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逃離者號

如果要去大西洋的百慕大三角，有很多路線可以走，但張何為他們規劃了一條特殊的路線，那就是從印度洋出發，那裡算是當時比較安全的起點，印度大部分都城都被海水淹沒了，古老的恆河水也依舊陪伴著一代又一代執著的印度裔。哪怕這裡污染太過嚴重，環境治安也極差，但很多人對這片土地、這裡的水都充滿了不一樣的感情，所以他們生生世世都要定居在這裡，哪怕這裡是ter管轄之外的地方。

不過在印度和巴基斯坦交界的某一處，那裡有一個ter的分支組，超能人小隊的船就在那裡啟航。但他們還是要經過印度那一片早已破碎不堪的土地。

這片印區里，有陽光的普照，卻沒有新鮮的空氣。街道上髒亂不堪，人類和動物的排泄物在路邊吸引著蒼蠅與其他蟲子，在一些陰涼處有一群群目光獃滯、雙眼空洞的男人和女人，十二他們一堆人的車輛吸引了這些人的目光，但他們只是盯著這群意外來客，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動作。

「一堆行屍走肉啊……」鹿銀看著車窗外的人們不禁感嘆，沒想到如今的世界竟然還有如此落後、如此貧窮的地方。

守護也很無奈，他說：「當時發布了全球通告，所有人類都可以去自己想去的生存區，這裡並不適合生存，可他們沒有去，這是他們的選擇。」

「我真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我的生命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只是為了滿足基本的溫飽問題而活著，那我可能也不需要活著了……」鹿銀說。

坐在鹿銀後面的林秀反駁道：「也不一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追求不同，他們只是想守護自己的土地，不想離開這裡，哪怕活得很不如意，但他們一直在守著自己的土地。」

「你說得也對。」

凱特倒是覺得驚奇，對眾人搖了搖頭，說：「我以前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

她和凱文都是富貴人家出來的孩子，這種場景自然沒怎麼見過。

長風面無表情地在開車，烈爾望著窗外瞪著眼睛若有所思，十二也沒說話。這三位越是沉默，越是對這種情景越有感觸。

對於長風來說，作為一個軍人，他內心有著強大的同理心，但是生生死死的場面見太多了，什麼樣的人也都接觸過，能完成眼前的任務才是他最應該做的，所以他能做到面無表情地應對各種事物。

烈爾他有一個眾所周知的經歷，那就是燒城。他出生於德國的一個小鎮，那裡雖處於歐洲大陸的污染邊緣地帶，但是也有些歐洲裔生活在那裡，而且還是比較發達的。烈爾長大后如願地考進了亞洲大陸沙特的一所大學，大三的時候被騙到了西亞那邊的一個貧困的落後城市，那個城市人口不多，天氣炎熱乾燥，交通滯后，同樣的髒亂差，整座城市都是以販賣人口為生，但是後期由於磁射風暴，城裡的人不是死掉了，就是病倒了。在發現烈爾的能力后，很多人都央求烈爾能給他們一個痛快，讓他們擺脫這種生理上和心理上的痛苦。烈爾猶豫了很久，最終決定將那些販賣人口的罪犯以及受害者們一併燒了個痛快，在他看到這個地區麻木的行屍走肉們，也不免勾起了他的一些回憶。

至於十二，她這一生有兩個最後悔的事。第一個是她很後悔去當老師：那是她在高中教歷史課的時候發生的事，當時她教的學年裡有一個班的男生成績一般，性格比較內向，但她對男生的印象卻很深刻，男生長得白白凈凈的，看起來很老實。但就是這樣一個老實的孩子，卻被班主任冤枉。期末考試的時候進步很大，從班級23名躍升到班級第5名，班主任當時拿著排名成績單，在全班50多人面前，質問他有沒有作弊，他說沒有，但沒人信。不過從那以後，他的成績卻開始一落千丈，課也不聽了，也不回答問題了，十二找他聊過幾次，也想鼓勵他。可是也來不及了，有一次辦公室有一個老師的錢丟了，班主任就把這個罪名按在了他的頭上，當時沒有一個人去為他說話。當晚男生就從高樓墜下，寫了封遺書，以死證明自己的清白。十二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晚了，但她明白，教書是不能夠救人了，至少對她來說是這樣的，她感受到的是人性的麻木，所以當看到這群人的時候，她只覺得這群人的狀態其實和那些不為正義冠名發言的人是一樣的麻木、一樣的生無可戀。

黃昏時分，過了這片地區，馬上就能到ter的分部準備登船了。

這艘船不大不小，隊伍裡面沒有人會開船，好在船能夠自動駕駛，而且船艙內物資豐富，幾個人也就放心啟航了。

啟航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一望無際的大海裝滿了是無窮無盡的黑暗，天上閃爍的星星與安靜的皎月成為了這海天一面的唯一點綴，好在船上燈火通明，這才讓人感受到一點生命的跡象。

有些人第一次出海，連休息都顧不得了，紛紛站在船艙外的甲班上吹著海風、望著黑暗的天與海，興許是太涼了，沒一會兒，大家又都回到了船艙休息。

十二還沒走，她看著皎月，思考著明天未知的冒險旅程，突然覺得人生不知道如何度過了，走一步看一步，那就順其自然吧。

就在此時，在遠處突然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光點，這光好像是從水下發出的，十二抓緊欄杆將身子向前探了探，想要仔細看一看，卻發現那光點正向他們的船緩緩逼近，她立馬跑進了船艙內，和控制室里的長風交代一下，讓他用廣播告訴大家：海上有未知事物出現了！

沒過多久，一群人一臉慌亂地地跑到了甲班上，充滿了警惕，緊張地盯著離他們越來越近的光點。

鹿銀站在高處，戴著望遠鏡，將那光點放大，他一邊觀察一邊對眾人報告：「那好像是個潛水艇，唉不對…它出水面了……好像又變成船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過《海底兩萬里》，這個東西好像就和書里那個『鸚鵡螺號』很像……」

「沒看過沒看過……」

「看過看過……」

總之，大家的反應各有各的。隨著那個船越來越近，大家也看清了它的面目，船不是很大，全長大概有100米，寬有9米，形狀像一條鯊魚，船上燈火通明。

「大家安心，來者並無惡意。」凱文湛藍的眼睛盯著那艘鯊魚形狀的船，非常淡定，他的能力有點兒類似於精神力。

「你能力還能這麼用啊？」十二沖他笑了笑。

「是的。」凱文很紳士地回答了一下。

待那條「鯊魚」行駛到近處，也就能看清對面站在甲班上的人了。大概有五六個人，穿著便裝，各色人種都有，看起來還挺壯的，其中帶頭的是一個白人中年大叔，他沖著十二他們一群人喊道：「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想拜訪一下大家。」

拜訪？鹿銀不禁暗自吐槽：丫的，爺都要睡了，就因為你們，爺就被薅起來，準備進入戰鬥模式，結果又被告知對方並無惡意……

「那你們上來吧。」十二喊了回去。

然後，那個大叔就帶著那幾個人跳到了十二他們的船上。

「你好你好，我是亞當博士，是地球環境保護組織的成員。」亞當說完這句話，十二就轉頭看了一眼凱文，見凱文沖他點了點頭，她就放心了，說道：「進艙里坐坐吧。」

「嚇死了，還以為你們是海盜。」鹿銀從高處爬了下來，吐槽道。

亞當說了個冷笑話：「抱歉，我們沒有眼罩。」

於是，一群人都圍坐在船艙的大廳里，在暖黃吊燈的照射下，開始了一些聊天。

「你們為什麼來拜訪我們？」林秀問道。

「我們在這片海域生存已久，已經多年不見有船經過了，我們也是很久沒有見過外人，來者皆是客，所以來拜訪一下。」

「你們不用網路了解世界實時消息嗎？」十二問。

「不用。如今的網路，信息混亂不堪，裡面的數據也都很是虛偽，而且有些言論過於偏激，無論是商圈、文學圈、科學圈……都在做著虛假的營銷，我怕這些東西會影響我的船員和成員，所以我們不上網，消息閉塞，但其實我們也並不需要。」

十二挑眉，質疑道：「你不是地球環境保護組織的成員嗎？為什麼要這樣封閉消息，生活在這種地方？不應該去拯救世界嗎？嗯？」

亞當博士並未覺得被冒犯到，只是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淡然一笑，說：「如今的地球已經無藥可救了。」

聞言，滿座驚慌地看了看彼此，可十二卻讚賞地看了亞當一眼，打了個響指，笑道：「我同意。」

「小姑娘，我是在說實話，我看到了你們的船，就知道你們是ter的人，你們的航線應該是直奔大西洋的百慕大三角北緯32°20′，西經64°45′……那裡的水下，我知道有什麼……是諾亞方舟……它會帶著地球人民抵達另一個星球……你想想，連ter的計劃都是逃離地球，而不是拯救地球，那我們地環保的成員也沒必要再去工作了，我把鸚鵡螺號變成了現實，也就是我的「逃離者號」……我的船上有200左右的人，有接近90人是地球環境保護組織的成員，其他人都是他們的家人……我們沒辦法拯救環境了，只能拯救一下我們各自的心態。」

似乎聽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十二試探性地問道：「從入船到現在，你們沒有死過人嗎？」

「我們有專業醫生和技術，生病受傷的人都很少，至今為止，只有兩個年紀過大的博士去世了。」

話剛說完，其他超能人似乎也反應過來了，亞當的話似乎說明他們這一個船上的人都沒有受到磁射風暴的影響，所以整艘船沒有人因為磁射風暴而死掉或者變異。

「2610年的8月你們在海上嗎？」

「應該是沒有，我們大多數時間都在深海里潛行，畢竟現在海上的空氣太差了。但我記得，2610年的我們在海底見到了很多奇怪的魚類，8月的時候，我印象很深，因為那時候我通過觀察器檢測到，那幾天的天空都是灰黑色的……我們深知這個世界、這個地球，隨時都有各種可能遭受各種各樣的災難與意外，所以我們寧願待在深海里，也不願到外面去看那個千瘡百孔的地球。」

長風坐在角落裡，突然問道：「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們的位置的？」

「我的船上有檢測器可以檢測到，我不方便具體說，那都是我們自己的技術，但是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們，希望沒有冒犯到你們。」亞當示意他的船員將一個手掌大小的電腦遞給他，然後他看著電腦上的數據，問道：「我船上有設備能夠檢測人體，但是剛剛顯示各位的身體指數都異於常人……不對……是超於常人，我想問一下，各位的身體是怎麼了？是受到什麼影響了，還是被改造了呢？」

十二問：「你知道磁射風暴嗎？」

「不知道。」

於是，十二就將磁射風暴這一大災難以及它的影響簡略地講給了亞當聽。

亞當聽完，看起來很低落，他深嘆了口氣，說：「我為各位的遭遇感到同情……這也能說明ter委派你們來執行這個任務的原因了……但我來，還是有一事相告的。」

「什麼事？」

「你們再往前走，路上可能會碰見不一樣的東西。」

「啥？」

「ai戰士。」

聽這名字很酷炫，鹿銀來了興趣，問道：「那是啥？」

「是一群人工智慧機器人，被我們前幾代的地球環境保護組織的博士研發出來，目的是為了保護環境，一旦有人觸犯了環境保護法則，ai戰士就會被激活執行命令，去處決那個破壞環境的人。但是現在整個地球都是環境破壞的模樣，這也導致了ai戰士的系統一直處於被激活狀態，它們將所有人類都視為破壞環境的人，所以它們只要見到人類就會開始攻擊，直至對方死亡為止。」

剛開始創造ai戰士的初衷是好的，前幾代地環保組織的大佬們將他們的命令輸入在ai戰士身上，它們遵守著程序設定，如果有人觸犯了環境保護法則，ai戰士會將那人抓起來。但是最近幾十年地球都經歷了什麼呢，流行病的肆虐、冰川融化、自然災害頻發、磁射風暴……在更早的時期，人類也經歷過一陣類似上次十二他們碰上的喪屍病毒肆虐全球，正因為這些的發生，ai戰士對於地球的數據分析產生了錯亂，因為種種災難發生的數據都告訴它們，人類是這一切的罪惡始源，所以見到人類就攻擊也成為了它們必做的口令。

「卧槽，這麼嚇人？那我裝死成不成啊？」鹿銀眨了眨眼睛，巴巴地看著亞當。

亞當頗為無語，但還是禮貌地回答道：「ai戰士自備檢測系統，它們直接通過掃描人體生命指數來決定一個人是死是活，它們的計算都很標準，所以裝死是一眼就可以看穿的。」

守護問：「一共有多少ai戰士？」

「大概有300多。」

「那要怎麼對付他們？不是應該有控制他們的遙控之類的東西嗎？」

「你說遙控？早就沒了……地環保組織幾十年前發生了一場大爆炸，裡面啥都沒了，遙控也沒了，連它們的創造者也葬身於爆炸中了。對付他們的方法我倒是不清楚，我們見到它們都是能跑多遠，就跑多遠，不過製作它們的材料也不是特別硬的金屬，都是鐵，雖然它們有著高精度的計算能力，而且它們自身裝有高強度的炮筒和槍械，傷害非常大，身手也比較敏捷有力量，但我想各位的能力應該是可以解決的，雖然我沒見識過你們的真實本領。」

鹿銀嘆了口氣，頭頂著小鹿角，苦悶地搖了搖頭，說：「我怕是要死在ai戰士手裡了。」

有人吐槽道：「沒事，ai戰士看到你頭上的鹿角可能就不把你當人類了，你就能逃過一劫了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一聽也笑了，大家關係都比較融洽，開這個玩笑也沒有引起鹿銀的不滿。

隨後，亞當和眾人閑聊了一個小時左右，就準備回到自己的船上。

臨走時交給十二一個信號交流器，他還交代道：「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聯繫我們就好了。」

隨著亞當的船消失得無影無蹤，大家也都回船艙里睡覺了。

可能這船上的人註定是沒有一個安穩覺了吧，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整個船劇烈地晃動了一下，正在床上睡覺的人也被晃醒了，鹿銀的鹿角狠狠地撞到了牆上，他怒罵著起身：「丫的，能不能讓小爺睡個安穩覺了？」

剛從床上下來，船又晃了一下，他勉強扶著衣櫃，然後開門往走廊里走，結果發現大家都出來了，都在大廳里聚集著，七嘴八舌地討論著。

聽他們談話才知道這船已經晃悠五六次了，但他之前睡得太死了，撞到鹿角才把他弄醒。

長風從控制室跑出來，跟大家說：「似乎是海底的某種生物在襲擊我們的船！」

他話音剛落，突然船外的海面上傳來了鳴笛聲，是其他的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