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通宵

每一人一個創意好寫，但是具體到腳本，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了。

大學生剛畢業，雖然在學校也學過一些設計的皮毛，但是真正到工作中，皮毛都不算，更何況，幾個人都是第一次用蘋果系統，上上網查下資料還行，要真刀實槍的干，一下子就露餡兒了。軟體軟用不明白，色彩色彩搞不準確，說是「畫」腳本，實際上，是讓他們找到相應的參考，把裡面能用到的場景，截圖出來，用PS把色調、角度、場景重新融一下，雖然沒手繪的直接，但是好歹跟客戶提報的時候，也算比較直觀了。3個人面面相覷，尷尬的都可以用腳在地上摳出個洞，那畫筆都快把畫板捯裂開了，也不知道如何下手。這個情形，到李一後來自己創業，都發現這個是普遍現象，大學教的，學生學的，實際工作能用的，永遠是脫節的。那些心比天高的覺得自己才華橫溢的應屆生們，面試的時候多有勇氣，實習的時候就多沒底氣。

他們仨，現在就特別沒底氣。

然後把求助的目光，不約而同的看向了Apple。

職場中，永遠不要自己什麼都沒有就麻煩別人去，這是李一後來自己總結出的經驗。

Apple看了一眼他們仨，「PS不會用？」然後就是震驚的眼神。

看到他們仨沒作答的樣子，Apple直接說，「那你們肯定是要先學會用工具的。今天無論多晚，都是要交出一稿的。」然後就自己忙自己的了。

在十幾年前，網路上關於軟體使用說明的帖子，遠沒有現在多，所以他們只能搜一點，挨個工具圖標點一下，在試一下看看效果，加上軟體全是英文界面，對他們來說更是難上加難。看著Apple刷刷刷利索的使用工具，給他們羨慕的，越加悔恨為什麼之前沒好好學這些實用的東西。

人一忙起來，時間就會過的飛快，雖然他們的忙，是沒什麼產出的忙。

6點多，按理說是下班的點了，可辦公室沒一個人動，第一天上班，本來就不好意思下班，更別說工作都沒做明白。

好不容易挨到7點多，終於有人站起來了。但也不是下班，而是問「有沒有人下去吃飯？」眼瞅著就是要吃完飯接著上班的意思。

「你們先去吃飯吧，我們總加班的，以後要習慣哦」。Apple跟他們仨說。

可這仨人，哪裡有心情吃飯，PS還沒搞明白，今天還得交東西，第一天上班早上的激動和喜悅，此時變成了忐忑。

眼看著大家吃完飯又回來，時間一點一點刷刷的過去。接近晚上10點了，才摸索出一點點門道，參考片的截圖，勉強能修個顏色，但是要改到腳本里的動作，差的還不是一般的遠。

Robin此時回來了，放下包就走過去，看他們仨進度。

他心裡嘆了一口大氣，但是沒表現出來，他的性格，就是什麼都能過去，不會當面說特別不好的話，但是也不會當面誇誰，就很平穩的看不出任何錶情，即便是笑，你也看不出什麼內容。

「什麼時候能做完？」他簡單的問了一句。

仨人頭都沒敢台，都不做聲。

Robin大概也知道他們是做不完的，即便做完，也是不能用的。其實在人員流動率特別高的這個公司，每次招新人，都是給他自己找麻煩，還要浪費時間跟他們開根本沒什麼效率的創意會，還要教他們一些非常基礎的概念，還不如自己寫，

自己畫。

看到仨人沒做聲，他什麼也沒說，走開了，「還是要自己弄。」他早就習慣了。

凌晨1點多，後期和三維的人都還沒走，Jack已經困的眼睛抬不起來，「洋蔥頭」的頭髮都髮油耷拉下來了，李一也被止不住的困意弄的心情開始煩躁起來。Apple伸了個懶腰，站起來走到導演的玻璃房裡，跟Vivian說著什麼，一會兒她就出來，收拾了一下包，拖著疲憊的身體，跟他們仨打了個招呼，就下班了。

李一之前暢想的，用口若懸河的才華，滔滔不絕的創意，征服同事，征服領導，征服甲方的想法，此時此刻煙消雲散，他只想他小出租屋裡的上鋪。

熬到4點多，Robin已經做完了分鏡。他望向他們仨的位置，心裡想，什麼時候能不帶新人，公司能招點靠譜的有經驗的人啊。

即便如此，他還是走過去，看了一眼他們仨的分鏡。

和幾個小時前看到的，並沒有什麼區別。

再熬下去，天就快亮了。

「你們先回吧，回家洗個澡休息一下，能早點來就早點來，教你們一些基礎的東西。」Robin對他們說。

熬夜對Robin來說，或者對整個拍攝行業來說，都已經是家常便飯。但是他們仨不知道這個「行規」，還以為白天能調休，Robin這麼一說，Jack心裡就犯了嘀咕。

仨人關了電腦，「默契的」一起下了樓。

5點多了，天已經擦了白，馬上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