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第 123 章

第123章 第 123 章

他精神抖擻的吆喝完,外面跟著走進來一個高大俊朗的青年劍修,背負劍匣,手提朝光凈,另一手在他的腦袋頂上輕輕拍了一下。

「祁宗主說的是飛虹堡不是飛虹壩,你怎麼聽的?」

「喔!飛虹堡啊!」秦雲盞說:「難怪我剛才念著感覺怪怪的。」

姬遷:「......」

這一刻,姬遷有點兒想給自己換個姓兒。

程文錦攙扶著無悲老者穿過人群走上前去,無悲老者看見這二人,幽聲道:「二位賢侄......」

師雲琢與秦雲盞雙雙提劍拱手。

「師雲琢。」

「秦雲盞。」

氣宇軒昂。

程文錦的目光不受控制的掃過秦雲盞腰間的腰牌,被其上奪目的光澤震懾了一瞬,卻也沒有多言,倒是姬遷大叫一聲:「你幾時元嬰了!」

秦雲盞想了想,淡定道:「很早,具體我也不知道。」

姬遷又指著他的劍道:「這是!!」

秦雲盞道:「定山河。」

姬遷:「你們——」

秦雲盞:「沒錯四把古劍我們家佔了三把。」

姬遷:「!」

他本想質問一句憑什麼,話卻梗在喉嚨口說不出來,跟前這二位的態度都淡泊到了一種理所當然的地步,事實上修真這種事兒就是很沒有道理,為什麼你的修為進度快,他就是死活破不了境,為什麼好劍就是稀罕你不稀罕他?誰也說不清楚,所以即便嫉妒,也沒什麼好問的,自取其辱罷了。

「秦小真人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程文錦感慨道。

「過獎了。」秦雲盞道。

無悲老者張了張嘴,似是有話想問,但是最終,他的眼底閃過幾分羞慚之色。

師雲琢橫目,將他的反應收入眼底。

「無悲真人。」他倏地拱手道:「令徒徐致遠,蓄謀毒害我師尊,又意圖冒犯劍閣的宋鯉姑娘,昨日被正法於湘妃林。」

「什麼?!」無悲面露驚駭。

「先斬後奏,還望真人恕罪。」師雲琢道。

他態度恭順,沒有先發制人的問責,反倒道了歉,無形之中給了遲遲無法開口詢問的無悲老者一個台階下。

無悲的眼神恍惚了須臾,后慢慢道:「你們的師尊如何了?」

「性命無虞,但窮奇的傷,我們會另找人醫治。」師雲琢道。

他說的含蓄,無悲卻也聽明白了,低低的嘆了口氣。

「對不住......」他喃喃道:「我身為師長,竟然不知道他這麼做的原因......」

「不關你的事。」秦雲盞說:「前輩,是柳乘風蠱惑了他,答應他說讓他繼承霜行峰他才鬼迷心竅走上邪路,成了柳乘風的棋子。」

「竟然是為了這樣的原因......」無悲老者輕輕搖頭,苦笑道:「小真人,你也勿要安慰於我,他若不存這份作惡的心思,任誰蠱惑都不會有用,罷了,就當是清理門戶了。」

「說起來,你們二位是怎麼上到這龍泉峰來的?」姬遷尚在一旁盤算利弊關係,擰著眉頭髮問。

「御劍。」秦雲盞道:「落地又走了兩步。」

「沒有人圍堵你們嗎?鳴鼎劍宗的那些發了瘋的弟子!」姬遷道,他一面說著一面跨出院門去看,而後尖叫起來:「老天!你們殺了好多人!」

院中眾人都不約而同的倒吸了一口涼氣,濫傷無辜手沾性命一事在他們看來如越雷池,但秦雲盞卻不甚在意。

「你說外頭的那些嗎?算不得是個人。」他揮揮手道:「殺就殺了。」

收穫了大批駭然的目光,師雲琢的話則更為大逆不道。

「即便是人,助紂為虐行不義之舉,也是死有餘辜。」

他字字珠璣,擲地有聲,冷如山泉,叫場上眾人都沉默了。

「師賢侄,你就不怕傷及修為前途?」程文錦默了片刻,問道:「到底曾經都是同門......」

「若是要違背大是大非的原則才能爭得一個飛升,我看這世間離亂套就不遠了!」秦雲盞說,隨手挽了個漂亮的劍花,「我們不僅要殺上來,還打算殺下山呢!」

這一刻,眾人從他二人身上看到了一股獨屬於劍修的豪氣,姬遷站在門外,插不上話,只覺得兩頰發燒。

在扶玉仙盟這麼多年,他努力的對鳴鼎劍宗俯首稱臣,在柳氏手下討口飯吃,他有多久沒有體會過這種酣暢淋漓的感受了呢,他的劍又有多久沒有好好出鞘過了呢?

「秦小真人!」姬遷猛地握住了腰間的劍柄,胸中盈起一團熱氣,轉首道:「不如我隨你們——」

話音未落,天空中雷雲團聚,竟像是受到了某種感召一般,逆著風朝著龍泉峰的最頂端匯聚了過去。

眾人不由自主的抬起頭,眺望遠處,但見絳紫色的雷電之光轟然砸下,一道接著一道!

「這是——是誰又破境了嗎?」無悲真人的聲音夾雜著驚異。

「不會吧?」姬遷的喉嚨一陣乾澀,「那個位置是龍泉殿,總不至於是那元嬰境界的柳乘風吧!」

「元嬰之後就是洞虛。」秦雲盞沉吟道。

「這怎麼可能呢!!」姬遷只覺得心口一梗,今日再受不了類似的刺激,嚷嚷道:「他才元嬰了幾日啊他!古往今來還沒見誰的修為漲速能快成這樣!就算是師仙君也花了一年有餘才從元嬰到洞虛——」

「他吸了旁人的修為。」程文錦打斷了他的話,表情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吸人的修為?!」秦雲盞昂首對師雲琢道:「我們之前在鳳家莊,那鳳綏好像也干過類似的事情。」

「整個扶玉仙盟都在他柳乘風的手底下,他現在豈非是想吸誰就吸誰?」姬遷方才生出的幾分熱血在這一刻冷卻透頂,懊惱道:「這這這,這誰還能打的過他!要是誰運氣不好落到他手裡,成了他的食糧養分,以諸位的修為境界......那才叫大禍臨頭!」

他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眾人面面相覷不予應答。

「趁著墮仙坑未開,先下山,再從長計議倒也可行。」師雲琢倒也不欲強人所難,輕聲道。

「哦。」秦雲盞撇撇嘴,「那就下山吧。」

-

招搖山上別的不多,就傳送點奇多,有時候除了眾所周知的一些大傳送位,還會有一些小傳送陣是修士們自己設立繪製,用來逃學或是私交以用。

閑庄后的大部分傳送點都被駐守,雖說交戰不是不能取勝,但在這種情況下自然還是能不起衝突就不起衝突,以免打草驚蛇,但秦雲盞的小狗鼻子異常靈敏,他在草里翻了翻,居然真讓他翻到了一處小傳送陣。

眾人依次順著這處隱秘的傳送點離開,秦雲盞站在最後邁了邁腿,又將腿收回來了。

「怎麼?」師雲琢道。

「我不甘心。」秦雲盞說:「這麼走了,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就這麼把招搖山都對柳乘風拱手相讓?憑什麼啊!」

「唔......」師雲琢若有所思的點頭。

「你嗯是什麼意思啊?」秦雲盞往後撤了一步,靠近師雲琢。

「英雄所見略同的意思。」師雲琢說:「不過你也看見了,現在的柳乘風很危險,非常危險。」

「我倒覺得,任何危險的產生,都是由於火力不足。」秦雲盞垂眸看著自己手中的定山河,眼神里儘是愛不釋手,轉瞬間,又是一抹堅毅舔上眼角。

-

以往莊重奢華的龍泉殿,此時此刻宛若一間停屍房。地上橫陳著許多屍體,最外面的還只是各門各派中的一些剛入門的以倒屍梅助長而成的新弟子,在往內,柳乘風的手下竟然一左一右的按著兩個洛水梵音閣的音修。

那兩個音修都奄奄一息,從腰牌來看,都至少是築基往上的水準,柳乘風像捏著兩個西瓜一樣捏著他們兩個的天靈蓋,深呼吸。

他的五指收緊,那兩個音修的表情瞬間變得極為痛苦,瞳孔上翻,渾身都在不住的抽搐,未幾,便迅速鬆弛了下來,像是沒骨頭一般被柳乘風扔到了地上。

柳乘風緩緩睜開了眼。

「從洞虛到大乘境,還需要吸多少人。」他扭頭問身旁的中年人。

「你才剛剛洞虛,這麼心急真的好嗎?」無極子端著茶杯,幽幽道:「神州大陸統共也沒有幾個大乘境,那些大乘境無不是經歷了百年有餘的世事變遷才得以悟道,你才多大......」

「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要成為最年輕的大乘境!」柳乘風打斷了他的話,狠狠道:「我要讓他們所有人都對我俯首稱臣,敬畏我,仰視我!」

「那你光吸這些小修士是沒有用的。」無極子道:「得吸金丹,吸元嬰,吸和你一樣的洞虛境。」

「那我閑莊裡的那些老東西可就派上用場了。」柳乘風大笑了起來,他忽有所感,猛地拔出宿光,踏著滿地的屍體,朝著殿外疾奔而去。

他的臉上帶著瘋狂乖戾的笑,宿光上迸發出來的劍意噴張銳利無比,將地上的屍體掀起又削的支離破碎,柳乘風恍若未見,他在血肉橫飛的腥風中狂奔而出,宿光灰藍色的劍芒撞上了蒼青色的定山河,秦雲盞沒想到自己剛剛摸上龍泉峰就被柳乘風輕而易舉的發現了,硬生生的扛了幾劍,整個人頓時被掀翻在地!身下的地面在柳乘風可怖的劍意之下開花碎裂!

「秦雲盞!!!你怎麼敢來!!我正愁找不到你呢!!」柳乘風狂笑道。

秦雲盞師承蘇九重的明舒逐鶴劍法,劍招沒有太多花里胡哨的形態,重在快與鏗鏘,在釋放出劍心之後,本命劍給他帶來的力量加持讓他能輕而易舉的打敗同等境界的敵人,但在此時,他深切感受到了境界差距所帶來的影響,柳乘風的劍意落在他身上,像是象與白兔,那是原始的威壓,不是他以意志就能抵禦的,一劍一劍又一劍,他試著揮劍頑抗,但根本提不上氣來,胸腔里氣血翻騰,腕骨有幾乎要斷裂般的痛,手中的定山河變得灼熱,劍刃嗡鳴,那是劍心在為他感到不安,在發出怒吼。

「秦雲盞,你居然還是拿到了定山河!」柳乘風騎在他上方,以劍刃去抵他的喉嚨,宿光與定山河磨礪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他惡狠狠道:「你知不知道,你垂死掙扎的樣子真是令人討厭至極!!」

秦雲盞無法說話,他正屏著一股氣,因為這股力道泄下一寸,宿光就能格開定山河割斷他的脖子,他死死的盯著柳乘風,嘴角有血沫在往外涌。

「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柳乘風的瞳孔因為興奮而收縮:「你拿到定山河了又怎麼樣?」

宿光上的劍芒暴漲,千鈞一髮之時,金色的劍雨匯聚在他的頭頂,頃刻間砸下!柳乘風面色微變,他一腳蹬在秦雲盞的胸口,借力掠出,無數金色的小劍追逐著他,鋒利的劍意織成天羅地網,似是要將他攪成碎片!柳乘風冷笑了一聲,御劍至半空,突然回首斬出數劍,煙灰色的劍光將這張金色的往撕裂開來,風雲變幻,劍影錚然重合,劍芒如飄搖的燭火般煞是熄滅,持劍之人毫無徵兆的落了地,他拄著劍,單膝跪下,顫抖著手按向腦後。

「師兄!!!」秦雲盞失聲喊道:「師兄你怎麼了!!!」

「哈哈!!!」柳乘風大笑起來,「我竟然打敗了師雲琢!!!我的本事竟高超至此!!!」

面對他的奚落譏諷,師雲琢沒有反應,他弓著身體,掌心死死的抵著後腦處,長發披散凌亂,尖銳的疼痛與眩暈感交織著,此消彼長,讓他幾乎要拿不住劍。

——那三根金針,只剩一寸還在顱外。

柳乘風一步步的朝著師雲琢走過去,他垂著劍,劍梢拖著摩擦過地面,發出尖銳的動靜,他另一手五指蜷曲,蠢蠢欲動。

「我有神助,你們兩個,拿什麼跟我斗!」他一字一句道:「師雲琢,我正想吸個洞虛境的修為好儘快飛升,你送上門來的,我只好笑納了!我先殺你,再殺你那討人厭的師弟!!」

「那我就先廢了你的手!」

他的腦後響起爆喝,柳乘風猝然回首,一劍橫削過去,定山河的劍刃被他重擊錯開,劍刃隨即陷進了血肉之軀里。

即便是有定山河做擋,也幾乎是腰斬之禍。秦雲盞發出痛苦的悶哼,腰間血色狂涌!但與此同時,柳乘風感覺到手肘處一涼——

朝光凈的劍芒從他的左手臂下泄出,鮮血噴涌,隨即他斷裂的左前臂掉在了師雲琢的面前。

師雲琢抬起頭來,碎發半遮在蒼白的眉間,卻遮不住他雪亮的瞳光。

「你,路走窄了。」他低聲說:「那是我師弟。」

柳乘風的表情由僵硬變得錯愕。

沒等他反應過來,跟前背後的兩個重傷之人竟不約而同的持劍而起,一時間他們的真身不見了,蒼青色的劍影化作海上重山,金色的劍芒化作絲縷朝陽之輝懸於其上。

人劍合一。

這一刻,兩股截然不同的劍意奇迹般的水乳交融,嚴絲合縫的匯聚,竟釋出了千百倍的威勢,足以蕩平一切穢物!

朝光凈與定山河,雙劍合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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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劍修不講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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