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 110 章

第110章 第 110 章

「前輩?」柳乘風見無極子面色有異,不禁疑惑,「您沒事兒吧?是我父親的這副身體有什麼不妥嗎?」

「無妨。」無極子睜開眼,擺了擺手,神色淡然。

沒有人知道,他也曾經做過夢。

在夢裡,他是創世之神,是編纂世事之書的作者,這個世界,這世界中的所有的人和事,都是他筆下編纂出來的一個又一個的故事,柳乘風就是他一心塑造的一個天選之子般的主角,有他自身的縮影與精神在,涵蓋了他太多的心血希望,就如同他的兒子一樣,在他筆下,柳乘風註定披荊斬棘,哪怕有再多的缺點,遇到再多的挫折,最終都一定可以成為這神州大陸上最耀眼的存在。

所以,他可以預料到一切事件的發展,預料到所有人的結局,只因為這本就是他的世界他的領土,即便有些許小小的偏差,卻也不妨礙大勢所趨。

在他的預見之中,與秦雲盞有關的一黨人雖然一個個都重生了,又一個個連結起來,試圖破解他布好的一場局,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是創世神,這群人在他眼中不過是螻蟻,他們的每一步都還是會被自己窺探,他們會不得善終。

「秦雲盞的本命劍會出現在劍冢。」無極子冷不丁開口道:「那把劍的名字叫定山河。」

「定山河?!」柳乘風吃了一驚。

「沒錯,是足以與朝光凈、不周並列而名的神劍,若叫秦雲盞拿到了,會很麻煩。」無極子說。

聽到這話,柳乘風的眼中閃過嫉妒怨念之色,他咬了咬牙,「你說這把神劍是秦雲盞的本命劍,還藏在劍冢?但若真是如此,秦雲盞一年前的劍冢之行,怎會一無所獲呢?」

無極子瞄了他一眼,似是對於他的這般賭氣之言而感到好笑,「你不信?」

「不是不信,只是覺得他不配。」柳乘風默了片刻,低聲道。

「他怎麼會不配呢,他可是曾經差點兒助你飛升的天賜祭品啊!」無極子搖頭道:「此事由不得你不信,至於秦雲盞為什麼會自劍冢空手而回,這怕是要去問問劍閣的陸劍北了。」

「陸劍北?!」柳乘風道:「他有私心?所以故意藏了劍不給秦雲盞?」頓了頓,他「哦」了一聲,揶揄道:「我想起來了,他跟蘇九重的關係極差,會公報私仇有此舉也不稀奇。」

「你以為陸劍北與蘇九重不合?是為著一己私慾?」無極子冷笑一聲道:「大錯特錯。」

柳乘風駭然。

「他這哪是藏著劍防著秦雲盞啊,他分明是為了防著我們。」無極子漫不經心道:「若我此番不能得知定山河的下落,待到秦雲盞回招搖山,他將劍賜給秦雲盞,叫秦雲盞人劍合一,豈非你之大患!」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般做呢!」柳乘風錯愕道:「他與簫下隱居——」

「陸劍北此人剛正不阿,早年與蘇九重乃是故交,若非因傾慕蘇九重之妻一事,決計不會與蘇九重交惡。」無極子說著說著,眉頭緊縮起來,「對了......那個女人——」

他猛然間像是想通了什麼,狠狠一拍桌案,怒聲道:「這個女人當真是心機深沉,真是玩的一手絕妙的金蟬脫殼啊!」

「什麼意思?!」柳乘風已經聽不明白了,「前輩,我眼下究竟要如何做!」

「你,立刻帶著陸文韜去劍閣,困死陸劍北。」無極子道:「陸劍北此舉怕是受益於蘇九重之妻,他們根本從一開始就是串通好的!要殺你一個措手不及的回馬槍!」

柳乘風半隻半解,但他的確從中聽出了緊迫的意味。

「秦雲盞也有許多幫手,是不是這樣?!」

「乘風,相信我。」無極子抬起手來摸了摸他的臉頰,斬釘截鐵道:「他就算有再多的幫手,也不過就是多幾個陪葬之人罷了,待到墮仙坑開,一個都逃不掉。」

-

「煉丹爐?!」秦雲盞衝口而出,難以置通道:「大招為什麼會被扔進煉丹爐呢!他不是已經通知了鳴鼎劍宗的人前來交涉了嗎!鳳綏已經這麼豪橫的敢坐在堂堂鳴鼎劍宗的臉上了??」

「我不知道鳴鼎劍宗到底是怎麼回事!」明開巒看起來已經要哭了,「鳳綏好像收到了他們的傳音符回應,不知道是不是不打算管大招了,突然發難,大招抵抗了兩下,就直接被他們以丹陣降服了,說扔進煉丹爐里要把他煉化,以一命換一命,他們一開始還打算把我也一起扔進煉丹爐里,是大招拚命催我逃,我一邊逃他們一邊追,全打我背上了,幸虧我背著琵琶!」明開巒哆哆嗦嗦的卸下背上的器匣,將那折頸的白玉琵琶露出來,「真是太狠了!」

鳳家莊的丹陣秦雲盞領教過,打在身上確實是厲害,他不免氣惱。

「他們簡直是欺人太甚!這是幾個意思啊!不是說好要調查出個水落石出的么!」他扭頭看向師雲琢,「大招被扔進煉丹爐會怎麼樣?」

「煉化。」師雲琢說:「他們這是在滅口。」

「我也真是不知道該去找誰了!幸虧你們沒有走遠!」明開巒抹著眼睛道:「雲盞!你一定要救救大招!!!大招是我們的兄弟啊!!!」

秦雲盞身體一動剛要說話,忽聽一人嗓音纖細清冷道:「等等。」

秦雲盞一愣,循聲回眸,卻見一個穿著披風的黑影突然襲出,竟是經久未見的澹臺衣。

「老闆娘?!」秦雲盞衝口而出,錯愕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不放心,便一直跟著你們。」澹臺衣低垂著頭顱,厚重的風帽依舊掩著面容,只泄出幾率深藍色的秀髮。

「她......她是誰?」明開巒扯了一下秦雲盞的袖口小聲道。

「壺梁仙市錢莊的老闆娘。」秦雲盞飛快回答。

「仙市錢莊的老闆娘你也認識?!」明開巒揪著秦雲盞的衣袖道:「雲盞!你出息啊!那......那要不你問她借點兒錢,我們去跟鳳綏交涉,把大招贖回來!」

「鳴鼎劍宗的人,救來豈非耽擱時間?」澹臺衣的嗓音疏離冷淡,「你們兩個是不是忘了自己的正事?這鳳家莊你們原本就不該來,與之結怨更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你們是還嫌這位鳴鼎劍宗的兄弟給你們添的麻煩不夠多麼?」

明開巒臉上的表情倏地僵住,他惶恐起來,祈求的看向秦雲盞。

「不是的,老闆娘。」秦雲盞顰眉道:「大招他沒有壞心,他跟鳴鼎劍宗的其他人也不一樣!」

「那你師尊呢?你不打算管了嗎?」澹臺衣話鋒瞬轉,犀利無比,「他還在簫下隱居等著你們,不是嗎!」

秦雲盞一時語塞,被懟的啞口無言,面色微微發白。

「可是——」

「你小子總是義氣當頭,我不與你說。」澹臺衣轉眸看向師雲琢,「師雲琢,你是他的師兄,你應當拎得清輕重緩急,鳳家莊疑影重重是個火坑,如今出來了,短時間便不要再回去。」

「可是師兄,難道要對大招見死不救嗎!」秦雲盞急聲道:「鳴鼎劍宗顯然不準備管他!我想他們不管他......也許是因為他跟我交好的緣故,那他是被我連累的啊!」

「也許他是鳴鼎劍宗派到你身邊的眼線?我很難不懷疑,他莫名其妙的邀請你,還有這位洛水梵音閣的小真人一同接洽黑市的任務是何居心,沒準被投進煉丹爐也只是苦肉計,是個全套。」澹臺衣冷冷道:「就等著你這個實心眼的小子往裡跳,你被人賣了怕是還要替人數錢!」

「我沒有!」秦雲盞怒了,「老闆娘,我承認我跟你投緣,在仙市你幫過我的忙救過我的命,但是我跟你也是非親非故!你憑什麼單憑臆想就詆毀我,詆毀大招!」

澹臺衣的身軀劇震,一時無言。

「雲盞!」

一直未曾發言的師雲琢忽然出言喝住了他,嗓音低沉克制,「不準這麼說話。」

「我說什麼了!我難道說錯了嗎!」秦雲盞焦灼道:「要我眼睜睜看著大招死掉,我做不到!你如果贊同她!覺得只要是鳴鼎劍宗的人我就不該管!那師兄,我們求同存異,不如在這裡分開,你回簫下隱居去照顧師尊,我和阿巒回鳳家莊救大招!」

「你荒唐!」澹臺衣厲聲道:「你兩手空空,連把本命劍都沒有,拿什麼跟鳳綏過招!你現在回去就是送死!」

「那也不用你管!」秦雲盞怒道。

「不用我管?!」澹臺衣冷笑起來:「全世界最有資格管你的就是我!」

「!」秦雲盞噎住了。

拼嗓門居然拼不過她,對方光是站在那兒就彷彿帶著一股子純天然的血脈壓制,秦雲盞呆了兩秒,又氣又急,紅著眼眶跺腳道:「你?你誰啊你!怎麼這麼不把自己當外人!」

「怎麼吵成這樣了......」明開巒在一旁大氣兒也不敢喘,咬著手指頭直打哆嗦,「雲琢哥,雲琢哥你倒是說句話啊!這是內訌了要!」

師雲琢抬手扶額。

他呼出一口氣,反手將裝有朝光凈的劍鞘從劍匣里拔了出來,倒提劍柄,將上面的那塊玉劍穗解了下來。

「蒼生有難,不能不管,更何況唐大招出自兄弟宗門,鳴鼎劍宗不仁義,我們不可效仿,我也不能放心雲盞一人去鳳家莊。」他將劍穗遞給了澹臺衣,「煩請帶師尊去霜行峰問診,若有更有效的方子治傷自然是好,若是依然需要那麼昂貴的藥引子,便將我這劍紋護具當了吧,應可解燃眉之急,旁的等我與雲盞回簫下隱居,再從長計議。」

「護具都不要,若被靈力高強的法器傷及肌理,你該當如何?」澹臺衣道。

「那便不要被法器傷著就是了。」師雲琢淡淡回答。

「你還真是自負啊雲琢,你以為你寬容仗義,鳴鼎劍宗的人會感激你么?」澹臺衣沒有接他的東西,冷冷發問,飽含譏誚。

「難道做任何事就是為了一句「感激」嗎?你這人真奇怪!」秦雲盞道:「做人不要愧對本心就是了!」

「連把劍都沒有,等交代在鳳家莊了,我看你小子還怎麼嘴硬!」澹臺衣道。

「我身為師兄,定當不遺餘力的保護他,這點毋庸置疑,不用操心。」師雲琢凝眸道:「只是師尊怕是要託付於你幾日了,師娘。」

他話語平淡如水,但幾個字出,如旱天驚雷。

「師娘?!?!?」

若是嗓門能表達震驚的程度,明開巒的聲音大,秦雲盞的聲音比他還大。

「全招搖山的人都知道,九重仙尊的道侶不是......不是早就仙逝了嗎?」明開巒哆嗦道。

「詐,詐屍了?!」秦雲盞的嘴角瘋狂抽搐。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死遁呢。」澹臺衣咬牙切齒的笑,她吸了一口氣,若有所感,「雲琢,我說你怎會突然接受與我溝通交談,原是你早就發現了,你實在是敏銳。」

「師娘過譽了。」師雲琢微微一笑:「其實師娘的偽裝無懈可擊,若非言辭之間流露出對師尊太多的關切之意,我也很難想到這一點。」

「唉,你跟我家這個愣頭青傻小子,真是兩個極端啊。」澹臺衣搖頭道。

「什麼啊什麼啊!」秦雲盞在一旁聽得是一頭霧水,見對方又拿著師雲琢拉踩自己,不由得不服,「她怎麼就是師娘了!師兄,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她就是師娘啊!你也說過,師娘走的時候,你都還沒來簫下隱居呢!有沒有可能是你認錯了呢!沒準兒她就是個貪圖師尊美色所以惡意冒充的——」

「你師尊有什麼美色好貪圖的。」澹臺衣嗤笑了一聲,打斷他的話,舉手摘下了兜帽。

她冰清玉潔的冷艷容貌終於暴露在了天光之下,深藍色的秀髮垂落飛舞,像是浸染了海的色澤。

秦雲盞倏地像是被人點了啞穴,罵罵咧咧的話語全部被打回了肚子里。

好半天,他顫巍巍吐出一句感慨。

「娘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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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劍修不講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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