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對峙

「傷疤？」

他這臉確實是多災多難，一次是兒時受了傷，一次是穿來后被蘇錦眠的鞭子毒了的。

沈雲輕輕搖了搖頭，「從前的事，記不得了。」

若是想知道怕是要等到小九肯將原主放出來才行，可惜沈雲之前便想見一見原主，好好同他問問這事，卻被小九回絕了。

如今在宋雪兒這，倒是有可能。

沈雲心中道，便聽對方果然開了口。

「那我告訴你！……」

宋雪兒似乎料的到他這回答，皺著眉頭，急急忙忙地想說些什麼。

可還沒等她說完，一道懶散的聲音便打斷了她，輕喝道，「宋雪兒！」

宋天賜不知何時醒了，正用一雙冷淡的眸子在沈雲身上打量，他今天穿的是一身青衫，鬍子拉攏著，有種說不出來的洒脫。

沈雲察覺得到相比於宋雪兒的親近，宋天賜對他更多的是警惕和疏離。

「沈公子既然不記得了……過去的便叫它過去吧……」宋天賜起身從那好睡的勾欄上幾步跨到沈雲和宋雪兒坐著的桌旁，粗魯地搶走沈雲尚未碰過的茶碗，撐著腦袋似乎因為宿醉還有些頭疼，「沈公子你覺得呢？」

「兄長！」宋雪兒扁了扁嘴，不滿他打斷自己的話，可宋天賜的話她倒是從不會去違背。

茶碗都被人收走了，沈雲也知道，宋天賜這是要趕他走了的意思了。

沈雲心知肚明，當下便起身打算作揖告辭。

正巧此時擂台上傳來一聲銅鑼響聲，蕭景琰冷淡的聲音從高台上傳來，「散修，沈雲——對戰——主峰，蘇鳳！」

沈雲抬眼一掃，便見到那對手已經站在擂台上等著他。

他便順勢作揖，同這兄妹二人告別離去。

「兄長！你幹嘛呀？」宋雪兒看著沈雲離去的白色背影，忍不住問道。

宋天賜渾濁的眸子盯著沈雲離開，良久才道，「我不知道他如何，我只知道，宋雪兒你是我唯一的妹妹了……別再跟他扯上關係……」

宋雪兒皺著眉頭，顯然還在埋怨宋天賜，可也知道兄長是為了自己好。

宋雪兒美眸落在場中比試的少年身上，少年指尖捏著漂亮的劍花，那主峰的師姐也顯然不是他的對手，被沈雲打的節節敗退，他行雲流水一招一式都是宋雪兒曾經在夢裡見過的模樣。

從前宋雪兒就在想沈雲長大是什麼模樣，自己長大又是什麼模樣？

可惜……

宋雪兒嘆了口氣，泯著唇低聲道，「兄長……咱們退賽吧。」

聞言，宋天賜倒是刻意地抬了抬眼皮，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宋雪兒，「你想好了？」

「你求了我那般久來見他……」

他知道宋雪兒放不下兒時的那份情誼，可若是沈雲不跟霜梧峰的那位扯上關係，他倒是也不會棒打鴛鴦，高興還來不及的。

「嗯……」宋雪兒想起方才沈雲臉上帶著的笑容，顯然他口中的「道侶」至少應當沒有強迫他。

「有緣無份罷了……」宋雪兒鬆開指尖拽著的衣角，嘆了口氣，「反正他也已經有了道侶了……又怎麼會願意記起小時候的事？」

宋天賜默默聽著這些話，心中也頓時鬆了口氣。

私心來看，他並不希望宋雪兒跟沈雲糾纏在一起，沈雲這個人身上的因果太多了。

光光他手腕上牽著的那條紅繩子的另一頭就足夠叫人難辦。

今日的比試很快結束，沈雲贏下后還看了一眼長老台，卻只見到先前向他拋來橄欖枝的五長老陸海青，他身後副手候著的也正是前些日子交過手的陸靈兒，卻不見昨天還死皮賴臉的師尊。

似乎察覺到沈雲的視線落在自己身邊的位置，陸海青還露出一個笑容來，傳音過去解釋道，「師弟今日偶感不適，閉關了……」

「沈道友若想見見他，本尊可以讓靈兒帶你過去……」陸海青安排的很是妥當，甚至為沈雲考慮到了他的不便之處，「霜梧峰對沈道友你來講應當很熟悉，可如今你不是我霜凌宗弟子，也沒有通山門的令牌……」

話音未落，沈雲便回絕道，「不必。」

他頓了頓又道，「多謝五長老關心……」

陸海青聽著他這拒絕的話，見著沈雲要離開，這才叫住他，有些奇怪地問道，「你不想去找他？可……師弟今早受了重傷，這一回到宗中便閉了死關……本尊還以為，沈道友也知道這事情的……」

這師徒二人之間的小九九別人看不明白，他們這些宗中的人士可是看的明明白白，南彌就差把沈雲直接公布出來了。

沈雲至今也沒有歸宗，怕還是他自己的原因。

合體境的修士，靈力都是其次，唯有道心穩固才是最重要的。

陸海青常跟南彌不對付，即便霜凌宗如今有如此聲望，他確實功不可沒。

可霜梧峰掌控著宗中的靈脈，讓他這些年著實看不太順眼。

若不是掌門的權利壓制著他主峰……

陸海青將目光落在沈雲身上。

十幾年前南彌要帶個小娃娃回來養著玩誰也阻止不了，十幾年後小娃娃說不回來就不回來了，居然也沒生氣。

他修為也已是化神，自然不難察覺到南彌心神不穩、心魔纏身，怕是鬱結於心，早已經支撐不住了。

陸海青隔岸觀火，知道這些怕都是拜這小徒兒所賜，他不介意六師弟的心魔再重一些，本想挑唆沈雲再去添一把火，誰知道沈雲根本不理會他說的這些話。

不應該的。

沈雲若是不關心南彌，何必來參加這比試？

那下方的少年也察覺到陸海青的目光，剛準備離去的身影一頓，轉身迎上對方的目光，「師尊想來找我的時候，他自己會來……不勞煩五長老費心。」

他這話直接喊得是「師尊」，也給陸海青挑明了站在師尊的一邊。

第一次來到這兒，沈雲便察覺到一道沖著自己而來的殺氣。

宋氏兄妹可以排除。

謝新柔的概率更大，可沈雲知道那公主不可一世慣了，怕根本懶得看他一眼。

陸海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想什麼來什麼。

「哼！」

正想的出神，沈雲卻聽身旁傳來一聲嬌喝聲，語氣中帶著點點醋意，「上君今天怎麼了？」

她方才便觀察到沈雲跟五長老兩人在傳音。

再加上，這幾日南彌很少來，上一次也只有在沈雲比試的那天才出現一次。

謝新柔看在眼裡，有些失落，想詢問，又放不下公主架子，語氣因此很不好。

沈雲淡淡地掃了一眼這女人，沒有理會她，徑直離去。

謝新柔是典型的南紫國人，一頭銀髮一身青色衣裙，荷葉般的紗裙包裹住曼妙的身材，腰間一把碧綠的軟劍上鑲嵌著一顆如血般的寶石。

在師尊一系列追求者中，除了女主，謝新柔也算是極品美女了。

「你！」

見著沈雲不理會自己，謝新柔忍不住跺了跺腳，「哼！明日便是最後一場了，你等著本公主我取你狗命！」.

沈雲聽著她這惡毒的咒罵，只淡淡回了一句，「同樣的話我也帶給你。」

他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桃花眼中閃著冷光，「謝新柔，別動我的人！」

沈雲從來不是一個面對情敵還會心慈手軟的人，他當然可以繼續做當初那個被蘇錦眠欺負后只躲在師尊懷裡撒嬌的小少年，用同樣的方式叫謝新柔吃虧。

可如今他修為水漲船高，也逐漸適應了瑤光的生活和修行，相比於那種只會躲在師尊身後發抖的廢物，他一向更喜歡自己去爭取。

就像他總是自不量力地想爬到師尊上面去那樣……

雖然目前一次都沒有成名過……

沈雲痛定思痛，私以為應是修為不濟的問題。

正在二人僵持之時，蕭景琰的聲音打破了場中的寧靜，「散修，謝新柔——對戰——主峰，袁峰！」

沈雲抱著手臂，淡淡地提醒道，「贏了這場，你可才有資格同我明日對戰……」

「你不是想做霜梧峰的小主人嗎？南紫國的小公主……」

面前挑釁的少年一身白袍，墨發束著玉冠，白皙的肌膚和俊朗的面容，眉眼間的溫和和心中那人竟然已經有幾分相似。

謝新柔看的一時有些愣神。

該說不愧是霸佔了她心目中渴望多年的位子的人嗎？

上君調教出來的徒兒，身上也已經有了幾分上君的風骨在。

可即便如此又如何？

謝新柔同樣不甘示弱，冷哼一聲，「上君寵你又怎麼樣？你贏不了我，就回不了霜梧峰……」

她自認比沈雲高上幾個境界，還不至於收拾不了這低她好些歲數的沈雲。

謝新柔兒時是被上君救過的，她這麼些年遲遲不願意入師門，也不過是在等著心中的那個人。

人都是有執念的，謝新柔不願意放棄這難得的好機會。

她也曾經想過放棄霜梧峰，宗門大比是她最後的機會，若是不行……她也自認拜入主峰，總歸是想離兒時的恩人近上一些。

沈雲抬眼看著她，卻是輕笑一聲，「謝新柔，誰說……我沈雲就一定要回霜梧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