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王語汐

陳冬順著樓梯慢慢向下走去。

從知道小冬不僅能看到他，還能……揍他之後，陳冬再次面對無聲的世界，內心已經不像昨天那般煩躁和焦慮。

斑駁的校園牆壁。

好幾珠無人修剪的藤蔓在陳冬沒回來前的這個春天已經延伸到了牆外，在這初秋的清晨，葉片依舊翠綠，也許再過一段時間就會出現下露水，到那時每一個清晨，藤蔓葉片的中心都會匯聚出一滴滴的晶瑩。

日光照耀在上面會顯得格外漂亮。

陳冬曾無數次回想過去。

回想這段小冬無悔，陳冬卻有毀的學生時代。

而在這無數次的回憶中，唯獨無法想起當時的天氣。

然而。

走在石塊鋪設而成校園小道上，陳冬抬頭起看著天邊。

2002年。

九月十四號。

清晨的陽光彷彿根根細線般，為這座城市注入了暖意，幾隻麻雀從學校上方掠過停在電纜線，隨後沿著教學樓的背脊飛向遠方，漸漸變成幾個纖絕的黑點消失在天際。

只是今日陽光很好。

陳冬攤開手掌，始終無法觸及到它的輕柔。

關於這一點。

陳冬做了一番推算。

也許。

他的存在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靈魂，假設他現在所見到的一切，都屬於人死後回顧過去的話，他昨晚不可能被十六歲的自己干翻，還被打的身上有好幾處疼痛，至於三維和四維之間，可能是真的。

當然。

這個設想陳冬並不敢確定。

因為他不是研究時空維度的科學家，他現在所以依據的還是那部《星際穿越》。

不過現在陳冬能確定三個問題。

第一。

別人看不到他。

第二。

二十年前的自己能看到，還能……動手，想起昨晚被小冬掀翻的場景，陳冬有點不堪回首，這與他一開始的設想完全不符。

第三。

當他的視線中有小冬的存在，這個世界對他來說並不是無聲的。

只是他能聽到周圍傳遞過來的聲音，卻無法觸及小冬以外的任何人和事，綜合這三個問題，陳冬基本得出，他影響不了任何人，卻可以影響小冬。

一陣急促的下課鈴聲響起。

就在數學老師踏出教室的瞬間，小冬就像抽掉了脊椎骨的軟體動物一樣，直接趴在了書桌上。

到了此刻。

昨晚玩到凌晨的後遺症開始顯現出來。新筆趣閣

「陳冬」

就在小冬閉上雙眼，打算趁著下一節課開始前，先睡一會。

與他相必。

他的另外兩個同學王強和馬天文的精神就好多了。

兩人神秘兮兮向旁邊同學述說昨晚遇鬼的經歷，引得周圍同學一陣驚異，尤其兩人還腦洞大開的說小冬這愣頭青開了天眼，不僅能看到鬼，還和鬼動手了，王語汐沒理這兩個胡說八道的傢伙，她走到小冬身邊，扣指敲了敲書桌。

迷迷糊糊的小冬抬起腦袋。

「這是什麼意思！？」

一身簡單的藍白校服，穿在王語汐的身上也顯得整潔大方。

這或許就是漂亮女孩得天獨厚的優勢吧！王語汐攤開手裡的紙條，指著上面的字跡問道。

旁邊的幾個學生見狀，紛紛圍了過來。

新學期剛開學就與王語汐玩在一起的李可兒，疑惑的掃了一眼，隨後就像中考後兩個月的暑假泡沫劇泡多了，變得有些早熟，她大呼小叫道「陳冬，你這想引起咱們家語汐注意的招式好老套」

其實無論是小冬單純的想提醒她注意一點，還是真想引起王語汐注意。

他這招式在2002年都不算老套。

只是。

他很不幸碰到對戀愛招式很敏感的李可兒。

但凡男生和女生稍微說兩句話，她都會聯想到這個上面，經她這麼一說，周圍所有人同學的目光都集中在小冬身上。

「我」

看著那麼多人透射過來的目光。

少年時代的小冬還沒練就後世陳冬那不動如山的臉皮，現在的他面對這麼多同學的注視，緊張的話都說不全，連連擺手道「我沒有」

「你就有」

然而。

李可兒一副無比確認的模樣，接著還煞有介事道「要是沒有，你緊張個什麼勁！？」

這邏輯。

與後世逼瘋自己老公的女人一模一樣。

「小冬你行啊！」

和小冬一個宿舍的張前推波助瀾，道「沒想到你居然喜歡王語汐」

「我」

小冬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喜歡。

自然是喜歡的。

誰不喜歡漂亮的女孩，小冬也不例外，從開學分班進入四班見到王語汐的第一眼起，就對她有個好感。

可喜歡歸喜歡。

小冬也沒想怎麼樣，現在被人拿出來說，他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行了，你們別鬧了」

好在。

王語汐幫他打了圓場，輕聲道「小冬根本沒這個意思好不好」

話雖如此，可王語汐彷彿已經從小冬這裡得出他遞紙條過來的含義，與小冬投來感激的目光交匯了一下，王語汐轉身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她翻出課本，準備一下節需要用到的書籍，

「虛偽」

李可兒鄙視道「既然喜歡語汐，就該大聲說出來，偷偷喜歡一點不男人」

很明顯。

李可兒不僅早熟，還很有勇氣。

完全不考慮，小冬要是當著這麼多人面喪心病狂的喊出「我喜歡王語汐」會落個什麼樣的下場。

大學生的戀愛很美。

高中生的戀愛很慘。

請家長都算事小，嚴重點被學校開除都有可能，可能正因為這樣，在這花季雨季的年齡，那段被壓制只能偷偷戀愛的經歷，往往成為很多人後來難以忘懷的舊夢。

少年人的世界。

充滿了無知和無畏，也唯有這樣，最後才能有那麼多遺憾存在。

「李可兒」

馬天文拿著桌子上的紙條，開口道「你可能想錯了，小冬可能真看到什麼了！？」

「小冬，昨晚那隻鬼盯上王語汐了嗎！？」

王強緊張道。

「什麼鬼！？不就是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

見王強一臉驚懼的表情，小冬也漸漸開始懷疑了，他開口問道「上數學課時，你們沒看到教室門口站著一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嗎！?個子不高，長得很醜，看人的眼神特別猥瑣」

王強和馬天文連連搖頭。

小冬的表情瞬間凝固。

「你們是在和我開玩笑對不對！？」

小冬腦門上冒出冷汗，他咽了一下開水，試探性問道。

「你們真無聊」

李可兒翻了一個白眼，隨即坐到王語汐身邊那張空桌上，壓低聲音道「小冬沒有一點男子漢氣概，你可千萬別答應做他女朋友」

「你想多了」

王語汐細長的手指間握著晨光圓珠筆，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一如清晨的陽光，道「我們現在主要以學習為主，何況我爸媽不許我早戀」

說完。

王語汐微微側過腦袋，用餘光瞥向倒數第二排的小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