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何以解憂
等歸亭中有微弱的燭火,那些昏黃的暖光下,平日溫柔和氣的模樣被如今胡亂散著銀色的發、滿身酒氣、一身黑衣的模樣所替代。
師尊今日穿得竟然是黑袍……
心魔……
沈雲看到他眼底里的病態,卻被他壓在此處動彈不得,對方雖說滿滿笑意,眼底冰冷卻也肉眼可見。
「師、師尊……」沈雲顫著聲音,他本想說些什麼趁機脫身,對方卻已經揉上了他的腰,那隻大沈雲許多的大手此刻在他腰間遊走,熟練地脫下少年身上的衣帶。
沈雲這身衣袍是他特地挑的,他又怎麼會不熟悉?
衣袍散落,露出艷麗的合籍印,沈雲這才忍不住咬了他一口,想尋機會跑走。
可惜這次男人只淡定地鬆開他的唇,手中的力道反而奇大。
他見懷裡的少年紅著眼睛抗拒,也只是運起靈力勾起沈雲的神識,俯身吻住那合籍印的胸口上!
沈雲被他扶著后心,撐起胸口,正想退開卻腦袋一疼,被人拽著發被迫仰起腦袋。
他上次嘗過這東西的厲害,今夜這瘋子發瘋可不會像平日那般放過他。
「不……不要……」
沈雲的聲音很微弱,有些怕又有些愧疚。
怕是他察覺到對方如今心魔入體,愧疚是他如今尚未拿到麒麟血,反而害的師尊更加被心魔控制。
他不知道如今這副脆弱又害怕的模樣只叫本就興奮的男人目光一沉,對方帶著薄繭的手撫摸上沈雲精緻的喉結,審視般的目光放在沈雲***出的肌膚上,似乎在思考著如何將懷中捉到的獵物吃干抹凈。
「阿雲……」那人居高臨下地撫著沈雲敏感的喉結,將少年的腰肢鎖在臂彎中,眼底昏暗無光。
「別怕……」他像往常哄著少年那般拍著沈雲的後背,戴著溫柔的假面哄騙著懷中的獵物。
他俯身抵著沈雲的額頭,看著這兩日思念已久的漂亮眸子,眷戀猶如情人般地道,「生辰快樂……」
話音未落,對方修長的指尖撫過沈雲的髮帶,將那束著墨發的髮帶解開,青絲散落而下落在軟墊和肩上,交錯間露出少年好看的脖頸和誘人的鎖骨。
沈雲被他溫柔的聲音哄住,有些愣愣地看著他,囁嚅著唇,小聲地道了一句,「師尊在這兒等了阿雲多久?……」
男人金色的眸子毫無波瀾,只隨意道,「不久。」
他目光落在方才被沈雲偷吃了的那碗粥上,這才忍不住勾起一個笑容來,問道,「好吃嗎?」
沈雲被他摟在懷裡動彈不得,他如今衣裳凌亂,任誰怕是看著二人這般姿態都會忍不住臉紅心跳,可偏偏只有如此,對方好像才緩和下幾分心境,而不是片刻前叫人只覺得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試探得放鬆身子,將羞紅著的臉埋在南彌寬大的肩上,點了點頭,誇了一句,「好吃。」
南彌一手便能制住沈雲的掙扎,如今也自然能察覺得到對方抗拒的力道比方才已經緩和下太多了。
他貼著少年的耳朵尖尖,咬著那粉嫩的耳朵,同他道,「以後為師日日做給你吃……」
沈雲默言沒有反駁,對方說這話的時候很高興,沈雲甚至枕著對方的胸口聽見他連心跳聲的頻率都變得快了些。
可他心中明了二人這尷尬的處境和身份,更何況南彌的情況沒有人比同他有合籍印的沈雲更了解。
因此本想習慣性地勾上那人脖頸的手便頓在了空中,僵持著落下也不是。
「師尊……」沈雲抬起眸子,「若是我有不得已的原因,又要走的話,你會不會等我回來?」
對方似乎早已經預料到沈雲會說這般話,倒是沒有很大的情緒波動,只是手中動作一頓,替他理了理衣襟,「我若能等得到你回來,便等。」
他說罷頓了頓,鬆開沈雲的身子,取了一勺子的粥,遞到沈雲嘴邊,「阿雲,霜梧峰是你永遠的家……只是這兒冷清了些,你若想要熱鬧的,可叫侍奉上峰頂來作陪。」
南彌字字溫柔,字字卻能戳中沈雲敏感脆弱的內心。
怕黑怕孤單的小孩,到底是忍不住那種有家的誘惑的。
他入魔是滿身煞氣,任誰見了都怕。他修道是滿身仙氣,任誰見了都喜。
方才他給了沈雲一教訓,此刻便舀一勺子粥,特地舀了一顆又大又紅的甜棗。
沈雲耳尖都紅了,被人喂著倒是不常有的事,又怕不吃剛緩和下的關係對方又是不開心,便張嘴順著吃了下去。
「師尊,你今夜又喝酒了?」
他鼻尖嗅到對方身上微醺的氣息,試探地問道,「你傷還沒好,喝酒不好。」
南彌沒說話,餵了一口粥給他,沈雲無奈,只好咽下想說的話,又吃了一口。
接著便是一人喂著,一人吃著。
「那酒不醉人……本君今夜在桃花林中挖了許多出來,一罐罐地,沒有一壺酒能喝得本君醉了……」
南彌口中那「一罐罐地」是沈雲當初在霜梧峰上時親手一個個埋下去的,如今又被南彌一個個挖了出來。
難怪方才在等歸亭中見不到人。
沈雲吃著嘴裡的粥,只能聽著他說話,聽到最後,南彌貼近過來用小指頭勾了一下沾在他鼻尖上的米粒。
「可阿雲一來,為師便不喝也醉了……」
言到此處,那溫言軟語叫沈雲目眩神迷,燈下的美人兒本就生的俊朗又因著心魔多了許多破碎感,沈雲低頭面上一燙,心中懼怕和痴迷兩相博弈。
不愧是近千歲數的老妖怪,勾起人來,怎麼是他這兩輩子年歲不過半百的人抵抗得住的?
他就不該去追那黑衣人,反而如今被壓在軟墊上掙扎不得。
溫香軟玉比強取豪奪還叫人難以掙脫。
沈雲上輩子在春和多渴望心裡有個家,孤零零地費盡心機才得到的一處居所,卻始終得不到個家。
如今那反派卻捧著顆真心來告訴他說,要給他一個家,他說這話不過一言一語,沈雲的心緒卻已經轉過千百個彎彎繞繞。
這情話聽得人耳中,燙得進心裡。
「噗嗤……」沈雲輕笑一聲,伸手巴巴地要摟他,「師尊,你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笑了一下便停住了,轉而道,「說的真好聽,可誰不知道你心裡那點小心思?」
「小九雖然不說,我也能察覺到,師尊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了?」
他那雙桃花眼裡頭沒有半點責怪的意思,刺拉拉地扎著南彌虛偽的假面,「我不信你心魔入體還能如此溫和地與我這叛逃出門的逆徒相處,你在打什麼壞主意呢?」
可少年雖然說著這些話,卻勾著唇角將下巴湊過來,眼中是梅花盛開般的笑意。
南彌此刻眼底的平靜才被沈雲戳破,他微微睜大眼睛盯著眼前這個總是能叫他意想不到的少年。
沈雲趁著他愣神,取了壺酒,仰頭便喝下一大口來。
冰涼的酒液劃過少年的肌膚,染濕了他白色的衣袍,將他肌膚都醉得微微泛紅,他被酒辣到,皺著眉頭嘟囔,「誰說這酒醉不到人,我這才一口,便提不上勁兒了。」
他腦袋霸道地靠在對方的胸膛上,撇開對方的衣領,張嘴咬了一口南彌的肌膚。
「師尊……你想不想將我鎖起來?」沈雲伸手搭在對方修長的手上,「我指間的納戒中有一處空間,那地方連我自己都出不來……」
可他話音未落,便被南彌掐著下巴扯過來,對方此刻不再用先前那溫柔的神色,他將假面撕開,露出眼底的戾氣和慾望,「為師知道……」
沈雲眼中一冷,「霜梧峰的弟子令牌我已放在那兒了。」
他此刻說的斬釘截鐵,下一刻系統的任務完成提示聲便傳來,一瓶裝著麒麟血的瓷瓶轉眼出現在沈雲手中。
南彌自然聽不得他這話,他此刻不再遮掩,連眼瞳的外圈都圍了一圈猩紅,若不是捏著沈雲的那隻手沒有感受到少年的掙扎,他此刻已經如一隻失控的野獸將沈雲撲倒。
少年看著南彌眼底的猩紅,這次也不再害怕,他沒有遮掩,將那瓷瓶中的液體當著南彌的面倒入裝著桃花醉的酒壺中。
「你家阿雲我,如今可是十八歲的生辰了……師尊你莫不是沒有替我準備禮物吧?」
他選擇性地忽略南彌一旁備著的兩大盒東西,顯然是給什麼人準備的什麼禮物,卻只輕笑一聲,「那就同我喝一壺酒……」
他搖了搖酒壺,捏著南彌的下巴,痴痴地笑,「師尊你怕不怕我在酒壺裡頭放的是毒?要同你一起下地獄?」
他此刻也瘋,沈雲是易醉體質,他喝醉了便只會跟著心走,因此方才才忍不住灌自己一口,怕自己太清醒。
南彌沒搭他的話,就著沈雲的手喝了幾口酒,艷麗的色澤染紅了他因為虛弱而蒼白的唇,叫沈雲一個衝動便叼住他的唇。
「唔……」南彌垂眼痛呼一聲,埋怨他咬的疼。
沈雲扳回一局,順勢將人壓在身下,得意地提著那壺桃花醉,他散亂著青絲,吐氣如蘭,笑道,「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
沒等說完,安靜無聲的霜梧峰中,便只剩曖昧的交纏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