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長大

聽完蘇瀅的解釋，方衡少了幾分尷尬，笑呵呵地上前打趣：「行了，小瀅瀅心地善良，肯定不是故意漏了你，你是男人，大氣點，這事翻篇了。」

「方衡，誰需要你做好人，我就是故意不理這傢伙的，不行嗎？」

蘇瀅美目瞪大，小皮鞋往方衡小腿踹了一腳，舉起小粉拳警告道：「還有，別叫我小瀅瀅，跟你不是很熟…」

話音落下，甩著裙擺氣呼呼走了。

方衡：……

愣了一會，扭頭看向林燃：「我特么招誰惹誰了？」

林燃笑了：「話太多，馬屁拍到馬腿上。」

方衡：……

真想給自己兩巴掌，人家小兩口鬧彆扭，自己裝什麼老好人，憋屈！

「喂，你去哪？」

看見林燃往蘇瀅反方向走，方衡喊住了他：「別特么小氣了，蘇瀅就這脾氣，哄哄就好，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

意識到方衡誤會，林燃搖頭道：「不是，我有事找秦楊，晚點再去找你們。」

「秦楊？」

方衡嘀咕道，擺擺手：「不用去了，老秦不在家，昨天陪職中那班人去露營看日出，一夜未歸。」

「嗯？」林燃沉默了。

方衡嘆了口氣：「他們一伙人十多個，有男有女，男的花里花俏，女的花枝招展的，妖艷得很，我希望老秦能守得住閥門，別特么犯錯誤了。」

林燃笑著上下打量著方衡，懟道：「這麼大怨氣，是那小子不帶你去吧？」

「你怎……」

方衡話說一半，感覺說漏嘴，趕忙擺手道：「那些女的，擺明是公車，我才看不上呢。」

林燃似笑非笑看著對方，笑而不語。

興許是被林燃看得心慌，方衡換個話題道：「林燃，你有沒有覺得，老秦自從上了高中，和咱們距離越來越遠了？」

林燃笑了，捶了他一拳道：「別特么瞎想了，老秦不帶你去是為你好，那圈子和你不是一路人，他把你當兄弟才不想拉你下水，懂嗎？」

「最近學心靈雞湯嗎？大道理一筐一筐的？」

方衡白了林燃一眼，繼續感概：「其實我也沒什麼，只是感覺長大是個操蛋的事，老秦也好，你和蘇瀅也好，感覺都不像小時候了，一個個都在遠離彼此，我很想拉住你們，可…拉不住啊。」

不知為何，方衡越說越低落，宛如一個被人丟棄的小孩。

他想擁抱世界，可世界卻捨棄了他。

看著眼前失落的大男孩，林燃心中也有些惆悵。

其實他知道，方衡看似一伙人里最沒心沒肺，大大咧咧的，但卻最重感情。

前世縱使混得很一般，但每年春節一定組局把大夥湊一塊。

只是後來隨著年齡增長，聚會的人越來越少。

尤其女孩子，一旦嫁了人，生了孩子，中心更是完全偏移。

每年少一兩個，後來局組不成了，秦楊被抓了，只剩下林燃陪伴左右。

猶記得前世秦楊被抓那會，方衡拉著林燃在江邊哭得稀里嘩啦，一直悔恨自己沒看住兄弟。

30歲那年，方衡父親住院做手術，急需30萬，那會林燃創業初期，錢都壓在廠子里，東拼西湊才給他湊了10萬塊，最後倒是蘇瀅幫忙把錢給補上了。

也因為這事，談了七年的女朋友飛了，哪怕他把人家當成寶，甚至不惜被調戲「妻管嚴」。

思緒飄遠，曾經忘卻的記憶一度呈現。

林燃也不知道如何解釋。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常理。

笑了笑，林燃伸手摟住對方：「別怕，長大有代價，但長大也有長大的好處，最起碼，哥們還在你身邊，不離不棄。」

方衡抬頭，直勾勾盯著林燃，不知為何，眼圈突然紅了。

末了，推了林燃一把碎道：「矯情！」

偷偷轉身擦了擦眼角的水霧。

「艹，耍你玩呢，還流馬尿，丟人。」

「滾，沙子進眼睛里了。」

「號外號外，這裡有個大男人當街哭了，快來看啊。」

「林燃，老子弄死你！」

胡菲菲家也同屬一個大院，距離不遠。

兩人結伴同行，五分鐘便到了。

站在樓道里，隱約都能聽到屋裡頭傳出的歡笑聲和哄鬧聲。

聲音有男有女，顯然，人已經到了不少。

「艹，菲菲這死丫頭，居然把古剛華和范泓宇給請來了，不知道咱哥幾個是對頭嗎？」

聽著屋內的喧鬧聲，方衡嘟囔著嘴，碎了一口。

「吵吵什麼，又不是你請客，你管人家幹嘛。」

林燃笑著揉著對方的腦袋：「做好自己就行，少說話，多吃東西。」

「知道啦，別老用手摸我頭，這毛病啥時候染上的？」

方衡很嫌棄地掃開了林燃的手，碎道：「我這不是擔心老秦沒來，一會幹起來只有咱倆，搞不好吃虧。」

林燃盯著自己的手，笑了。

方衡不說他自己還沒注意，貌似最近這動作很嫻熟。

想了想，可能心理年齡太大，對著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一時沒忍住。

尤其對女的，更在不經意間出手。

嘴角翹起幅度，上前按響了門鈴。

「嘩啦！」

拉閘鐵門打開，一個嬌小可愛的女孩顯現於前。

和蘇瀅差不多的白色連衣裙，頭戴一樣的髮夾，孩童般清澈透亮的眼睛，仍保持嬰兒肥的圓潤臉蛋，瓷娃娃一般。

但身高不如蘇瀅，同樣的服飾，穿出不一樣的風格。

「咦，林燃？」

看到林燃，胡菲菲有些意外，疑惑道：「瀅瀅不是說你沒空？怎麼……」

頓了頓，眨了眨眼笑了：「你這傢伙，肯定又惹蘇瀅生氣吧？老大不小了，成熟點，不然遲早讓人捷足先登。」

林燃笑而不語，只是不太明白為什麼自己一天到晚讓人教訓不成熟。

目光毫無顧忌地在女孩身上打量，後者似乎也很開心林燃欣賞的眼光，故意笑著原地轉了一圈，末了提起裙擺做了個謝幕禮，喜滋滋問道：「怎麼樣？漂亮吧？瀅瀅送的。」

林燃點點頭，豎起大拇指：「漂亮，像公主一樣。」

聞聲，胡菲菲咯咯咯地笑了。

「喂喂喂，你們倆夠了？當我透明呢？」

眼見著林燃和胡菲菲互動得忘乎所以，方衡不滿了：「這麼大個人杵著，也沒個人招呼。」

「去你的。」

胡菲菲笑著推了方衡一下，拉著他進門：「快進來吧，就差你們了。」

方衡笑了，邊進門邊將準備好的禮物遞給了對方：「小小禮物，祝你生日快樂。」

「謝謝！」

胡菲菲禮貌地接過禮物，迎著兩人走進了客廳。

客廳里沙發上坐滿了人，大家圍繞著茶几坐成一圈。

男女對半，約莫有十來人，大部分林燃都認識：杜佳興、庄青麗、江鵑……

好多面容都已消失在塵封的記憶中。

除此之外，還有幾個不認識的，估計是胡菲菲高中新認識的同學。

當然，也有方衡口中的仇家：古剛華和范泓宇幾人。

目光掃到被人眾星捧月的蘇瀅時，小丫頭狠狠瞪了林燃一眼，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笑了笑，林燃跟眾人一一打了招呼，隨後和方衡在角落裡坐了下來。

蘇瀅嘟起小嘴故意扭過頭去，和友人暢聊，就是不搭理林燃。

然而，小丫頭的動作神態卻完全落在了一直盯著她看的古剛華和范泓宇眼裡。

兩人對視一眼，暗中冷笑。

「方衡、林燃，今天菲菲生日，大家都送了禮物，你們倆呢？」

剛落座，范泓宇便笑嘻嘻地看向林燃兩人調笑道：「該不會帶了兩條絲瓜就跑來吧？」

「哈哈哈！」

一旁的古剛華立刻附和著大笑。

一陣鬨笑，頓時引起大家的注意，空氣凝固，火藥味一下子濃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