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修情）小江不會永遠是弱雞

走到護欄前與受害者兩相對望，肇事者的表情略顯複雜。他知道自己該立馬道歉，可一時間仿若失了聲。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間，他莫名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舞會當晚，不過這次受害者和肇事者的身份顛了個倒。

他有點心虛地將搶背到身後收進倉庫，微微抿唇。正欲開口，卻被他人的聲音打斷。

「被人欺負就這麼傻站著？」段逍恆毫無預兆地出現，剜了肇事者一眼，並將杵在原地的受害者拽上樓。

「……」

其實肇事者很想說……他就是想試一下他的小水槍。

只是沒想到射程這麼遠，也沒想到樓梯上正好有人，更沒想到這東西竟然會自己找目標……

道具坑人。

恍神間段逍恆已經來到跟前，冷聲質問：「你什麼意思？」

他身後，江暮雨解開發帶甩了甩頭髮，投來幽怨的小眼神。

「……」宋輕塵忽然感到言語匱乏，輕吐出「抱歉」兩個字后，就再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段逍恆的出現，並沒有給江暮雨帶來多大安慰。甚至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怨氣更重了……

擔心場面失控，顏晗忙道：「要不趕緊回去擦擦吧……我們也沒想到樓下有人啊……」

段逍恆半信半疑，沉著臉同江暮雨說：「你先回去換衣服。」

卻沒想到對方並不配合，跟沒聽見似的，徑自往洗手間走。

「……」略感無奈，段逍恆只好撇下兩人追了過去。

只是前腳剛踏進洗手間，就見江暮雨停下步子，側過頭平靜地說：「以後，我們還是恢復以前的關係吧。」

陸川出現的時候，走廊已經恢復安靜。

他悠哉地走上樓，見主角一聲不吭杵在那，便擺出一副大媽看戲的姿態，湊過去問：「喲，怎麼了這是？被人欺負了？」

接著又用逗小孩兒的語氣說：「來，說說看，老師替你做主。」

顏晗趕緊剛才的事跟他說了一遍。

聽完，陸川看了眼洗手間的方向，表情頓時也變得複雜起來。

一聲嘆息后，他拍拍肇事者的肩，由衷感嘆：「不愧是你，情感推進大師。」

小宋：╭(°-°`)╮……

洗手間內。

段逍恆覺得江暮雨必然在為失約的事賭氣，但他屬實感到無辜。

他是真不記得了，腦子一片空白。

並且自從舞會結束后，他發現這種現象就更加嚴重——數個小時的記憶竟然會直接消失……健忘症也不至於此。

原本打算在電話里就說明白的，但江暮雨並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直接鬧起了彆扭。

於是他決定找對方當面解釋，卻沒想到，會撞見這種倒霉事。

早知道剛才就不該跟在後面……直接追上來就好了。

好在冷戰沒有持續太久，並且因為獨處，氣氛逐漸變得微妙。

忍不住抬手替江暮雨理了一下頭髮，段逍恆隨口問：「為什麼不把頭髮剪短？」

江暮雨猶豫幾秒：「因為小時候……」

而就在這時，幾聲提示性的咳嗽傳了進來。

聞聲，段逍恆動作一僵，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後者則想起了爺爺的話，默默撇開視線，下意識地用食指觸了觸鼻尖。

伴隨著咳嗽聲，陸川出現在鏡子里。

見段逍恆杵在誰水池前什麼也不幹，陸川禮貌地朝他微笑：「借過。」

「……」段逍恆讓出位置。

等江暮雨隨意地扎完頭髮，兩人一道離開了洗手間，徒留陸川形單影隻地立在鏡子前。

他是在老段下線后，跟著小段出來的。

「看來小江同學在欲擒故縱這招上，還是有一手的。」陸川開玩笑似的感嘆，「你說要是在醋意值攢滿之前，段逍恆徹底喜歡上他，那可怎麼辦？我不可能24小時都看著他們，也不想要一個心裡裝著其他人的男朋友。」

【系統：額，那您可要加快進度了……】

【系統：對了宿主，我很想知道，為什麼您不把校長的行為告訴主角呢？】

「因為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陸川推了推眼鏡，將水龍頭開到最大，聲音有些無奈，「眼下麻煩事越來越多……結果姓段的還不讓人省心。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回去算了。」

【系統：您就不要說氣話啦，說一百遍您也回不去了。】

「……」

【系統：說真的，雖然您最後還是留了下來，但我覺得您當時能選擇主動退出，已經很了不起了。】

陸川挑了下眉，半響哼笑一聲：「正是因為你讀不了我的心，所以容易被表象所欺騙。」

「其實當初我選擇回去，並不單純是想成全他們。」他沖鏡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語氣平和，「還因為那個世界，有一個我想手刃的傢伙。」

*

看著江暮雨從教室外經過，宋輕塵沉默著低下頭，從聊天列表裡找到對方的名字。

[宋輕塵：我的錯，不該在那種地方玩水。]

可想了想又覺得，「玩水」一詞與他的年齡有點違和……於是刪掉重新輸入。

[宋輕塵：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試一下新買的玩具。]

思忖半天，依舊覺得不妥。

顏晗坐在金畢座位上自修，眼看著他老大改來改去半天都沒發送，忍不住瞟了一眼。

很幸運，他看見的是最終版——

[宋輕塵：抱歉，我只是想試一下送給我表弟的禮物。他從小到大都喜歡這種玩具……不好意思。]

「……」就這？

顏晗的唯一感受就是：朱逸群躺著也能中槍。

殊不知，這兩句其實是經過宋輕塵百般斟酌的——

首先，第一句的前半句表達了歉意。後半句則表現出自己是一個關愛弟弟的人。

其次，第二句的前半句感嘆表弟之幼稚，感嘆號則恰到好處地傳達了自己的無奈。後半句則首尾呼應，再次表達歉意，顯得自己很誠懇。

在系統送上的掌聲g下，宋輕塵滿意地點擊了發送。

幾分鐘后，看到消息的江暮雨嘴角一抽：「……」

╰_╯╬臭姓宋的壞得很，信你個鬼。

他不想回，結果半小時后又收到一條。

[宋輕塵：收到請回復。]

「……」回你妹啊就不，次奧(╬￣皿￣)！

想起昨晚江世平還讓自己和對方打好關係，但現在看來，拉倒吧還是。

將手機黑屏后，江暮雨趴在桌上思考人生，然後就恍然發現，這個學期發生的諸多怪事……好像大部分都和宋輕塵有點關係。

那天被人變成豬后，就是他把自己帶回家的。

廢棄學校出現幻境，宋輕塵在場。

貓被人偷了，偷貓賊提到過宋輕塵。

舞會失憶，當時宋輕塵就在他身旁。

江暮雨百思不解，但又覺得那人沒這麼大能耐，或許都是巧合罷了。

想著想著，他有些昏昏欲睡。而記憶，在迷離的夢境中回到了很久以前。

那時候他個子小身體弱、又因為某種原因沒把頭髮剪短，是一看就很容易欺負的類型。

雖然大多數人都顧忌他的家世不招惹他，但總有些人無所畏懼。

其中最煩的是一個叫方圓的小胖子，總帶著幾個小跟班過來找他麻煩。

就比如這一天，小胖子逼江暮雨說出江家人的異能。

尚且年幼的江暮雨完全打不過他，無奈被逼到牆角，聲如蚊蚋：「我不知道……」

小胖子並不相信，眼睛一眯：「再給你一次機會，否則別怪我請你喝茶。」

說罷，他就將從父母那偷來的苦丁茶包丟給小弟，準備好好伺候這位江少爺。

「我爸爸說了，江家人就知道吹牛。」小胖子環抱雙臂，仗著個高用鼻孔看人，陰陽怪氣道，「外面都傳江家人的異能特彆強，可究竟是什麼，又有誰知道？」

一番話驚醒夢中人，小弟們立馬被洗腦：悟了，原來江家人都是弱雞！

見江暮雨半天不說，小胖子一聲令下：「哼，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給江少爺上茶！」

他的小弟便一擁而上，按住弱雞少爺，試圖把苦丁茶給他灌下去。

奈何小江不配合，懟了半天都沒懟進嘴裡。

見狀小胖子粗眉一擰，上前捏住江暮雨的臉，這才把茶灌進去。

誰知還沒來得及笑，就見江暮雨嗆了一口，水全吐在他手上。

「！」小胖子觸電般收回手，臉色驟變，氣到呼吸都急促起來。

氣急敗壞地奪過紙杯，他想也不想，就直接朝對方的臉上潑了過去。索性水溫不是很燙，才沒釀成大禍。

「娘們唧唧的……還留頭髮。」小胖子把手往褲子上抹了抹，冷笑，「要是讓別人看見了，指不定以為我們在欺負女生呢。」

等一行人鬨笑著散去后，江暮雨終於沒繃住，蹲下身委屈地啜泣起來。

當時他不明白為什麼，家人從不把異能告訴外人，也不告訴他。

直到多年後他異能覺醒，爺爺千叮嚀萬囑咐：「這是江家的秘密，切記，不可與外人言說。」

*

高二4班教室。

方圓摩挲著一隻小鱉的龜殼，這是他新買的寵物。

玩了一會兒他覺得無趣，覺得遠沒有之前讓人穿女裝有意思。

於是就在小群里說了自己打算「重操舊業」的想法。

小弟們自然是雙手贊成，只是聊著聊著，就有人提到了江暮雨。

[牛牛：不瞞你們說，我想看江暮雨穿。]

[飛飛：俺也一樣。]

看見這個名字，方圓表情一僵，某些不好的回憶湧上心頭。

當年江暮雨被他欺負后，轉身就去找老子告狀。又恰好江世平手上有方圓他爸公司的黑料，以至於後者一夜之間面臨破產。同時方圓家還收到一句警告——「不該知道的就別問，別給自己找麻煩。」

後來他連私立小學都念不起了，無奈轉學。

不過還好……他爸如今又東山再起。只是想起過去的事，方圓就再也不敢招惹江暮雨了，高中以來一直躲得遠遠的。

但說實話，他心裡依舊覺得江暮雨是個弱雞。

雨神……呵，算個屁。

他發誓總有一天他要挖出江暮雨的其他異能，來證明「弱雞永遠是弱雞」這個事實。

[方方：江暮雨個屁，換一個。]

[牛牛：哎呀說說而已，校長孫子誰敢惹。]

[波波：那宋輕塵怎麼樣？弱雞一個。]

方圓細細斟酌，覺得這個倒是可以有——畢竟宋輕塵的異能沒有殺傷力、家境也爛。

不過……宋輕塵和江暮雨關係存疑，聽說是後者打賭輸了，在給前者當小跟班。

[方方：先別輕舉妄動，我的人去探宋輕塵的秘密，看看能不能讓他主動配合。]

[波波：老大英明！]

*

當晚臨睡前，陸川建的三人小群終於有了動靜。

[陸川：睡不著，出來聊聊天。]

十分鐘后才有人理他。

[宋輕塵：我睡得著。]

[陸川：可我無聊啊……那我開始講劇情啦？]

[宋輕塵：你敢，要是私自劇透，以後有事別找我。（微笑.jpg）]

[陸川：……]

雖然從陸川口中能得知未來，也能藉此改變劇情，但後來宋輕塵想了想，覺得這樣一來，生活就會失去很多驚喜和樂趣。

所以他決定有需要的時候再問陸川。

[陸川：逗你玩而已，之後可是有一個天大的驚喜等著你，告訴你可就沒意思了，我還不想說呢。]

「……」

好不容易困了，這會兒好奇心卻被勾了起來，宋輕塵想打人。

忍住……都忍住。

[宋輕塵：為什麼光拉我一個進群，就因為我是主角？]

[陸川：不是。]

[宋輕塵：那為什麼？]

[陸川：因為一家三口。]

宋輕塵：「…………」

忍一時越想越氣(╬￣-￣）！

[宋輕塵：嘖，一下子擁有兩個兒子還真是有點不適應呢。]

[陸川：話說，舞會那天認錯人的事你就不好奇嗎？]

提到這件事，宋輕塵的表情頓時認真起來。

[宋輕塵：有何見解？]

[陸川：我個人的猜想是，會不會和其他穿書者有關？至於還存在什麼詭異的系統，就不亂作論斷了。]

又是穿書者……這個世界究竟有多少穿書者？

[宋輕塵：那你對比原文後，有懷疑的人么？]

[陸川：有兩個，首先是高三那個復讀生。因為我一直關注段逍恆，所以我發現這個復讀生並沒有按照劇情去找段逍恆和江暮雨的麻煩。]

[陸川：還有一個人你認識，但我不確定，所以觀察觀察再告訴你。]

「……」宋輕塵終於知道為什麼不把顏晗拉進來了——讓他跟陸川聊天，估計有9條命都不夠用的。

不過這件事還挺重要，想必陸川有他的道理，所以宋輕塵就沒再追問。

接著，陸川話鋒一轉。

[陸川：今天顏晗告訴我，你表弟說你把早飯吃出了西餐的感覺。怎麼，是想改變人設，還是懷念過去的生活了？]

「……」朱逸群，掌嘴。

[陸川：不管怎麼說，珍惜現在的生活吧，畢竟這是你的新生。]

[陸川：對了，你還記得那天在夢裡，我離開之前跟你說的那段話嗎？]

宋輕塵記得，因為他還特意記了下來。

不過後來看了幾遍，覺得無法體現「陸川就是第三人」這一信息，也沒太懂，就拋卻腦後了。

翻出手機記事簿，他把當時記下的內容截圖發給了陸川。

【陸川說《斷章》的標題很有意思。

人生如戲，誰又能知道一曲終了之時，究竟是曲終人散，還是真正的好戲即將開場。

倒不如難得糊塗，不求甚解，相信一切自有定數。】

[陸川：沒錯，但事實上這些話並不是我說的。]

[陸川：我當時確實有提起《斷章》的想法，但我想說的只有內容，而不是這些。]

[宋輕塵：所以你的意思是，這些話也是被系統篡改的？]

[陸川：不，之前我也是這麼以為的。但當我詢問客服這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它表示以該系統的能力，說出如此深奧的話還尚有難度。所以它堅持認為這是我個人的思想，與系統無關。]

[宋輕塵：說實話我沒太懂你的意思，你說不是你，系統說不是它……所以你是在懷疑我？]

[陸川：不是。說出來可能有點玄，但我感覺冥冥中，似乎有什麼在給你傳達信息。你看後面兩句話。]

[陸川：首先我覺得第一句，可以送給前世的你。第二句，可以送給現在的你。]:

一時沒得到回復，陸川自顧自繼續說。

[陸川：說實話，當時我回想這段話，忽然對第一句深有感觸。]

[陸川：上一世，就在我以為要曲終人散的時候，系統出現了，帶來新的開篇。]

[陸川：所以我曾經想過，會不會這些信息既是給你的，也是給我的。]

[宋輕塵：冒昧一問……上一世你也死了？]

[陸川：我沒說過我和老段在上一本里書里的結局？好吧，可能是因為結局不太好，就沒有特意說。┑(￣-￣)┍]

[陸川：簡單來說，由於受人為因素的影響，我們那幫人除主角以外，全員團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