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樂起竟得蒼葉凄落

大象看起來總是那麼溫柔，直到那天我看見它在那裡哭，我不明白，它為什麼會哭。

「你根本就不懂我到底想要什麼，你只是活在你自己的那個世界里，你沒有想過為什麼這麼多年我們都一起走過來了，偏偏現在變成了這樣。」林茜茜在電話里歇斯底里的吼到，最終的我們也同樣沒能逃的過時間和距離。

畢業前夕，林茜茜頭枕在我的腿上，和我商量著未來二人要一同前往哪個城市發展。我想著就留在大學所在的城市吧，畢竟已經呆了四年了，這座城市的風土人情也算有所了解了，租房子找工作也相對來說更方便一些。

「要不我們回C市吧，我爸爸的公司里你也可以有一番做為的，肯定要比你單槍匹馬的一個人在外打拚要好一些，而且我們以後結婚也方便，房子車子你也不用愁的。」林茜茜小心翼翼的問道。我沒有一絲猶豫非常堅定的拒絕了這個建議，雖說我不是一個多有大志向的青年，但我也做不到寄人籬下，委身求全。如果我跟林茜茜回去靠著他的父親做出一番成就，哪怕未來這個成就相當的大，但我這輩子永遠活在他家裡的陰影下，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我還是留在這裡，也好找工作呢，可以但是參加企業校招，你想回去嗎？」我問。「我爸爸上次打電話說讓我回去，準備讓我接手他的公司，我不想回去，我要在這裡和你一起。」她堅定的說。「你可要想好，你家裡就你一個孩子，你爸爸也肯定是想讓你接管公司，這份家業也肯定是留給你。」我摸著她的頭說。「不要，我就要跟你一起。」林茜茜坐起來深情的望著我，我寵溺的捏了捏她的臉。

大四實習我們倆是在同一個公司實習的，倆人也就同居在了一起，過著屬於我們自己的幸福小日子，白天下了班，倆人就去超市買點菜，照著網上的視頻學做飯，經常一起在廚房鼓搗大半天，最終還是選擇了點外賣，看來我們二人都沒有什麼做飯的天賦。晚上躺在床上我摟著她一起看著電影，有時候看個鬼片這個膽小鬼，頭塞在被子里，聽著沒有什麼嚇人的聲音再把眼睛悄悄探出來偷偷看幾眼，然後要是上廁所還要我陪著去才行。

休息的時候我們倆也都不喜歡出門就喜歡窩在我們的小窩裡，我坐在沙發上她躺在我的腿上，打著手機遊戲，一會被遊戲里的人殺了，她就氣的胡亂蹬著她的雙腿，我就笑著說會替她報仇的。

我喜歡看書有時候坐在陽台上喝著茶看著書，她就坐在我旁邊靜靜的看著我。我就問她「老盯著我看幹嘛，看你的電視劇去。」「你看書的樣子真帥，我就要看你。」她笑著說。「我知道我帥啊，G城吳彥祖可不是浪得虛名的。」說罷我用手指把自己的頭髮向後捋去。「呸呸呸，自戀狂。」她說。我聽完就不樂意了，一把把她抱起放在沙發上說「你敢質疑我的容顏，我要懲罰你。」「你是你是，你就是吳彥祖，我沒有質疑你。」她一邊說著一邊想要逃出我的魔掌，我又怎麼會讓她逃脫。

共渡巫山後她像只小麻雀一樣睡在我的懷裡，外面下著雨。雨聲從滴答滴答再到噼里啪啦，我輕吻著她的額頭，想象著以後我們結了婚，生一個可愛的孩子，不知道是個臭小子還是個可愛的閨女，會像她多一點還是像我多一點。

林茜茜早早的叫醒了我，我迷迷糊糊醒來，並沒有想起今天有什麼要緊的事。她看著我一臉茫然，「快起來洗漱啦，今天要去學校照畢業照。

」說罷親了一口睡眼朦朧的我就跑去收拾了。剛到校門口小胖就給我打電話問我到哪了，怎麼還沒來，馬上就要開始了。

我掛掉電話拉起林茜茜的手，加快了腳下的速度。幾個月沒見宿舍的三人，一見面他們就調侃我，大強先開頭說「咋回事路衛，瘦了瘦了，臉色也不太好啊，白的不自然啊，是腎透支了吧？」小胖也跟著附和「腎透支了就用腎寶，腎寶就是好一片見療效，哈哈哈哈。」「你們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一會給你們多撒點狗糧。」我也跟著他們一起笑著說道。

一群人說說笑笑，有幾個女生拉著彼此的在那裡抽泣著，不舍這麼快就要分離。是啊，一轉眼我們就要畢業了，這一天真正的到來才發現四年時間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們就真的長大了，褪去了學生的頭銜，真正的面向了社會。換好衣服，林茜茜給我把帽子戴正，小聲的責怪著我帽子戴的像個偽軍一樣。「來來來，同學們都看向我，一、二、三，茄子。」攝影師快速的摁著快門，照片和青春一起定格在這個夏天，一張張青澀的面孔喜迎著人生的另一個開端。

在校招期間我面試了一家小型財務公司，很順利的通過了面試，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收拾完行李，舍友們一一跟我道別，我想最後再離開。幾人相約好五年後我們要在這裡重逢，不管混的好不好都要來再相逢。

我看著空蕩蕩的寢室，樓道里也是異常的寂靜，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嬉鬧和喧囂，青春謝幕曲竟是幽幽的空寂。回頭看著這扇依舊不怎麼體面的校大門，想起來時的期待與歡喜，走時雖然沒有什麼遺憾，心中卻還是深深的不舍。「王子涵，你在哪裡呢，今天怎麼也沒找到你人？」我給王子涵打了一通電話。「我忙著呢，來不了，手頭一堆活，先不說了改天閑了再說。」說罷就匆匆掛了電話，這小子一天到晚忙什麼呢？

面對新的開始，我像多大數剛畢業的青年一樣，懷著對未來的憧憬，幹勁十足的奮鬥著。當然一開始的工作上，碰壁是常有的事，我本著只要臉皮厚的宗旨，你說任你說，你罵任你罵，我也總是一副笑臉相迎著。林茜茜那邊就要比我稍稍好一些畢竟漂亮女孩子，雖說工作上還是略顯辛苦，但是自然有老員工樂意在工作上給她提供些幫助。

每天下班和林茜茜一起吃個飯，回家過著我們的二人世界我就很滿足了。對於我們未來的規劃，我想著在這邊努力工作著，把老家的房子賣了，貸款買個房，過著我們的幸福生活，以後等年紀大一些子女都成家了，我們可以選擇去她老家或者我老家養老。對於未來的期待那時候的我充滿了信心，我也挺喜歡這樣平平淡淡的度過這一生。

可是愜意的生活並沒有就這樣發展下去。一個人的到來打破了這平靜的幸福，我以為會像電視劇里的情節一樣，林茜茜的爸爸隨手給我扔一張銀行卡，告訴我這裡面會有一個讓我滿意的數字，讓我離開他的女兒，然後我嚴詞拒絕，並告訴他我和他的女兒是真愛，並上演一場催人淚下的感情戲。

結果卻是異常的平淡，平淡到令人心生恐懼。我一推開門就看見林茜茜神色獃滯的坐在沙發上，旁邊坐著一個眼睛炯炯有神，兩條眉毛像是剛從染缸里出來，黑的發亮，在我進門的時候，他的視線就開始注視著我。

我用腳趾頭也能想到這個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是誰，我徑直走向沙發說「叔叔您好，我是林茜茜的男朋友，我叫路衛。」男人笑呵呵道「你好你好，小路，我常聽茜茜提起你，別站著呀快坐下來我們聊一聊。」我坐在那裡，第一次覺得沙發坐著如此難受。「小路你剛參加工作，有什麼困難沒有，有沒有什麼需要叔叔幫忙的地方。」男人笑著說道。「沒有，沒有，叔叔我現在工作的挺順心的，謝謝您的關心。」我說。

「那就好，年輕人還是要多吃苦，吃苦是福，我年輕的時候也很辛苦，那時候剛和茜茜媽媽在一起，兩個人結婚的時候連辦婚禮的錢都沒有，我一家一家跑湊出了1000塊錢勉強結了個婚，後來也是一步步給了茜茜媽媽一個幸福的家。」他說。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是向他鄭重承諾我以後也一定能給林茜茜一個幸福的家，還是向他保證我會努力做出一番成績，我都沒有說，只是聽他說著。

「小路啊，我也就直說了，我這次過來是帶茜茜回去的，我並不是想要拆散你們，我不是一個保守古板的父親，對於我女兒的婚姻愛情，我也不想過多的去插手，只要是她喜歡的人，我也喜歡，畢竟沒有什麼比她開心比她幸福重要，這次帶她回去也是想讓她逐步接手我的公司，畢竟我現在年紀的大了，我辛苦半輩子的努力，也是為她準備的，這次來呢，也是想見見你，小路你跟我們一起回去吧，去那邊發展在很多事情上我也可以給你提供幫助。」他說。

林茜茜期待的眼神看著我，不停的給我使眼色，讓我答應她爸爸，我還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她爸爸的好意。我有夢想，我也有幾分僅存的骨氣，雖然我也懂背靠大樹好乘涼，但是這樣的我始終在別人的陰影下成長。我不喜歡，也不願意我的人生掌控在別人手中，作為男人我更願意自己去把握，去闖一闖這個世界。

「叔叔我還是留在這裡吧，目前工作剛剛走上正軌，我還年輕我想闖出一番自己的天地，我也理解您的良苦用心，沒事的，我休息可以去看茜茜，現在交通這麼發達，又不是很遠。」我堅定的眼神看著他。「嗯，好吧那我也不強求，年輕人想靠自己的努力闖蕩一番，是對的，我也希望你能早日功成名就，當然我也隨時歡迎你的到來。小夥子加油，好了那我就不打擾你們聊了，茜茜，我去樓下轉一轉。」說罷他起身向外面走去，我禮貌的將他送出門外。

我剛轉身就看見林茜茜望著我哭，我輕輕的摸著她的臉說「傻瓜哭什麼，又不是永遠分離，只是短暫的分開，等我混出名堂我們就可以結婚了，我休息的時候也可以過去看你啊。或者你閑了也可以過來找我啊。」她抽泣著說「你為什麼不跟我一起回去，難道你所謂的志氣就這麼重要嗎？跟我回去你就會很丟臉嗎？」我說「這麼多年了你還不了解我嗎？我雖然沒有什麼大志向，但是我也只想要靠著自己做出一番事業，而不是活在別人的陰影下，我不希望以後我所有的成就都是因為靠著你靠著你父親才有的，別人說起來我也只是一個吃軟飯的男人。」林茜茜沉默良久低著頭，我也默默的抽著煙。

「那你每周都要過來看我，你過不來我就過來找你。」林茜茜崢崢的看著我說。「那是肯定的啊，聽話，你回去也好好工作，萬一我混不下去了，到時候我也不顧什麼尊嚴了，我就去找你我就吃軟飯了，哈哈哈。」我笑著說。送著她和她爸去往高鐵站，一路上我壓著心頭的酸楚，讓自己不要流出眼淚。她則是默默的哭了一路，我還是努力擠出一個微笑，握著她的雙手久久不願撒開。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不止失去著青春，還有迫於生活的分離，現在的我還不習慣以後的我卻早已漠然。

熟悉的房間里卻不見了那個朝夕相處的人兒，一種靈魂被扯去的痛感充斥著我的全身，沒有了兩個人嬉鬧的聲音，晚上睡覺也不會再有人搶我的被子。嘴中嚼著的食物不知道嚼了多少遍，需要棍子把它沖著嗓子眼捅去才能下咽。晚上兩人都沒有控制住眼淚，在視屏里彼此相視，無言，唯有淚水知道分開的第一夜思念所帶來的痛感就已經充斥著整個心房。連睡覺時兩人的視頻依舊是開著的，只有聽著對方的呼吸聲才能安然睡去，那怕只是手機里傳出的微弱聲音，也彷彿彼此就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