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修情）你在橋上，我在樓上

[第三人：來天檯面談，想知道什麼儘管問。]

時隔多日又收到第三人的消息，是在臨近放學的自修課上。

預感許多好奇的事終於能被揭曉，宋輕塵拭目以待，卻沒有立馬前去會面。

[傲天：哦？不藏了？]

[傲天：我賭一毛錢你是陸川，沒錯吧？]

對方沒了回復，但一分鐘后，手機提示一毛錢到賬。

宋輕塵：「……」

[第三人：趕緊來吧，一會兒下雨了。]

宋輕塵覺得自己遲早能探清陸川這個人，只是沒想到對方上午還不承認「第三人」的身份，下午就直接爆馬。

【系統：矮油這麼突然的嗎，那我們快走叭！】

【系統：哎不對，萬一是陷阱怎麼辦吶=口=！】

「別急，先晾他一會兒。」宋輕塵從容地關掉私聊，翻起了帖子，「有陷阱也不怕，反正現在積分多得很。」

或許是因為舞會上的操作，以及顏晗當眾喊的那聲「老大」，神秘積分從昨晚到現在一直在持續上漲。

但說來也奇怪，短短半天漲幅就多達1000，直接超出預期，讓宋輕塵總覺得事情的發展又脫離了掌控，喜憂參半。

故意磨蹭鍾，宋輕塵才紆尊降貴地回：來了，等著。

他還不忘把顏晗也叫上了。

只是兩人完全沒想到會聽到一個這樣的故事……

——主角攻穿過書，還有對象，正是陸川。

此處一言難盡、鴉雀無聲，且難以用文字表達。

宋輕塵的表情：╭(°-°)╮

顏晗的表情：╭(°A°`)╮

從陸川和段逍恆口中大致聽完后，顏晗完美還原了「地鐵、老人、手機」表情包。

他懷疑自己漏看了100章，或者看得是盜版。

「那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我老大就是『傲天"的？」想起這個事，顏晗忙問，「是用你的異能看見的，還是系統告訴你的？」

陸川猶豫了一下：「算是系統告訴我的吧。」

「卧槽，你們這一個一個的，金手指都開這麼大……」想起那天夜裡被鬼追著跑，顏晗心有餘悸，「不是我說你啊陸川，你想讓他恢復記憶，針對他一個不就好了，至於弄這麼大的幻境么？我差點被你嚇死……」

「不好意思。」陸川勾唇一笑，「覺得好玩沒收住。」

顏晗：「……」啊呸。

沉默半天的宋輕塵遲疑道：「所以那天遊戲結束以後，控制我的也是你？」

「沒錯。」陸川一臉坦然，「這個你倒是不用想得很複雜，我不過是想拿你試一下新的異能罷了，沒什麼惡意。」

宋輕塵：「……」

其他無奈之舉還能原諒，但覺得好玩還說得這麼輕鬆，呵呵(╬￣皿￣)……宋輕塵決定哪天把陸川的眼鏡藏起來。

【系統：不是我說，小主你倆彼此彼此……你當初把江暮雨變成豬，不也是覺得好玩嘛。】

「……我那次是幫助為主，好玩為輔，性質不一樣。」

想起陸川在夢裡說過的話，宋輕塵正想問清陸川的身份，對方倒是率先提到這件事。

陸川：「你一定很好奇，那次在夢裡我對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吧？」

宋輕塵微微一怔，挑眉道：「你知道那場夢和我有關？」

「這也是系統告訴我的。」陸川環抱雙臂，斟酌道，「怎麼說呢……因為當時我的系統限制我向你透露任何身份信息。所以當它檢測到你的舉動，並且發現我有向你透露信息的嫌疑，它就自動篡改了我的夢。」

「它不僅給我瞎尼瑪編了一個『記憶治療師"的身份，還刻意把段逍恆穿書的時間改成了『兩年前"。」陸川冷笑，「說得跟真的一樣，但其實，不過是為了迷惑你而製造的假象罷了。系統的目的很純粹，就是不讓你發現真相。」

「不瞞你說，我也是醒來以後，才從客服口中得知夢被系統給控制了。」陸川聳聳肩，「雖然不全是假的，但當你的思維被帶進一條死胡同后，一些真實的信息自然就被忽視了。」

宋輕塵沉默良久，才緩緩道：「……好噁心的系統。」

「同感。」陸川微笑，「尤其是『醋意值"這種東西。」

宋輕塵：「那你為什麼既是學生，又是老師？」

「我倒是想跟你們一樣，可誰讓這個身體23歲呢。」陸川說得輕描淡寫，「所以我就去找江校長幫忙，讓他給我偽造了一個學生的身份。至於老師……覺得好玩唄，就乾脆搞了個雙重身份。」

「……」

宋輕塵覺得他在胡謅，心說校長閑著沒事陪你玩？

不過他很快發現漏洞：「你不是說，系統不讓你求助嗎？」

陸川語噎：「額，所以你也可以理解為……我稍微威脅了他一下，差不多吧。」

「…………」

可剛想問怎麼威脅的，就被顏晗給打斷了。

這人的思維彷彿慢了一拍——

「你倆可拉倒吧，還嫌噁心……陸川你好歹還有金手指，我這系統，啥也不是。」顏晗忍不住插嘴。

陸川聞言揚了揚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看顏晗的眼神多了層探究的意味。

顏晗：「對了，你是怎麼知道主角去遊樂場的呀？還知道這件事和我老大有關，你不會一直在監視他吧？」

說起遊樂場，宋輕塵倒也是好奇滿滿：「話說，那天你為什麼打扮成……」

話音未落，就見陸川笑容一僵，給他使眼色讓他住口。

段逍恆聞言不由納悶：「遊樂場那天……你們也在？」

「什麼遊樂場……我不知道。」陸川故作茫然。

直到把宋輕塵拽到一旁，他才低聲道：「我知道那天你看見了，但我變裝的事，你不許跟段逍恆說。」

「為什麼不能說？」宋輕塵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你又沒穿女裝……」

「……這個我私下再跟你講。」陸川語焉不詳，「至於我怎麼知道這事和你有關，是因為我用異能偷看了江暮雨的手機，所以知道遊樂場的票是你給他的……反正大概就是這樣。」

見陸川有所隱瞞，宋輕塵反而更加好奇。

知道對方找他來肯定是有事相求，他便勾唇一笑：「我現在特別好奇，有什麼是不能讓段逍恆聽見的？你要是不滿足我的好奇心，我可就沒興趣跟你繼續聊天了。」

「你這人……」陸川啞然失笑，無奈只得把事情說了。

其實也沒多大事，那天他靈感突發就扮成算命的，提醒段逍恆「命里缺水」。雖然很不抱希望，但還是試圖喚起對方的記憶。

——因為以前段逍恆跟他提起過這句，還委婉傳達了「你就是水」這種意思。

只是當時陸川腦子短路，忘了江暮雨名字里有個「雨」，結果弄巧成拙，反而推進了兩人的感情。

事後想想，快被自己氣死，直接消沉兩天。

這事他覺得丟人，就不想讓段逍恆知道。

「……」宋輕塵聽完后一陣無語。

他感覺陸川此人……好像也不是很聰明的亞子嘛=口=。

見陸川和宋輕塵湊在角落嘀咕什麼，段逍恆有點酸，但又不敢上前打擾。

——他知道陸川只要有心隱瞞，再問對方也不會說。就比如對方的真名……說來也慚愧，都老夫老夫了，他到現在都不知道。

再然後他就想起了這個世界給他安排p江暮雨……關於對方異能的事，他也沒問出來。

思及此，忽然就有點傷感…pp之間的信任呢，一個都木有=口=！

見段逍恆被晾著，顏晗便主動挪到他邊上，強行搭話。

「所以在那個世界你倆是一對，然後在這個世界……你又跟江暮雨是一對。」顏晗小聲感嘆，「這也太秀了吧！」

段逍恆：「……」會聊天你就多說點！

「你以為我想這樣？」段逍恆目無定所，聲音逐漸放輕，有點缺少底氣，「但是準確來講……我和江暮雨並沒有正式交往，只是對他有點好感而已。」

其實按照小說原文，兩人一直到高中畢業才從口頭上正式確定關係。所以非要這麼說……

「可你們親都親了……」回憶原文，顏晗脫口而出。

他心想：雖然原文中昨晚是主角第一次接吻，但感情推進的情況下，他們應該早親過了吧！

一旁陸川聽見后，淡淡地瞟了段逍恆一眼。

「……」段逍恆擰著眉，即刻否認，「別瞎說，沒有的事。」

「那搞曖昧總是真的吧。」顏晗一臉認真，「你倆還約會了，這都不算啊？」

「……」段逍恆有些煩躁，默默地甩了個眼刀過去，他覺得這人太沒眼力見。

「那你到底準備怎麼選啊？」顏晗總算放低聲音。

段逍恆沉默了。

倒是不糾結於選誰。毋庸置疑，只要記憶恢復他就不可能放棄相識數年的陸川。

況且，其實一直以來……他對江暮雨的感情都處在一種很詭異的狀態。

就說上次江暮雨當著他的面，去論壇找「傲天」問習題。

當時段逍恆感到欣慰的同時，心中又無端泛起困惑：看見喜歡的人去依賴別人……這時候按理說，應該吃醋不是嗎？

可為什麼……他不僅沒吃到醋，還有種減負的感覺？

再說之前在操場，那個叫王宴的男生明顯就暗戀江暮雨，還過來問他對方去哪兒了。

但那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麼，段逍恆忽然聽見心底冒出兩個聲音。

一個催促道：「這時候你應該吃醋呀！快點吃醋！！」

另一個則邪笑道：「哼哼，醋都不會吃，看來你根本不喜歡他！那你當初還回應他的感情，你個渣男！」

然後他就發現，明明到了該吃醋的時候，可打開醋罈子一看，裡面卻是空的。

所以那天沒有人知道，他雖然面上波瀾不驚，心底卻波瀾壯闊。

他很想問：啊，醋嘞？誰偷走了我的醋=口=？？

甚至包括再往前，「拆情書」的事……其實也不是因為吃醋，而是一度懷疑自己喜歡江暮雨，便下意識地覺得，自己好像應該那麼做。

至於撕情書……是因為那玩意兒根本就不是情書好嗎！

他承認自己不該亂動別人的東西，但當時看見一堆亂碼后，只覺得是個垃圾，然後就丟了……

相比起來，從陸川身上他才真正感受到什麼叫拈酸吃醋。

因此事實上，當初面對告白時，他對江暮雨的感情其實根本就沒到心動的地步，而是停留在心存好感的階段，並未跨越友情，卻又無比朦朧。

但由於對方一直揪著「情書」這事不放，搞得他實在有些無措，最終說了句「明知故問」，就逃也似的走了。

可究竟答案是什麼……那個時候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覺得冥冥中似乎有股引力，讓他覺得自己和江暮雨站在一起，好像比誰都合適。又覺得既然對方這麼堅持，或許可以跨出一步試試。

然後就掉坑裡了——當他意識到自己幾乎不會吃醋的時候，為時已晚，對方早已經漸入佳境。

想到這些，段逍恆悔不當初，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渣，害人害己。

為什麼會分不清兄弟情和愛？為什麼自己都沒弄明白就瞎承認？為什麼發現缸里沒醋還悶聲不吭？

只是事到如今，他更不知道怎麼跟江暮雨解釋這一切了……給不出合適的理由就提分手，實在有點於心不忍。

但他也明白，這事拖得越久，給對方造成的傷害只會越大。

煩。

思緒萬千，他記憶飄回數月前，從醫院醒來那天——

「我聽說你完全不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麼？」醫生立在病床前。

段逍恆眼神茫然，點點頭。

為什麼會暈倒？他只記得自己走在學校圍牆邊……再一睜眼就是醫院了。

看時間不過隔了幾小時，但不僅缺了一段記憶，還莫名覺得心底有些空蕩。

「我替你請過假了，安心休息吧。」江暮雨遞來一杯水。

「謝謝……」

水杯的溫度傳到手心，那種無端佔據內心的失落感終於漸漸退散。

只是那個時候，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

竟然是江暮雨把他給砸暈了尼瑪的……啊不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如今會出現這樣的局面。

天要亡我段某……

「那你們兩個在一起后……江暮雨怎麼辦？」宋輕塵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扯了回來。

段逍恆垂下眼帘。

他知道這個問題他躲不掉。

「其實你也能想到，我找你說這些是希望得到你的幫助。」陸川誠懇道，「如果你願意出手相助，以後有什麼需要儘管找我。」

顏晗：「老大，你就幫幫他們吧！」

「……」宋輕塵心想你說得輕鬆。

「那你希望我怎麼做？」他問陸川。

宋輕塵知道這事和他沒關係，他大可以甩手看戲。但話又說回來了，大家都是穿書者，坐視不理似乎也說不過去……

「我給你們想想啊……」顏晗拖著下巴思忖起來，半響才道，「要不然……老大，你等江暮雨失戀以後多給他一些關愛，撫慰一下他受傷的心靈？」

想半天就這……？

宋輕塵：「為什麼是我，你怎麼不去？」

顏晗撓撓頭：「不知道為啥，我就覺得你比較合適……」

「……」

「我倒是有個想法。」陸川遲疑道，「只是實際操作起來有點風險……而且必須你同意才行。」

「你先說。」宋輕塵道。

「其實我一直在想……或許可以回到過去，阻止江暮雨喜歡上段逍恆。因為我知道你有一張道具卡，叫『朝花夕拾"，能改變過去。」

顏晗驚了：「卧槽……牛逼啊這張卡。」

「不過那張卡只有3分鐘的時限，同時還存在很多不確定的因素。」陸川沉吟道，「所以我一直在思考，究竟由誰去改變過去、回到什麼時候、怎麼做比較合適。同時又可能出現哪些意外，例如……」

陸川自顧自說著，並沒有注意到宋輕塵的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稍等一下。」宋輕塵平靜地打斷他，緩緩道，「你知道我的系統剛才跟我說了什麼嗎？」

陸川：「？」

「它說我這個系統自帶保密許可權。」宋輕塵頓了頓，「簡而言之，『道具卡"的事不會被任何系統檢測到。」

「……」

「它還說即便有其他系統入侵，它也會收到警報……但是並沒有。」宋輕塵看似漫不經心地說著，眼神卻定在陸川臉上，「所以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的嗎？」

「……」

見陸川卡了殼，顏晗默默地挪到了宋輕塵身後，立場分明。

最後還是段逍恆率先打破了沉默，輕聲道：「他只是怕有些事你接受不了，才沒跟你說。」

接受不了？宋輕塵微微蹙眉，不知該不該相信。

他懷疑段逍恆在嚇唬他。

隨著一聲輕笑，陸川終於開口：「他說得沒錯，因為我了解你，所以我覺得有些事情你可能不太想知道。當然了，也不是什麼大事，你要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好了。」

了解我？

宋輕塵默不作聲，他聽見顏晗弱弱地說：「老大，我想知道……」

「……」

稍加猶豫，宋輕塵莞爾道：「那先謝過你的好意了，但如果你能說的話，我還是挺想知道的。」

顏晗催促道：「說吧。」

對上宋輕塵的視線，陸川也笑了下，但略顯無奈：「那好吧，我實話告訴你。」

「怎麼說呢……你們從穿書到現在，始終都認為江暮雨和段逍恆是主角。」陸川一字一句，緩聲道，「但實際上，似是而非。」

「我之前跟你說過，我知道的遠比你知道的多。」

在兩人疑惑的眼神中，陸川背靠護欄從容不迫地解釋著。

「那是因為在我所看的書里，你宋輕塵才是真正的主角，還是一本p小說里唯一的主角。」

宋輕塵：「……？」

「我之所以這麼了解你，是因為一直以來你始終活在別人的筆下。從前世到今生，從人設到劇情，你自以為你逃過了不可抗力，但事實上並沒有。」

「其實最開始我非常想告訴你這件事，但當時系統並不允許，所以我想方設法，隱晦地提醒過你。」

「《斷章》的第一句——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

「只是橋上的你始終都沒發現，身後還有樓上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