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章 少林玄苦

「朱屠夫又在作孽了，誰不知道有客來的掌柜是他姐夫，他們兩個聯起手來已經坑了不少人了。城南郊外的菜農張三郎，牛津村的李四，都被他們合起來坑過，真是太無法無天了。」旁邊的一個中年漢子憤憤不平的道。

「有什麼辦法，誰叫他家勢大呢。聽說錢老闆的遠房侄子是少林寺菩提院首座玄痛大師的親傳弟子，有了這一層關係，錢老闆的事，連巡撫老爺都不願意管。」旁邊一個知情人爆料，引起一陣驚呼。

「唉，喬家父子真是倒霉，攤上了錢老闆兩個，看來只有受委屈了。」

「唉，誰說不是呢。這什麼世道啊。。。。。。。。。。。」圍觀的人敢怒不敢言。中國的老百姓一貫如此，他們是最好的順民，即使你將他們欺負的家破人亡，他們起來反抗的幾率也沒有多少。

喬父聽到周圍百姓的談話，心中發抖，再也不敢抗拒。他朝錢老闆跪下，咚咚的磕了幾個響頭：

「錢老闆，那六兩銀子我不要了，請你放過峰兒。有什麼事全怪我，所有的懲罰我一個人接著就是了，不要為難峰兒，他還小，只有十歲，不懂事。」

咚咚，喬父涕淚交流，腦門上很快血跡模糊，沾滿砂礫粉塵。

錢老闆和朱屠夫對視一眼，眼睛中都露出的得意的神sè，看來，只要你狠，到哪都混得開。錢老闆剛想開口，了結此事，怎料喬峰突然出聲：「爹，不要求饒，我們沒有錯。錯的是他們，那六兩銀子是我們辛辛苦苦砍柴燒柴十個月得來的啊，我們全家今年都要靠這些錢生活，沒有了這些錢，我們怎麼活，咳咳。」喬峰一邊說話一邊咳嗽出血。他剛才措手不及，被朱屠夫一腳踢中，內府震蕩，一說話就忍不住流出血來。

「小畜生，你找死！」聽到喬峰的話，朱屠夫煞氣上臉，走過去，就要給喬峰一個教訓。

「阿彌陀佛，施主請手下留人。」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傳出，原來是一位黃衣老僧。老僧大約五十開外的樣子，雖然蒼老，但是身上氣勢磅礴，一看就是高手。

這裡是少林山腳下，百姓十有仈激ǔ信仰佛教，大家看到老僧，連忙雙手合十回禮。喬峰也掙扎著起來，向老僧行禮。老僧看了，微不可查的露出讚許的目光，只是他沒看見，喬峰低頭時那一絲計謀得逞的微笑。

「貧僧玄苦，忝為少林寺藥王殿主持。不知施主能否給老衲一個薄面，放過二位施主。」玄苦開口道。他的聲音雖然不氣勢逼人，但是不知怎的叫人聽到就有一股不容拒絕的堅決。

錢老闆和和朱屠夫趕緊點頭，表示不再追究喬氏父子的罪過。開玩笑，他們哪敢在少林寺玄字輩高僧面前講條件，少林寺屹立嵩山數百年，無論朝代更迭，一直巋然不動，明白人誰會相信他們是善男信女，都不敢得罪。

玄苦聽到兩人的回答，就不再理會二人，走到喬峰身邊，在他胸口揉動兩下，喬峰只覺得一股暖流在胸膛流動，他吐出一口血痰，頓時覺得身體好多了。

「多謝大師，我覺得好多了。大師，求你快救救我爹吧，他剛剛吐了好多血。」喬峰拉著玄苦寬大的袖子，央求道。他現在正好十歲，長的濃眉大眼，皮膚稚嫩，正是討人喜歡的年齡，是以玄苦看到喬峰拉住自己的衣袖，不僅不覺得麻煩，反而覺得這孩子親切，有孝心。只是簡單的一個動作，喬峰就將自己和玄苦的距離拉近了。

玄苦接過喬父的手，稍微一把脈，就道：「喬施主並沒有大礙，只是受了輕傷，抓一副滋補身子的葯，再回家調養十天半月就行了。」

喬峰聽了頓時鬆了一口大氣，，他真的擔心父親會留下重傷，如今聽到玄苦的話，方才放下心來。玄苦是少林寺除掃地神僧之外的第一流高手，掌管少林重要的部門藥王殿，jīng通醫理，他的判斷自然不會錯誤。

喬父經過這番事故，早已不想呆在這嵩陽府內，跟喬峰商量了一下，打算立即回家。喬峰猶豫許久，沒有回答。他想找個機會開口求玄苦教他武功，只是沒找到機會，錯過這一次『巧遇』不知道還要拖多久呢。

「阿彌陀佛，喬小施主骨骼驚奇，天庭飽滿，是個學武的奇才，而且宅心仁厚，老衲想收小施主為徒，學我少林絕技，不知道兩位施主意下如何？」玄苦說道。

「來了，終於來了，等了十年的劇情終於要上演了。」喬峰心中劇震，十年的等待，終於得到了回報，這一刻，他的眼睛綻放出驚人的光芒和灼熱。

「師傅在上，徒兒喬峰拜見師傅」喬峰立刻給玄苦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請師傅教我武功，讓徒兒能保護父母不再受人欺負。」

「嗯，好孩子，起來吧。」玄苦看了看喬峰，將他扶起來，眼中的喜悅怎麼也掩飾不住。他遵照方丈師兄的密托，觀察喬峰十年，發現喬峰勤奮能吃苦，品行相貌樣樣皆是上佳，早就喜歡上了喬峰。玄苦自幼出家，一生不近女sè，現在五十多歲的年齡，膝下無兒無女，人老了，卻是更加渴望有一兒半女在膝下承歡，因此觀察了十年之久的喬峰，自然而然的在他心中成為了他的孫子。

不過，以前礙於方丈師兄的密托，他不方便露面，今天看到喬峰被人欺負，吐血跌倒，他保持了三十多年來古井不波的內心徹底被破壞了，所以他立刻現身，救了喬峰。人的心裡就是這樣，一種感情你壓抑的越久，等到博阿發的時候，他就會表現的更加猛烈。玄苦慈愛的摸了摸喬峰的頭，心中的愧疚一直加深，他在怪自己，沒有早一點教喬峰武功，害他受到別人的傷害。

「也罷，方丈師兄的十年之約就要到期了，我提前幾天傳峰兒武學也算不上違規。」玄苦心中想到，對喬峰說：「峰兒，走吧，去你家，從今天開始為師傳你武學。從今之後，你只要認真學武，以後就能行俠仗義，除暴安良，再也不會受人欺負。」

「謝謝師傅。」喬峰大聲答道，幸福的像花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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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兒，你坐下來，為師先檢查一下你的經脈。」玄苦示意喬峰坐下，自己盤坐在他身後，雙手抵在喬峰背部，體內的真氣緩緩進入喬峰丹田。

這時已是傍晚，玄苦跟隨喬峰父子兩人回到喬家，剛下車就迫不及待的就要教喬峰武術。玄苦的真氣進入到喬峰體內，在他的各大經脈中循環了一圈，越是探索越是吃驚，他的臉sè越是高興。

「好，太好了！峰兒，你的經脈天生開闊堅韌，是常人的三倍，而且陽脈至剛至陽，yīn脈至yīn至柔，實在是學武的奇才。按照為師的估計，你的修鍊速度將會是別人的三倍，只要你勤學苦練，到你三十歲的時候，一定會成為一流高手，到時候天下大可去得。」玄苦高興地鬍子亂顫，臉sècháo紅。

「師傅，是真的么，我真的能成為一流高手，就像師傅一樣，僅僅是眼睛看了看錢老闆，他就不敢吭聲？哦也，我也要做師傅一樣的高手。」喬峰高興地蹦蹦跳跳，想一個得到糖果的小孩子。稚嫩的童音，純凈的眼神，讓青燈古佛七十多年的玄苦老懷大慰，哈哈大笑起來。

他小心的將喬峰的領子擺正，佯裝嚴肅道：「嗯，峰兒的資質自然是絕好的，只是峰兒需要記住，這練武絕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高手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我少林寺屹立江湖數百年，靠的就是四個字」他鄭重的道：「這四個字就是基礎、苦練。」

「基礎。苦練。」喬峰心中琢磨玄苦的話，非常贊同。就像前世，他一個窮小子，沒錢沒勢，也沒人教他武術jīng要，他只是將馬步紮好，遇到師傅，很快就後來居上，超過了絕大多數師兄弟。

即使在這天龍世界中也一樣。姑蘇慕容復，就是一個笑柄。他自詡jīng通天下武學，更是有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斗轉星移的絕技，但是到了最後，也只是個打醬油的。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喬峰分析就是因為慕容復將所有的功夫都只練成個五六分，沒有一項絕技他是練到出神入化的境界。而且，他的內功好像也不太行，只是准一流的水平。

喬峰心下暗自告誡自己，要沉下心來，認真學武，打好基礎。現在不急著學高深神功，最重要的是將基礎打好。

「峰兒，現在為師打一套拳法給你看，你仔細看清楚了。」玄苦說完，走到院子中間演練羅漢拳。

玄苦先是沉腰坐馬，擺了個馬步的形狀。他一邊做，一邊說：「這是馬步，也叫馬樁，是武術的基本功，可以說是一切外功的基礎。站馬步腿要穩，背要直，想想自己在騎一匹馬一樣，站馬步就要站出一匹馬來，才算學到家了。。。。。。。。。」

玄苦一邊做一邊說，他打的羅漢拳是少林嫡傳的先天羅漢拳，共七十二堂拳法。手法有隔、迫、沖、閃、點、舉、壓、鉤、抄、拋。腿法講究騰、滾、掃、彈。少林的先天羅漢拳要求上下相隨，步隨手變，身如舵擺，靈活多變，出手注意「奪中」和「護中」，勁力要求剛柔相濟。

喬峰仔細的看著玄苦練習，玄苦的拳法初時看上去平淡無奇，全部中正平和，沒有一絲拳法的凌厲剛猛，不過越到後來，喬峰看的越是膽戰心驚，玄苦的拳勢如滔滔江河，隱隱有cháo水呼嘯的聲音，也像傾盆之水，浩浩蕩蕩。喬峰設想自己就是玄苦的對手，他發現現在只有以遠超玄苦的實力才能打破敗局，不然難以善了。

「呼呼，啪啪」「啪啪」玄苦練到最後，周圍的空氣被他的拳勢帶動，呼呼的響，就像他的身周颳起了狂風，他的黃sè的衣衫也在獵獵作響，發出噼啪的炸響聲。「峰兒，去倒一盆水來，潑向為師。」玄苦突然道。

喬峰大概知道玄苦的意思，取出自己的臉盆，裝滿水，走到玄苦一丈開外的距離，手一抖，盆中的水嘩啦啦飛向玄苦。喬峰故意將水抖散，看玄苦怎麼應對。

水在空中閃爍太陽的光輝，很快就到了玄苦的身上，嘩啦啦，水一觸碰到玄苦的周圍，好像就碰到了無形的屏障，全部嘩啦啦的倒落在地，玄苦的身上一滴水都沒沾到。

「嘿，哈」玄苦突然收起，吐氣，右拳一伸，拍在地面上。

「砰」那塊喬峰閑著無聊撿回來的赤鐵礦石一下被炸成鐵粉，隨風飄散，整個院子里都有一股淡淡的鐵腥味。

喬峰抽了抽鼻子，大聲歡呼，「師傅好厲害。」他的眼中冒出星星，烏黑的眼睛滿是崇拜的目光。

喬峰的崇拜讓禪心似水的玄苦滿臉喜sè，要知道，少林寺教這套先天羅漢拳的時候，那些師傅只會說這套拳法很重要，至於弟子聽不聽他們是不會多理會的。但是玄苦在喬峰身上寄託了太多的感情，他怕喬峰年紀小，正是喜歡玩的年紀，只喜歡威力大的武術，輕忽了羅漢拳這種打基礎的武功，才故意表演出水潑不進，一拳碎石的把戲。

「峰兒，為師剛才將先天羅漢拳全部演練了一遍，你覺得威力怎麼樣？」

「還厲害，師傅，我要學我要學！」喬峰像是找到什麼喜歡的玩具一樣。

「好！我少林寺的先天羅漢拳中正平和，堂堂正正，最是適合初學者打基礎。我們先從羅漢拳的馬步開始。」

夕陽西下，落rì熔金，喬家的院子里，一老一少開始了他們一生中都或許不會忘的習武之路。有誰會知道，一代大俠喬峰，就是從這裡踏上了他無敵天下，叱吒風雲的江湖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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