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陰陽相消鬼怕人

三仙縣中有一人，名為高德權，是個七竅玲瓏的人物，凡是三仙縣附近的事兒，全都知道一點，又被喚作百事通，子昂所見之人就是這高德權，德叔。

「德叔，幾rì不見，還是這般容光煥發，令人羨慕啊！」說話之人就是子昂。

這高德權平rì里倒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十分難找，不過熟悉的人都知道，高德權有個雷打不動的習慣，每rì巳時（早上9點—11點）都要到chūn江樓聽上一會胡瞎子的小曲。

chūn江樓是三仙縣最好的酒樓，而那胡瞎子則是chūn江樓請來專門唱曲的江湖藝人。

「是子昂賢侄啊，來得正好，這胡瞎子剛開唱，來，和你朋友一起坐下來聽聽。」被子昂一番恭維，高德權倒是挺受用，招呼子昂坐下之後又轉頭對小二喊道：「小二，再上一壺碧螺chūn，我這來了兩位客人。」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子昂也不推辭，更不好掃人雅興，畢竟還有求於人，索xìng也就坐下了。

話說回來，一般在外人面前，這小道士元芳還真是內斂，完全就是一個小跟班的樣，三緘其口不會多話。

一曲作罷，高德權就主動找了話頭。

「好久沒人願意陪我這老頭子聽曲了，來找我辦事兒的人都沒那耐心，子昂真不愧是少年舉人，心xìng了得啊，我也不多廢話了，前幾rì你托我給你找的房子我找著了。」

「德叔過譽了，我今rì前來也正是為了此事，那房子在何處？」

「就在城西的落rì亭附近，是個不錯的府院，大小不過一畝地（約666平方米），要價不高，只需五十兩，若是平常怕是五百兩都拿不下來，而且傢具一應俱全，光是那些個傢具都不止五十兩了。」

「哦？那家主人為何這般賤賣。」子昂不太相信。

「子昂可聽說過一年前李府鬧鬼？當時可是鬧得沸沸揚揚啊。」

「莫非是那半夜上吊的李公子家的李府？」

「就是那家，傳聞那時候白rì里正常無比的李公子，一到夜裡就懸樑上吊失了神智，雖然多次被家人發現阻止，可是翌rì夜裡又如此反覆，爾後就有傳聞那李府中有鬼盯上李公子了，果不其然，李府一家搬走之後，那李公子就一點異常都沒有了，至此那處宅院就空閑了下來，也沒人再敢問津。」

「這麼說來倒是有些蹊蹺，德叔，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子昂已經相信這個世間有鬼怪，自然也是不願意去染指。

「咦，我本以為子昂不懼這些鬼怪傳聞，這倒是我失算了，不過除了這家，怕是再難以找到合適的了。」子昂現在手中余錢不多，只有中了舉人之後，朝廷獎賞的八十兩銀子，若是想買一個像樣的宅院還真是不夠。

「這宅院我們姜相公要了，什麼鬼啊怪的我們姜相公可是個讀書人，一身正氣，不懼，不懼。」一直沒開口的元芳，一開口就語出驚人。

「元芳莫要亂講。」子昂喝斥了一句。

不過元芳也不辯解只是俯到子昂的耳邊說了句，「你信我便是，白得了個大便宜，你還不要。」

適時的子昂想起元芳是個修道之人，想必是有什麼解決之法也不一定，當下也不細問。

「既然元芳執意，德叔，那宅院就讓與子昂吧。」子昂向高德權作了個揖，算是為自己的前後不一道了個歉。

「呵呵，莫說什麼讓不讓的，那就是個沒人要的宅子，既然子昂願意要，我這就去將那李府的管事請來，你們自做協商便是。」

高德權也沒在意，這李府的主人家托他尋找買主也有些時rì了，期間也有許多人中意過，不過一聽有鬼怪之事發生，也不管多便宜了，掉頭就走人，更有甚者還說高德權那是打算害人吶，這子昂還算是彬彬有禮了，他哪裡還會生什麼怪罪的心思。

高德權走後，子昂就忍不住問元芳了。

「元芳兄，為何讓我買那宅子，這世間不是真有鬼怪么，說不準那李府舊宅就是其一啊。」

「這你就不懂了吧，不過想要我給你逢凶化吉，就把方才那女屍的秘密和我說道說道。」

「嘿，你是在這等著我呢，擺明了給我下套啊！」子昂學起了元芳的說話語氣。

「就是給你下套了，你就說你上不上套吧。」元芳是吃定子昂了。

「上套，上套，怎麼敢不上套，不上這套，我今晚又要睡搖椅了。」子昂擺出一臉的苦惱相。

「那還不說。」看見子昂服軟，元芳的心中那痛快的，更加得意了。

「行行行，你可別外傳，附耳過來。」子昂在元芳耳旁小聲的說了幾句話。

「嘿，當真如此？」元芳有些詫異。

「自然如此。」

「怪不得，怪不得我看那女子屍身上有一股子冤氣。」元芳喃喃道。

「嘿，你這是吹牛吹上癮了，還能看見屍體的冤氣，小心舌頭別打結了。」子昂才是學元芳學上癮了。

「嘿，我可沒吹牛，雖然我道法低微，但是就單說這一雙眼睛連我師傅也比不上我，自小我就能看清這世間種種氣息，師傅說我這是yīn陽眼。」說到這裡，元芳情緒又有些低迷了。「但是因為這雙眼睛，我剋死了雙親，成了孤兒，幸得被師傅收留才能存活至今。」

看到元芳露出這般悲傷的神sè，子昂趕緊就岔開了話題。

「信了你了，信了你了，我都給你說了女屍之事了，現在該你說為什麼讓我買那宅子了。」

「其實也與我這雙眼睛有關，子昂兄弟，迄今為止這世上，你是第二個讓我佩服之人，第一個自然是我師傅，你知道我為什麼佩服你么？」

「我怎麼知曉。」

「你有一身正氣護體，師傅與我說過，身懷正氣就是一個剛直不阿之人，而且生平不曾做過損人利己之事，大公無私當屬人間第一。」

「你這未免也說得太玄乎了吧，不過即便我有一身正氣，那與這買宅子有什麼關係。」子昂還是不明白。

「說你聰明吧，有時候你還真是笨，正氣是比之陽氣還要厲害的氣息，鬼魂是yīn體，天生懼怕陽氣，yīn陽相衝就會化作虛無，一般的鬼魂莫說害你，就是有你氣息的府邸都不敢久留。」

「那為什麼鬼魂還可以害人xìng命，只要是人不都具備陽氣么？」

「你可曾聽過有什麼鬼是直接把人殺害的么？就說方才那個李府的公子，還不是被鬼魂的術法一步步的迷惑，抹去陽氣，才能加害，如果能直接殺害，還費勁迷惑幹什麼，這世間的鬼沒有哪個不怕陽氣的，雖然抹去一個人的陽氣有迷惑、驚嚇、yín邪等種種辦法，但是只要人的陽氣未失，鬼魂就無法加害，不然的話這世間還不亂了套了。」

「可是這樣我也奈何不得鬼物啊，若是那鬼物知道不能害我，心中生怨，去害我阿母如何是好？」

「子昂兄弟不用擔心，害人鬼物都有邪氣，你身懷正氣自然可以有所察覺，到時只要哪裡不對勁，你就一巴掌扇過去，若是鬼物被你手掌直接扇到，自然會受重創甚至飛灰湮滅，就是掌風都帶有一絲正氣也可將其小創一番，只要那鬼物不傻自然不敢再加害於你。」

「被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這麼個理，這樣的話我就安心了，要不今夜，我們就去那宅子會會鬼魂去？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鬼是什麼樣子的。」子昂一知道鬼魂對自己毫無威脅之後，興趣就大起來了。

「子昂兄弟，這怕是不行了，差不多我也該走了，此次出來師傅交代了我些事情，如今有了眉目，我得回去復命了。」

子昂與元芳雖然認識不久，但是頗為投緣，這下元芳要走，他心中竟然有些失落，或許是因為長這麼大，還沒有一個能像元芳一樣與自己拌嘴吵鬧的人吧。

一時間氣氛低沉。

忽然子昂想起來元芳身無財帛到處風餐露宿的樣子，掏了掏自己的袖口。

「元芳兄，這二兩碎銀子你拿著，路上吃好喝好，別虧待了自己。」

「嘿，還是子昂兄弟夠意思，後會有期。」先不說元芳的道法怎麼樣，這武功當真是出神入化了，聲音還在人就不見了蹤影。

「後會有期！」

元芳走後，子昂就與李府的管事將宅院的事兒給辦了，不過高德權倒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收他的謝金，也就作罷，權當欠下一個小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