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誰還不是個藝術家了

這年夏天算不上炎熱，暖陽傾斜，考場風扇緩慢轉動著。

男生打開紙條。？

稍等……這顆豬頭，有那麼一點眼熟。

轉頭對上作畫者的視線，他本想從中探究出什麼，卻收穫一個溫暖的笑。

「……」

上輩子學了一手精湛的畫技，可惜時間不夠，否則宋輕塵能給繪出一副栩栩如生的豬頭人身像。

想起那男生嘴角有顆明顯的黑痣，他便在豬臉上也標了一顆。

果然，對方表情萬分複雜，憤怒中帶著不解，難以置信中摻投地。

專屬客服223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系統：Hello~小主我回來……】

話未說完，換上一聲鬼叫。

【系統：啊！你怎麼換這個卡啦！！】

話落，又是一聲鬼叫。

【系統：啊啊啊！你換這張卡就是為了畫頭豬？！！】

「你先安靜一會兒……」宋輕塵被它吵地耳朵疼，眼看著時間還剩半分鐘。

【系統卻沒消停：小主你是不是沒看商場規則呀！一千積分以上的卡片，畢生只有一次購買機會！你竟然用來畫豬！你你你……！！】

宋輕塵：「……你管我。」

虛擬界面彈出。

[倒計時：5]

[倒計時：4]

時間本就所剩無幾，又被系統浪費了十多秒，眼看也做不了什麼了。

這時橡皮落到地上，側身撿起的同時，宋輕塵順勢朝後看了一眼。

考試臨近尾聲，按著小說的描述，這種時候江暮雨通常都在睡覺。不過這次兩個主角並排，說不準正在眉來眼去。

這麼想著，卻見江暮雨單手拖著下巴，目視前方，一副無所事事的表情。

而傳紙條的過程，似乎被他收入眼底。

[倒計時：0]

*

政教處。

「你有什麼想說的？」劉明軍看著電腦。

監控內，江暮雨確實從地上撿起了程易棟丟下的紙條。

程易棟支支吾吾：「那、那也不能證明兩張紙條是同一張啊……」

江暮雨：「你的筆跡。」

「……」程易棟無力反駁，終於聲若蚊蚋道，承認了污衊他人的罪行。

由此，檢討變為5000字，還得給人道歉。

程易棟完全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反轉。他覺得按理來說，江暮雨不是應該站在他這邊嗎？？

哎不是，江暮雨他撿一頭豬幹什麼呀？

關鍵是……他不想贏？？

一出政教處，程易棟忙問：「江哥……這到底什麼情況啊？你幹嘛要幫他說話？」

江暮雨瞟了他一眼：「你又是什麼情況？」

「是北哥讓我來的呀……我還以為你知道呢。」程易棟撓撓頭，「之前宋輕塵邊上那胖子，叫金什麼，不給突然押了300嘛。」

「然後北哥覺得這事兒不對，為了以防萬一，就讓我在考場上給他扔紙條。」

江暮雨一臉無語：「他讓你吃屎你也去？」

程易棟噎了一下，思緒有一瞬間的通透。

對哦，當時為什麼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次奧。

想了半天，他一臉複雜地辯解道：「就是聽說劉明軍對初犯特別仁慈，只要敢於承認，就不會被叫家長……所以我就答應了唄。」

「那江哥，你到底為什麼要幫宋輕塵說話？」程易棟想不通。

「……不知道。」江暮雨也想不通。

大概……只是想讓他主動加我？

但是不對啊……

我血虧啊這。

次奧。

*

高二語文組辦公室。

一分鐘前，宋輕塵從班主任口中得知了江暮雨替他作證的事。

他先是不解，很快便想起書中江暮雨的人設——但凡看見別人受到污衊、受了委屈，他總是忍不住，會去多管閑事。

「人設之力」有多恐怖，宋輕塵感同身受。

呵，可真是委屈他了。

但話又說回來了……那張紙條竟然能落到他手裡。

【系統：可能是當時懷疑你作弊，想撿起來看看吧～】

【系統義正言辭：對了小主，雖然你誤會了他，但你是一個反派！反派就算做錯了事，也是不需要道歉的！】

【系統：所以小主，千萬不要有心理壓力哦～】

宋輕塵：「……」好的。

將事情簡述完后，梁婷倒也沒忘了問：「所以你的成績，為什麼會突然……？」

「超能力。」宋輕塵面不改色，用只有對方能聽見的聲音說。

超能力在校內是被禁止的，為了防止學生攀比，或造成破壞。

但也無法全面禁止，畢竟部分異能具有隱藏性，例如透視。除此之外，還有許多異能具有不可控性，例如智力強化。

同時，依照規定，在學校不準討論異能。

所以即便好奇，梁婷也沒再說什麼，擺擺手讓宋輕塵走了。

宋輕塵沒有作弊的消息不脛而走。至於事態為何轉變，倒是沒有傳出來。

眾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異能覺醒。

有些人耐不住好奇，便直接問當事人。

對此，宋輕塵不置可否，只道：「你猜。」

於是憑藉「你猜」兩個字，神秘值又往上躥了躥。

過去，原主堅稱自己異能覺醒的時候，幾乎沒人信。但如今，他不承認了，大家頓時堅信他覺醒了。

所以說……留白是門藝術。

當晚餐桌上，朱逸群一改往日囂張氣焰，坐姿也端正不少。.

「對了，你們月考成績是不是出來了？」許佩忽然道，「哎，說起這個就來氣，剛才下樓倒垃圾的時候，撞見樓下那胖子，一直跟我嘚瑟，說她兒子這次考進了前100。我琢磨著不就100么，又不是第1。」

「唔……」朱逸群悶頭吃飯。

但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

許佩：「兒子，你考得怎麼樣？」

朱逸群：「201……」

之後安靜了幾秒。

本以為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不料母親忽然道：「喲，進步了20名呀！」

說完還給他夾雞腿：「真棒！」

朱逸群頓時舒了口氣，同時，在心中祈禱：主啊，願話題就此打住！

顯然，主沒聽見。

「塵塵，你考得怎麼樣？」朱耀宗問。

朱逸群整個人都不好了，正想逃離飯桌，卻聽見一句：「不是特別好。」

神特么不是特別好！

「沒事兒，平時要是有不會的，多問你弟弟。」

「好。」

朱逸群：「……」

一頓飯，朱逸群吃得食不知味。

可內心，又無端泛起一絲波瀾。

他明明考得比我好……為什麼不嘚瑟？

是夜，坐在書桌前，朱逸群想到一句「虛懷若谷，謙謙君子」。

我哥……原來是這樣一個人嗎？

那這麼多年，究竟是什麼懵逼了我的雙眼？

發色？

這麼想著，腦中閃過曾經與表哥相處的畫面……

【「生日快樂。」他哥遞過來一個禮盒。

他接過來。

期待地拆開。

「你也太客……啊——！！！」

一隻牛蛙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

「……」回憶完畢，朱逸群險些掀桌。

去尼瑪的表哥，能不能換一個？

*

夜深人靜之時，宋輕塵躺在床上復盤這一個禮拜的收穫。

系統倉庫里，隨機福利有所累積。

其中道具卡3張，分別是「天崩地裂」、「轉瞬之間」、「莊周夢蝶」。

此外，還送了一把黑傘、一頂黑色鴨舌帽。

現在靜下心來想想，當時用1千積分畫一頭豬，確實有些衝動。

好在「異能覺醒」這件事讓神秘積分再度上漲，又一次達到1000。

【系統：對了小主！那天在公交上，我說有個辦法，可以讓別人認識真正的你，還記得嗎？】

「說。」

語畢，虛擬界面自動出現，是一張道具卡。

［【莊周夢蝶】功效：你想讓他夢見，怎樣的你呢？（注意：可能會產生一定副作用）積分：300］

*

賬號的事令趙北心煩意亂。

上午賭局輸了，他本想抵賴，結果江暮雨哪壺不開提哪壺，問他賬號給了沒。

「害，我跟他鬧著玩兒呢，又不是真的。」當時他這麼敷衍道。

卻不料，江暮雨翹著二郎腿，當眾來了句：「怎麼，玩不起啊？」

次奧，這人***吧？站那邊的？？

搞得他怪沒面子的，但又不好發作，只好當眾假笑：「誰玩不起了？我給，給還不行？」

恰好那時候，他后桌悠悠轉醒，邊打哈欠邊道：「哎老趙，我記得你之前說……下午去玩《聖劍》？帶我一個？」

趙北：「……」玩個er。

煩躁的情緒一直持續到夜裡。

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是夜，他夢見自己進入了《聖劍》的江湖，樂在其中好不逍遙。

誰知，夢境陡然一轉，他來到一個陰冷昏暗的長廊。

——似乎位於地下，沒有出口，也走不到盡頭。

頭頂上，本就微弱的燈光忽明忽滅。

他摸索著往前，不料行至拐角處，前方驟然驚起一記槍聲。

他一個哆嗦，想原路返回，身後的燈卻接連熄滅。

而這時，前方倏然響起很多腳步聲。

再回神時，已經被控制著，跪在了地上。

「你們誰啊？！」趙北怒道，「抓***什麼？」

眼罩被摘下的同時，頭也被按在了地上。

忽然，一具屍體映入眼帘。

不……不止一具。

慘白的燈光下，橫屍遍地，鮮血汩汩，死不瞑目。

周圍還站著一排黑衣人，身著西裝、佩戴墨鏡，腰板挺直。

「你們、你們到底是誰……」趙北極力剋制著聲音里的顫抖。

「你為什麼不先想想，你招惹過誰？」忽然有人說。

聲音從正前方傳來，不緊不慢，無波無瀾。

不等他開口，那人又道：「233，放開他。」

「是。」

接著，頭頂的力道鬆開了。

趙北緩緩抬頭……而後瞳孔驟縮。

——對著他的，是一個黑洞洞的槍口。

接著他才看清持槍人的臉。

而扳機已然扣動。

「嘭——！」

暮春中學，男寢1303。

趙北猛然驚醒，後背泛起一層薄汗。

草泥馬……

宋輕塵殺我！！

*

與此同時，幾米之外的另一張床上。

江暮雨人在夢中，卻微微蹙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