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烏煙瘴氣

盧象升渡過淮河之後才發現局勢之危急已經遠超自己的想象，闖軍遍地開花四處出擊，各級官府逃的逃，死的死，整個江淮大地已經處於岌岌可危的地步。

更為糟糕的是此前一直被堵在大山中的掃地王，此時也是解除封印開始沿著長江順游而下。

兩股闖賊遙相呼應，一路沿著淮河，一路沿著長江，將整個江淮大地攪了個天翻地覆。

如果一般人碰上這種局面，說不定直接就投了，可惜的是，闖賊需要面對的是盧象升，一個敢於直面慘淡人生的主。

過河之後，盧象升先是在信陽大破闖軍，不僅解了信陽之圍，更是斬首千餘級，可以說大大提升了官兵低迷的士氣。

闖軍聞言立即調整了部署，見盧象升已然渡過淮河，闖軍並沒有選擇和盧象升硬剛，而是留下一部分闖軍延緩盧象升的追擊后，闖軍主力開始迅速的向東行進。

吃飽喝足的闖軍戰鬥力已經有了極大提升，而反觀盧象升的部隊，因為闖軍劫掠太狠，即便官兵打下一個城池，這城池內的百姓早就被闖軍搶了個乾乾淨淨。

這時候盧象升的官兵別說從這些百姓手裡征糧，反而要分出一部分軍糧來賑濟這些無辜百姓。

此消彼長之下，盧象升的追擊變得越發吃力起來，甚至最後只能呆在原地等著淮河以北的糧食運過來，如此追擊速度對闖軍根本毫無威脅。

盧象升的追擊變得乏力，可闖軍的劫掠卻並沒有停下來，隨著劫掠而來的物資越來越多，闖王高迎祥下令，各部將多餘的物資集中起來選一個合適地方堆放，以方便後期集中調撥。

而壽縣恰恰就是這個合適的地方，壽縣地處淮河幾條支流的交匯處，各地闖賊劫掠而來的物資剛好可以運送至壽縣城關碼頭，後期闖軍一旦開始進攻金陵，闖軍只需將這些物資打包送往金陵即可。

此地關係到闖軍後期攻打金陵的成敗，闖王高迎祥不得不慎重對待，最後選來選去選中了自己最為信任的將領摧山虎。

摧山虎接到這命令時，嘴上說著定不辜負闖王的信任，可心裡就差罵娘了。

看守物資這差使看似一個肥差，可這點油水和在外劫掠比起來，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可闖王有令，摧山虎也只能執行，畢竟帶頭大哥的面子還得要給。

摧山虎自從到壽縣上任以後，看著那一船一船的物資，那心裡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因為他心裡明白的很，這些個闖軍頭領能運來一船物資，那說明他們最少劫掠了十船物資。

這差距讓摧山虎心裡有些抓狂，為了排解心中鬱悶，摧山虎只能日日以酒澆愁，並讓屬下搶來數十個女子供他玩樂。

可軍營之中人多眼雜，摧山虎也怕這事被人捅到闖王高迎祥那裡去，最後只能另選合適的地方。

摧山虎選來選去竟然選中了離碼頭不遠處的一座大佛寺，這大佛寺剛好位於淮河岸邊，居高臨下的看著整個碼頭，因寺內方丈佛法高深，寺內香火一直比較旺盛。.

摧山虎盯上這大佛寺后先是將這寺內的和尚集中關押，然後佔了寺內的禪房，每日帶著一干心腹在寺廟內喝酒賭牌玩女人，將一個古剎搞的是烏煙瘴氣。

月華深藏，夜色如墨，整個碼頭陷入一片黑暗，而淮河岸邊的大佛寺內依舊燈火通明，大雄寶殿之內酒香醉人，佛前供桌打翻在地，一隻初生牛犢被剝皮去臟分塊下鍋，鍋底紅火翻騰，鍋內牛肉滋滋作響，殿內肉香四溢。

「來，都給我滿上。」殿內一人居中而坐，正是摧山虎張大將軍，酒意濃時，未飲已有三分醉意，只見張大將軍扒開上衣，摟著一個衣衫暴露的女人，舉起空杯對眾人說道。

「大人海量。」殿內十幾人都是摧山虎親兵，看到自家大人酒興正高，趕緊恭維道。

「將軍，咱們在這碼頭已經駐守十餘日，不知何時能進城耍耍？」親兵給摧山虎滿上之後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奉闖王之命在此地看守糧草，如何能走的開？再說了咱們只需要守在這地方就有吃有喝，難不成你小子還不知足？」摧山虎一口乾完杯中之酒，滿嘴酒氣的問道。

「小的哪裡敢不知足啊，就是有點替將軍不值，聽說那些進城的兄弟們是銀子隨便搶，女人隨便玩。」親兵說完看摧山虎酒杯空了，立即又給他滿上。

「臨行前闖王交代，碼頭上的物資乃是重中之重，不能有一絲閃失，我勸你還是儘早死了這條心。」摧山虎雖然每日醉飲，可闖王的命令還是牢記在心。

「看守碼頭沒問題，可闖王未免也太偏心了！」親兵眼看進城劫掠的事情徹底沒戲，不由得抱怨道。

「你敢背後議論闖王，大膽。」摧山虎聽完大怒，闖王對他有有知遇之恩，且在流民軍中威望崇高，摧山虎聽到屬下抱怨，頓時勃然大怒。

「將軍乃是萬人敵，如今天天窩在這小小碼頭，每日飲酒度日，我們是替將軍感到不值，況且同樣是闖王的部隊，為啥別人能在城內吃香喝辣，咱們天天在窩在這裡喝西北風，兄弟們心裡憋屈啊。」那親兵看到摧山虎發火，嚇到跪在地上頭如搗蒜，嘴裡趕緊解釋道。

「將軍息怒，將軍息怒，今日就繞過他這一回吧。」其餘親兵見狀趕緊勸說道。

「今日就饒過你這一回，下次再犯定斬不赦。」這些親兵都是自己心腹，摧山虎自然不會太過苛責，端起酒杯繼續濫飲。

摧山虎雖然嘴裡說的大義凜然，可他心裡如何能好受，此人自視甚高，在他眼裡除了闖王其他人不過土雞瓦狗，如今那些土雞瓦狗在城內快活，留下他一人在這碼頭守著物資度日，心中鬱悶可想而知，故而每日只能以酒精麻醉自己。

「將軍，我聽說這廟裡面的簽可是靈的很，將軍不妨求支簽測測運勢如何？」親兵眼看現場氣氛冷淡，趕緊向摧山虎提議道。

「好，叫這些禿驢出來，老子今天要看看我的運氣如何。」摧山虎一聽興緻來了，自己空有一身武藝可得不到闖王重用，難不成真的是運氣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