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正無窮立方
兀光年的夢境又是一陣模糊,他有些緊張,那種身臨其境的感覺讓他極其不適,一根針頭刺入了他的脖頸處,那種刺痛是如此的真實,仿若現實。
「怎麼說?待會兒一起去喝點?」正在準備注射劑的男人問。
「得了吧,老婆管得嚴,得早點回去。」
「哎難得一次嘛,又沒事,要不,我再叫幾個漂亮姑娘一起?」
「下次下次,啊,下次一定好不好?」男人略顯無奈的擺了擺手繼續說,「注射劑好了沒,慢慢吞吞的。」
「哎無趣,你不去我自己去。」
另一人說罷,便將針筒插進了儀器中緩慢推入,兀光年的脖子傳來一陣涼意,意識也變得比先前更加渾噩。
突然,門外的某處傳出了一連串巨響,像是什麼東西墜落的動靜,兩人都回頭看向門口,房間大門的中央穿出了一個微小的黑色三角體。
「那是什麼?」其中一人問道,他向門口走了幾步伸手想要去觸碰。
「別動!回來!」另一人驚恐的大叫道,「正......正無限立方!」
「怎麼可能,這裡這麼亮堂,怎麼可能會出現......」
話音未落,他開玩笑似的眼神就凝固在了半張臉上。
「啊?」
純粹的黑色方塊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膨脹至他的面前,消融了沿途所以到的一切,以及他的右側胸腔、右側手臂、右側的部分大腿以及右側的頭顱和大腦,抬起的左手無力的耷拉下來,依舊站著,而右邊緊貼這的黑暗像是一團迷霧一般遮蓋了他的半身,仿若從未發生任何可怕的事情,沒有血水溢出,只是臉色有些蒼白,唯有那失去了與身體連接的右側小腿,像是被鋸斷的樹枝,倒在地上滾了一圈之後噴出幾股鮮血,彷彿在提醒著眾人生命的終結。
「小趙!」
男人後退跌坐在地上,撞翻了大堆的工具,摔落在地上叮噹作響,他用雙腳來回蹭著地面向後退去,眼前他口中的小趙終於失去了受力點拍向地面,在潔白瓷磚上濺起一朵血花,一瞬間,毫無徵兆的,黑色方塊再一次的擴大,吞沒了男人的一條還未來得及收回的腿,以及正在注射的儀器和一盞天花板上的白熾燈,房間變得凌亂不堪,劈啪作響的電線混合著慘叫每一刻都在刺痛著兀光年的神經,腦袋臌脹脹充血,場景一整模糊一陣清晰,恐懼已經超過了他能承受的極限,黑色方塊幾乎已經觸到了他的腳趾,下一次,就會將他從這個世上抹去,或許會留下些殘餘肉塊吧。
恍惚間,兀光年看到那個斷了一條腿的男人正用複雜的眼神看著他,那張滿是汗珠的猙獰臉上,眼睛里卻充滿了猶豫,然後他抱著自己的腿奮力的向著操作台挪動了一下,快速流逝的生命讓他的任何動作都顯得如此緩慢,在不大的房間中拖行出一條紅色的小路,他摸到了控制台上在快速的敲擊了幾下,最後回頭看了兀光年一眼絕望與希望兩種截然相反的神態此刻同時出現卻顯得如此融洽,他奮力的敲下啟動按鈕后癱坐在地上,最終歸於平靜,看著兀光年緩慢下降直到消失在了視線中,閉上了眼睛。
鐵椅上的兀光年思維越發的混沌,視野的邊緣處變得昏暗並向中心蔓延,靈魂像是被抽離了身軀一樣失去知覺,然後又在瞬息間找到了熟悉的感覺,自身真實存在的感覺,麻木的臉上逐漸感受到一陣火辣的刺痛。
「喂,醒醒。」
虞雯萱甩手扇了兀光年幾巴掌,
發出清脆的啪啪聲,他抬手制止了虞雯萱繼續破壞他英俊的臉,然後把頭扭到一邊開始嘔吐。
「你有恐高症?」虞雯萱問。
「沒......嘔......沒有......」
兀光年扒拉在鐵椅扶手上傾瀉著先前吃掉的各種東西,足有十幾秒,直到胃中再無任何可以嘔吐的東西,老金將他從椅子上拉了起來,順著他的後背說:
「怎麼?膽子這麼小直接嚇暈過去了?」
「沒有,我記起了一些東西......我昏過去多久了?」
「落地之後十分鐘。」
兀光年被老金攙扶著踉蹌的走了幾步看向頭頂天花板,四個漆黑的洞口,那是他們來的地方,四個洞口下方對應的四把鐵椅前此時多了一排黑色的立柱,柱狀物體大概有一米的高度,其上各有一個鑰匙孔和一個按鈕。
又是一陣眩暈,他吞咽了幾下口水,嘴裡腥酸苦澀。
「有......有水和吃的嗎?」
「有有。」
老金把他扶著靠牆坐下,為了防止意外,所有人都不願再坐上那個會迅速下墜的鐵椅。
「你真的沒事嗎,我看你的狀態很不對勁,昏迷不是件小事。」老金擰開一瓶水遞給他,「你說你記起了一些東西,是什麼意思?」
兀光年拿過水瓶一口氣灌下去半瓶,大口的喘著氣,舒服些后說:
「我確實記起了一些東西,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這水是從哪裡來的?」
「我們來到這個房間之後,這些東西就擺在房間里了。」
老金一邊開著一個一個三文魚罐頭一邊說著,在他的面前凌亂的堆放著許多罐頭和未開封的礦泉水,足有好幾箱,他將起開的罐頭遞到兀光年面前,兀光年皺眉搖了搖頭推開了,大塊的三文魚浸泡在幾乎滿溢出罐頭的油脂中,撲面的腥氣混雜著油膩將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噁心感又勾了起來。
「柳毅然呢?」兀光年環顧四周問道。
「我叫他去門口放風了。」老金說。
兀光年看了眼房間大門的方向後點了點頭。
房間像是一個雜物間,凌亂的橫著許多布滿灰塵的紙箱與清潔工具,,整體不算大,大概二十幾平米的大小,頭頂沾滿灰塵的白熾燈散發出詭異的朦朧黃光,三人拉長的影子在牆面上左右晃動,顯得極其的無奈與落寞。
兀光年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了那節針頭,與記憶中的一模一樣,這也讓他更加肯定了那些記憶確實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並且似乎發生的事件正是遊戲開始之前。
「你們有沒有過去的記憶片段復甦的情況?」
房間中的其餘兩人都搖了搖頭。
「說說吧,你想起了什麼?說不定可以喚起我們部分的記憶。」虞雯萱雙手環抱胸前,倚著牆說。
「這不是簡簡單單的想起或是記起,這種回憶的方式很不正常,你見過誰回憶起過往會癲癇然後昏迷嗎?」兀光年抿了抿嘴閉上眼睛,輕微搖了下頭後繼續說,「在我的夢境中我被注入了一種淡黃色的液體,我猜測那東西應該是失去記憶的根本原因。」
「那為什麼唯獨只有你記憶復甦?」
「我不知道......」
兀光年獃獃的盯著自己手中的針頭,幾秒后像是想到了什麼,抬頭看向虞雯萱。
「或許......或許是因為我注射到了一半因為意外中斷了,並沒有完全注射!」
「一定是因為這個!」
兀光年激動的站了起來,卻因眩暈踉蹌了兩步。
「如果我能回憶起遊戲之前的記憶,哪怕只是一部分,應該也能對我們逃離這裡有所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