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眾里尋他千百度

伴隨著毀滅性異能出生，段逍恆從小就被父母要求，要做好情緒控制，要與其他小朋友保持安全距離，並且不要觸碰易碎、名貴的東西。

所以漫長的時光里，他很少跟人產生交集、遠離喜歡的東西，生活除了書本，還是書本。

他發現只有在學習的時候，時而躁動的心才能快速被平復。

漸漸地，優秀、高冷成了他的標籤。其他人也開始主動和他保持距離，甚至將他奉上了學神的寶座。

有的時候段逍恆會想：如果我的生活是一本書，太過無趣，一定不會有人看。

直到兩個月前，那個充斥著蟬鳴的夏天……好好走在路上竟然被人給砸中了。

這一砸不得了，直接離開了這個美麗的世界。

不過走了，但也沒完全走——他的人生在另一個世界重啟，轉眼就是6年。再後來，他竟然又回到了這裡，依舊是那個蟬鳴聲聲的夏天，他17歲。

只是6年的經歷，宛若過眼雲煙。

而煙消雲散后，站在他眼前人是江暮雨。

那次在西郊廢棄學校，失去的記憶曾被喚起過。

當時陸川並沒有跟他解釋太多，但是寥寥幾句，已經足夠顛覆段逍恆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這個世界其實是一本書，陸川說。

不僅如此，包括那6年他所在的另一個世界，也是一本書——一本無限流小說。

而就在他穿回來后，陸川被某個自稱「眾里尋他千百度」的系統拉進這個校園文的世界。

系統不僅給陸川看了小說原文，還賜給他一個金手指：除原主自身異能，每天能獲得一個隨機異能。

通過小說，陸川得知段逍恆就在這個世界。

但進入學校來到他身邊，卻發現面臨的難題不是對方失憶，而是系統對他的行為和言語設定了諸多限制。

系統還規定，只有提升「醋意值」，才能逐級解鎖透露信息的許可權。

所以且不說段逍恆會不會相信他的話，如果沒有相應許可權，就算他找段逍恆說了什麼，系統也會將對方的記憶清理乾淨。

而就在陸川獨坐愁城之時，忽然從網上看見了「西郊廢棄學校」的傳說。

這個學校在他們上一本書里出現過，因此詫異的同時，他突然有了一種想法：這個地方肯定有它存在的意義……或許通過重現場景，能喚起段逍恆的記憶？

於是利用高階「致幻」異能，他在學校創造了恐怖幻境。

果然，成功了。

那天在宿舍長廊上，段逍恆忽然就想起了那段險象環生的日子。履險蹈危，卻能遵從內心，大膽地去觸碰自己喜歡的人和物。

所以當幻境結束后，再看見江暮雨的時候，段逍恆心亂如麻，很想趕緊回去做張卷子冷靜一下。

總結心理活動就是一句：渣男竟是我自己。

不過辣雞系統並不認同陸川這種做法，當晚又抹去了段逍恆的記憶。

於是陸川得知后，有成功被系統噁心到。

現如今，他以這種暴力方式令段逍恆恢復記憶，實在是心有鬱結無處發泄，衝動所致。

陸川說話的時候，段逍恆靜靜聽著。

得知對方需要提高「醋意值」才能阻止他失憶，段逍恆倍感無奈，很想約辣雞系統出來談談。

如果照這樣發展下去，對陸川、江暮雨，包括他來說都是一種折磨……他搞不懂那系統到底是什麼意思。

坑爹么這不是。

校醫室沒有其他人，這次他們聊了很久。

只是當談到某件事的時候，兩人臉色皆是一沉。

「都過去了。」段逍恆話鋒一轉，「對了，你是怎麼說服校長的？」

「我……」

敲門聲響起，陸川收了聲。

兩人循聲望去，看見宋輕塵推門而入，懷裡抱著一隻布偶貓。

而宋輕塵身邊，站著校草顧裕。

那兩人都沒什麼表情，乍一看竟有幾分相似。再看顧裕的手背上，有一道明顯的血痕。

*

校長辦公室里，江校長正龜速敲著筆記本鍵盤。

瞟見孫子默不吭聲地看著窗外，便隨口一問：「不再睡一會兒？」

他知道自家孫子不喜歡下雨，每逢陰天，都會有些暴躁。

不過今天倒是挺安靜，也不知在想什麼，讓江校長覺得格外稀奇。

但他也沒多問，低下頭給某人發消息。

[江白盛：可以放他走了沒？]

「爺爺。」江暮雨忽然坐直身子。

江校長手一抖，手機險些掉地上：「啊？」

「除了自益型異能，『異能屏蔽器"真的能屏蔽掉所有異能么？」江暮雨一臉認真地問，「包括那些稀有異能。」

「那倒是不一定，屏蔽器的種類不同，產生的效果也不同。」江校長喝了口茶，「不過咱們學校選購的屏蔽器，不出意外的話都是能屏蔽掉所有異能的。怎麼了？」

「就是前段時間我同學東西丟了，去調監控，結果發現監控正好在那段時間壞了。然後我就在想……會不會是稀有異能。」江暮雨道，「算了，反正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那我先回去了。」說罷他起身朝門的方向走去。

江校長：「哎等一下！」

停步回頭，發現爺爺的表情竟有些緊張。

「嗯？」

接著就見對方看了眼手機，疑似舒了口氣，擺擺手：「哦，沒事了，走吧。」

江暮雨：「……」

他打開門，可腳剛踏出去，又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爺爺，為什麼我的異能對有些人沒有用？」

江校長發消息的動作一頓，稍作沉默才道：「這方面我也不太清楚……或許不是你的問題，順其自然吧。」

*

醫務室，校醫剛進來就看見一人一貓在乾瞪眼。

這要說回一個多小時前，宋輕塵去竹林找貓——

沒有陷阱，也並非騙局，他真的看見了那隻熟悉的布偶貓。而且貓身非常乾淨，正安靜地趴在林間小道旁的長椅上。

有著敏銳的聽覺，貓咪睜開眼。就像知道有誰會來一樣，它寂然不動。

宋輕塵目不轉睛地看著它，腦海千思萬緒。

它為什麼會在學校？

是江暮雨帶來的，還是寫便簽的那個人特意弄來的？

是該將貓還給江暮雨，還是據為己有？

還的話該用什麼方式，不還的話又該將它置於何處？

【系統：它真的跟你以前養的那隻貓，長得一模一樣嗎？】

「對。」

前世宋輕塵將它從小養到大，一眼便能認出來。而且他的貓很黏人，以至於在他去世后不久，也鬱鬱而終。

宋輕塵從書中得知后這件事後，每每回想起來，總會有抱罪懷瑕之感。

而那天在廢棄學校看見它后，宋輕塵頓時失神。那一瞬間他在想：它也穿過來了？

不過後來冷靜下來，意識到模樣相同也未必是同一隻。

就算是同一隻，只要它這輩子健康快樂，誰養都一樣。所以當晚「偷貓」的念頭只燃起了一瞬，很快便熄滅了。

只是沒想到……暗中有個人，似乎很執著於把貓送到他手上。

這麼想著，忽見貓咪一躍而下，躥到他腳邊蹭了蹭。

宋輕塵蹲下摸了摸它的腦袋，愈發覺得這就是他曾經養的貓。

眼神、習慣動作是很難騙人的。

想著它會不會餓了，宋輕塵便去附近的便利店買了麵包和酸奶。結果回來，卻發現小傢伙不見了。

正想四處找找，就接到了顏晗的電話。

「老大你在哪兒呢？我聽安可的朋友說，他從體育課就不見了。」顏晗的聲音聽上去略顯焦慮，「你說那群人會不會想報復他，所以把他抓走了？」

雖然目睹了安可別樣的一面，但顏晗還是無法坐視不理。

宋輕塵便答應下來，幫忙在校園裡找了一圈，卻連安可的影子都沒找見。

繞回竹林，他發現貓又回來了。只是靠近后，注意到它的目光緊盯著一處。

順著望過去，看見一個長相極為出挑的男生。

像是路過，那人淡淡地瞟了貓一眼。

接著貓直接撇下宋輕塵，朝男生走了過去。

宋輕塵：「？」

那男生雖然面無表情，但腳步微頓，明顯也是一愣。貓在他面前停下。

之後男生一繞開，貓便跟上去，鍥而不捨。

幾次后男生終於妥協了，蹲下來和貓對視了一會兒，還猶豫著伸出手，在糾結要不要摸一下這個黏人的小東西。

豈料變故發生在眨眼間——貓朝他手背就是一爪子，毫不留情。

撓完人，貓卻高傲地揚著腦袋，頭也不回地走了。

「……」男生的手在空中僵了幾秒，面無表情地收了回來。

接著他看向旁觀者宋某：「？」

宋某默默地撇開視線：「……」

再然後，就出現了醫務室的一幕。

至於宋輕塵為什麼沒有一走了之，一是因為負罪感油然而生，二是因為他懷疑貓這麼做是有什麼用意。

於是他在第一時間將肇事貓控制住，還跟來了醫務室。

【系統：小主千萬不要生氣喲，畢竟小貓咪能有什麼壞心眼呢，它們只是天生手欠而已~】

「……沒生氣。」宋輕塵道，「我只是在想，你說它這麼做，會不會是想提醒我，這個人就是偷貓賊？也就是給我寫便簽的人。」

系統陷入了沉思。

【系統：不曉得，但我覺得他好帥哦~~】

「……」

直到校醫過來，那人在表上籤了名，宋輕塵才意識到他就是顧裕——校草兼學生會長，在小說中出場過，但戲份不多。

顧裕這種情況要打去醫院打疫苗，宋輕塵便主動擔下了承擔醫療費的責任。

只是沒想到顧裕冷著臉地問了句：「這貓真是你養的？」

「……」宋輕塵倒是想回答「不是」來著，可已經下意識地點了頭。

他無奈地想：算了，承認就承認吧，不就是上千的醫療費么……誰還付不起了。

這麼想著，卻見顧裕盯著貓：「我怎麼覺得不像？」

宋輕塵低下頭，才發現貓在自己懷裡，竟是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還透出一絲嫌棄。

「？」

他試探性地將貓放到地上，貓立馬離他幾米遠。

「……」

你變了，你剛才不是這樣的。

破案了，這一定不是我的貓。

簡單清理完傷口，顧裕倒是沒再說什麼。只是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醫務室，迎面就撞見了江暮雨。

聽說了段逍恆的事，江暮雨便馬不停蹄趕了過來。

注意到宋輕塵身後的貓，江暮雨不由一怔，回過神后露出譏諷的笑。他心想果然和宋輕塵脫不了干係。

他還認出宋輕塵身邊那個是裝逼怪學生會長。

正要奚落宋輕塵偷貓的惡行，卻聽見顧裕率先質問：「這貓是你的？」

江暮雨心說這人是怎麼知道的？低頭才發現布偶貓正親昵地摟著自己的腿，一副成精的模樣。

這還是第一次被它黏著，江暮雨有些驚喜。

但他不形於色，似笑非笑地問：「是我的，有意見？」

顧裕抬起手露出傷痕，一字一頓：「意見很大。」

「……」

不等江暮雨開口，顧裕又冷冷道：「這位同學，你把寵物帶來學校，不僅沒有盡到管理義務，還讓別人替你頂罪。好自為之吧，這件事我會如實跟老師彙報。」

江暮雨：「？？？」

宋輕塵：「……」

不知作何解釋，宋輕塵乾脆跟在顧裕身後，一起走了。他心想既然貓和江暮雨關係不錯，那他也不奪人所愛了。

見狀江暮雨想追上去問個清楚，可褲腿被貓給拽著。無奈，只好看著宋輕塵走遠，決定秋後算賬。

懷著複雜的心情，江暮雨走到醫務室門口。正準備推門而入，卻聽見段逍恆在同別人說話。

段逍恆語氣中透出困惑：「你怎麼在這兒？」

另一位毫無感情地回答：「頭暈噁心胸悶氣短，你再說一句我就吐了。」

段逍恆：「……哦。」

推門的手僵了僵，江暮雨快速辨別，聽出那竟是陸川的聲音。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孤男寡男，共處一室。

瞬間江暮雨腦海中蹦出各種畫面，臉色也逐漸沉了下來，心說媽的陸川，怎麼哪兒都有你。

這麼想著，他放下手，換上腳。

於是「嘭」地一聲，伴隨著一聲「哎呦」，門后的校醫險些被扇到地上。

江暮雨：「……」哦，三個人啊，那沒事了。

由於有電話打來，校醫只是哀怨地掃了他一眼，就快步走了出去，同時說著：「吞安眠藥？就是那個不會說話的男生？？」.

「等***什麼！」校醫的聲音瞬間拔高，「趕緊送去醫院洗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