的,只是自己的印象莫名其妙的感到奇怪。
「夜裡九點多了~咦?教主道君皇帝大觀元年……這是什麼情況?」庄鑄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忽然發現了有些不對勁,仔細回想卻又感覺一切都該是合情合理的,只是自己的記憶卻不知道為什麼與自己的印象有些奇怪的微妙差異。
比如說在他的印象里時間應該是用西元耶曆紀年的,可他的記憶卻告訴他在大頌使用皇帝的年號紀年才是合理的。又比如說在他的印象里自己所在的國家應該是有一串長長國名的現代國家,可他的記憶卻又告訴他大頌作為東方列強之首屹立於現代民族之林是分外合理的。
還比如說在他的印象里大頌不該是這個頌字,而該是另一個同音的什麼字,可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到底該是哪個字,同樣的他的記憶也在告訴他大頌叫作大頌是非常合情合理的。庄鑄孤身一人站在深夜的街上,記憶與印象的矛盾衝突讓他一時有些凌亂。
「我到底搞錯了一些什麼?生活了這麼多年的世界怎麼會讓我感到有些陌生了?奇怪呀,真是太奇怪了,明明記憶里一點問題都沒有啊。」庄鑄甩了甩腦袋有些不知所措。
「或許不是你出了什麼問題,而是世界出了什麼問題,存在於世界之上的你自然無法發現世界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全知基礎寶石的新視角給出的是歸咎於世界的看法。
「啊~啊~怨天尤人的確很輕鬆,可解決不了實際問題啊,算了,回去再想吧。」庄鑄並不完全認同寶石給出的看法,庄鑄一向警醒要多在自己的身上找問題,好讓事態真能得到解決。
不過這一次寶石的智慧卻是對的,神仙打架凡人沒有遭殃,可凡人的世界在幾度時空衝突的錯亂之後終於發生了不大不小的世界線偏移,現在這個世界的許多事物都已與庄鑄原來生長的那個世界有了不大不小的差異,可惜包括庄鑄在內的大多數人恐怕都分辨不出到底有哪些不同。
所有奇怪異常的事物在他們的記憶里都會是正常的,就好像他們早已習慣了的日常生活一樣是普通、平庸而又再尋常不過的光景了,或許也有一些心靈敏銳的居民會像庄鑄一樣發現日常生活里的某些蠅頭小事與印象不符,可在仔細檢索記憶以後他們就會認為只是印象出錯了。
他們最終得出的結論也的確是對的,在這個偏移了的世界里他們的每一個記憶都是真實經歷過的人生,這些經歷都在這個世界真實不虛地發生過。所有微妙離奇的差異感或許只會給這個世界的文藝工作者們提供一些新奇的靈感,好去豐富這條時間線上本已足夠燦爛的文化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