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穿越者有什麼干不出?
所有人都驚呆了,就連母親都瞪圓了眼,彷彿看到了一頭巴洛炎魔在客廳里翩翩起舞。
「我絕對不會和他結婚!我要求解除婚約,根據《深水法典》第七章第六節第十三條第二款,作為當事人,我有這麼做的權利。」
哇,真不愧是我親愛的弟弟,居然偷偷摸摸熟讀了深水法典,你想要研究的該不會是有關繼承權的章節條款吧,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呢。但拜託,你難道沒察覺出氣氛有些不對么?會讀書的確是件很棒的事,但要表演應該先看清楚場合,你這個時候巴拉巴拉背一段書出來,非但沒人會表揚你,反是會被看成……怪物的啊!
「你胡說什麼?坐下,閉嘴,這裡輪不到你說話。」老頭子勃然大怒。
「我要求解除婚約。」托尼重複,表情堅毅。
「那個。」萊茵終於忍不住了,「你剛才是說要和我解除婚約嗎?」
「是的。」托尼轉身瞧著他,語調冷靜且嚴肅,還帶著不容置疑的陳懇,「雖然我不知道菲尼克斯家族出於何種原因想要解除我們的婚約,但對於我,托尼·黑塔利亞來說,原因只有一個,那即是我對男性無法產生愛情或類似於愛情的東西。當然,我並不歧視同性之間的愛情,無論世俗如何不容,但追求真愛終歸不會有錯,只是我自己無法接受。」
他頓了頓,再一次說出了那句話,「所以,我希望能夠解除婚約。」
客廳里一片死寂,萊茵張大了嘴,彷彿有個雞蛋哽在了喉嚨里,嘴角不斷抽動,漂亮臉蛋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看上去恨不得一頭撞死。
「可是。」片刻之後,他終於恢復了語言能力,「我們從來就沒有締結過婚約,和你有婚約的是我的妹妹伊薩貝拉啊!」
「什麼?!」
小托尼呆住了,我完全能感受到他此刻內心正遭受著如何洶湧澎湃的衝擊,所以我也站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
「沒關係,慢慢就適應了。」我安慰,「對了,歡迎來到費倫。」
小托尼虎軀一震,眼睛里投射出難以置信的光,殺氣凜然如刀劍齊飛,如果眼睛能殺人,相信他已經將我殺了一萬遍。
「好了,現在讓我來解釋一下。」
我一步移開,拍了拍掌,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首先,向大家介紹,這位看起來很象托尼的先生,他來自地球,他是一位——」
我絲毫不懼地與托尼對視,一字一頓地說:「穿、越、者!」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喬伊,你又在搞什麼鬼!」老頭子呵斥,「這裡不是你們玩鬧的地方,都給我回房間去。」
「不不不,的確有人在搞鬼,但並不是我,而是這位穿越者先生。」我說,「難道您不覺得奇怪嗎?他居然認為自己是和與萊茵締結了婚約,認為家族居然給他安排了一段同性婚姻!如此不可思議,如此匪夷所思,即便是在耵聹大醉,失去理智的情況下,我想也沒誰會犯這樣的錯誤。為什麼?」
我提高了聲調。
「你們難道不覺得他最近一段時間非常怪異嗎?甚至連錢德叔叔與莫妮卡嬸嬸的名字都會叫錯,要知道他們已經在雄獅堡服務了三十多年,小時候托尼還曾吃過莫妮卡嬸嬸的奶,為什麼?還有最近,下人們都熱衷於一種他發明的,叫做『麻將』的遊戲,我認真研究過,其複雜程度不亞於萬獸牌,卻要比萬獸牌更令人上癮,我們都知道托尼有潔癖,但現在他居然會跑去廚房和滿手血污的下人打麻將,為什麼?」
「因為他是個穿越者!現在站在我們面前的,根本就不是托尼,而是一個卑鄙無恥的,控制了托尼身體的穿越者!」
我用儘可能雄壯的語調揭示了真相,說實話,對於他們會否相信,我完全沒有把握,但我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如果我會攝魔指之類的靈魂剝離法術,將他的靈魂從身體內抽取出來,自然可以做到一目了然,真相大白。
問題是我不會,攝魔指是七環魔法,也就是說必須能夠觸及魔網第七層才能做到,而我是一個遠近聞名的魔法廢材,別說第七層魔網了,第一層都不知道在哪裡。
但無論如何,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傢伙一步步的爬到我的頭上,先幹掉老頭子,然後幹掉我,將雄獅堡變成他的私人收藏,接下來開始為害整個公國,統一整個費倫大陸,甚至上打上天堂山,攻陷無盡深淵與九層地獄,將人類、精靈、天使、惡魔、魔鬼甚至是神祇,統統納入他的**,最後衝出這個晶壁系,向多元宇宙進發——別說不可能,我看就很有可能,穿越他都能幹得出,還有什麼干不出?
當然,並非完全不重要,他佔據了托尼的身體。嚴格來說,可憐的小托尼已經死了……總算、終究、至少、畢竟是我親弟弟的小托尼。
出人意料的是,萊茵如臨大敵地跳了起來:「你是說,他是穿越者?」
咦?穿越者這幾個字你說的很溜嘛!
沒來得及回話,萊茵已經出現在了身邊,這傢伙雖然長得像個女人,力氣到不小,一把就將我扯到了身後,接著拔出了一柄黝黑法杖,從我的角度望過去,恰好能看到法杖頂端鑲嵌的那顆寶石亮起一道閃電般的弧線,轉瞬即逝,隨即便響起了噼噼啪啪的細微爆裂聲。
這就要動手了?你該不會是想藉此機會幹掉他,從此一了百了,要是發現殺錯了人就一攤手將責任全推到我頭上讓我給你擦屁股吧?
整個大廳都因為他的這個舉動而緊張了起來,人熊雖然一臉莫名其妙,但仍以最快速度擋在了他身前,將他與托尼隔開。呃,果然是職業打手,關鍵時刻靠得住。
不過身邊冒出來的這個死會計是怎麼回事?
「喂,你站錯了位置吧。」我提醒他,「肉盾請站前面,謝謝。」
「總要有人殿後啊。」死會計推了推眼鏡。
「我看是逃跑起來方便吧!」
「你們想幹什麼?!」
父親握住劍柄,手背上青筋蹦起,黑塔利亞家族雖然缺乏成為奧術師的血統,卻不乏優秀戰士,祖父便曾是一位赫赫有名的聖武士,父親雖然沒有得到神的認可與祝福,但也是一名出色武士。
「伯爵大人。」
萊茵回答,眼睛卻死死盯著小托尼,「請原諒我的失禮,但如果托尼真已經被穿越者控制,我們就必須殺死他,這是老師的指示,也是神諭。」
父親震驚了,我也震驚了
萊茵口中稱的神,只可能有一位,在十三公國,人們不被允許提及他的名字,只能用「神」或「那位神」代稱,而萊茵的老師格拉菲特,則是公國一位令人尊敬與敬畏的**師——如果不是最尊敬與最敬畏的話。
桀桀桀,想不到竟然會有如此出人意料的轉折啊,這必然是我樂善好施,每天都扶老太太過馬路的結果。
「穿越者究竟是什麼?」父親問。
「我也說不太清楚,但老師曾告訴我穿越者是最邪惡可怕的敵人,比巧言善辯的魔鬼以及看到什麼就摧毀什麼的惡魔還要邪惡可怕,他們不僅會危及我們的生命,還會危及整個位面甚至是多元宇宙的安全。」
父親的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但是,僅憑一些猜測,還無法確認托尼就是穿越者吧。」
「是的。」萊茵說,「所以我們要先將他帶去月影城,讓老師檢查一下他的靈魂狀態。」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真是大大出乎我的預料,甚至令我升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即有人在背後默默操縱著整件事,我只是枚被操控的棋子而已……這也太順利了一點吧,我一說他是穿越者,立即就有人跳出來高喊穿越者必須死的口號,我平時還一直抱怨性生活不夠協調呢,怎麼就沒有人自告奮勇躺下來幫我解決一下?
話雖如此,如此大好局勢,是斷然不能錯過的,於是我從馬熊肩膀后探出頭,和言相勸:「放心去吧,女朋友交給我好了。」
為了表達誠意,我又做了個叉叉叉的手勢。
托尼的眼神無比陰冷,大概是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滿滿惡意。
「不用了,我只有一個問題。」他說,嗓音低沉,就象是換了個人,「你是怎麼知道的?」
哦,這就已經承認了?我還沒玩夠啊。
「你還記得五天前的那個晚上么?」我提醒,「我請你喝吉姆酒,你請我吃一種叫做火鍋的東西,我們玩的很開心,坐著馬車出了城,那是個美好的夜晚。」
「你說那天是你的生日。」托尼若有所悟,「應該是騙我的,對吧。」
「答對了。記不記得後來發生了什麼?」
「後來?」托尼回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躺在床上,你在游泳池裡睡著了,身邊還躺著個赤身**的女人,為此你被父親罰了一個月……」
「不是『赤身**的女人』,是赤身**的阿斯莫。」我糾正。
「是阿斯……什麼?」托尼駭然失聲,「阿斯莫?」
咦?你們為什麼都用如此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我認識一個喜歡把自己脫乾淨的女人難道不是一件很自然很正常就象每天都要喝水放屁一樣理所當然順理成章的事情么?
好吧。
首先,阿斯莫不是人,而是一種擁有天界血統的生物,簡單點說,就是天使一類的東西與人雜交后隨機贈送的物品,雖然不如神子那麼罕見,但也算的上是一級保護動物。
其次,她並不喜歡把自己脫乾淨,那天早上是我幫她脫的。
最後,我之所以會認識她,一點都不正常自然,而且以後還會更加不正常和不自然,不過這是以後的故事了。
「你怎麼會認識阿斯莫?」
「這一點都不重要。」我說,「重要的是在對象失去意識的情況下,她擁有洞察對方秘密的能力。」
天界生物多少都有些稀奇古怪的特長,從她繼承的能力來看,她的祖先在天界多少有點地位,至少是個中層管理人員,不過能力是隨著血統的濃密而變化的,當對象清醒時,這個能力就完全發揮不了作用。
「所以你把我灌醉了。」托尼終於明白了過來,「然後這個阿斯莫得到了我的秘密。但是……」
但你妹啊,好心回答你一個問題,還真當老子是搞慈善的了不成?
「喂,交給你了,該怎麼做你應該很清楚了吧。」我懶得再理他,扭頭對萊茵做了個抹喉手勢,「你該不會告訴我你有心理障礙,不能對同類下手什麼的吧。」
「沒有。他不是我的同類,而是佔據了同類身體的魔鬼,就象躲在殼裡的寄居蟹。」萊茵口氣淡然。
我沖他豎起大拇指,這個時候還能如此嫻熟的使用修辭手法,果然是個變態,正所謂術業有專攻,不同的事情要交給不同的人做,象我這樣聰明伶俐又高貴上等,動動嘴皮做做策劃才是正道,打打殺殺這麼低等又下品的事情就交給變態好了。
但天不遂人願,我還沒來得及收回大拇指,便看見萊茵跪在了地上。
我靠!這就已經給跪了?也太快了點吧!
頂住啊變態!你行的,你要是就這麼跪了連你那張義勇絕倫捨我其誰的主角臉都對不起啊!
我伸出顫抖的手,努力想要把他托起來。
咦,托?
這才發現,萊茵只是跪著,我卻已經躺平了,放眼望去,大廳里只剩托尼一個人還站著。
怎,怎麼回事?對了,剛才天好象突然黑了一下,是發生日食了么?為什麼我渾身沒有力氣,就像是瞬間連續來了三發冰火九重天外加五發毒龍鑽最後被個有獸人血統的大妞一屁股坐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