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征途

若琛沒有明確自己的去向，她只是冥冥中感覺一眼眺望過去的那處山巒的頂部有聲音在淺淺地呼喚著她，她也不清楚是不是幾個小時沒有進食從而導致的幻聽癥狀。

她的步子邁得更快了，甚至從一開始的緩步前行，逐漸提為了奔跑，一直到山腳，方才停下來腳步並往山頂仰首看去。

若琛將手蓋在額頭處遮擋陽光，便於觀察其之景緻，但真正囊括於視野之內的，還要屬那藍色的天空，是憂鬱的藍……低落且深沉的藍……

另外則是將山頂牢牢包裹的綠色植被。

若琛取出短刀，把食指與中指並排著在刀身上輕輕抹了一抹，不禁感慨好久沒試過身手了。

她笑了，只是略有些勉強。

若琛回過頭去，目光所向即是她母親的塋苑，此時，那象徵不詳的血紅雙眸里，竟尤為罕見地透露出幾分思念，但更多的，還是哀傷，以及對這世間的怨恨。

樹影輕晃，加上烈陽的陪襯，即在樹葉遮蓋與陽光直射的臨界點間反覆切換，莫名晃得人兩眼發花……

太陽高度角又一次的變化，已於默默中提醒她不要再加拖拉行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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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餓肚子也不是什麼好事呢……」

一路上，耳邊席捲的風聲、樹葉的沙沙聲，以及那毫不爭氣的肚子咕咕叫的聲音，不謀而合，組為一個樂團，一唱一和地奏出吵耳的雜音。

這哪是登山，這分明叫受罪。

若琛懊惱地抓了把腦袋，心中的萬般不快，最終還是隨著一聲嘆息悉數呼了出來。

被汗水打濕的髮絲如同編織一起的斑駁絲線，垂打下來死死遮擋了視野，她便抬手撥開發絲，拓開視線。

她的思想意識幾乎被扼殺，除了手腳僵硬地前行外，再無其他動作。

再度行進約十分鐘后，遠遠的茂密的灌木林里忽然現出一抹亮光，見狀，若琛彷彿抓住救命稻草，她竭盡全力支開了身邊的細長枝條，三步並作兩步，往那躥去。

一瞬間，那光照格外的刺眼發眩，幾乎辨不出任何光景，適應幾秒，光芒逐漸在眼前擴散……

眼睛也逐漸突破了閾限，看清了周遭的景緻。

登頂……

見眼下四顧空曠，若琛滿是失望地發出一聲嗟嘆。

此刻，站在懸崖平台上，她真想放聲振臂歡呼，從而傾瀉自己內心充斥的喜悅，可奈何已經沒了氣力，也只能望而生嘆了。

俯瞰著東邊那片被微風席捲的綠色盎然的樹林，以及較遠處呈波浪狀一起一伏的麥田，不斷奔向人煙尚存的境界……

風兒愈漸作大，長亂的棕發紛紛舞起，看上去是那樣洒脫飄逸，轍過臉頰時，若琛沒有露出一絲表情。

她把手掌扶在頭髮上，眉頭一鎖，背轉過身，憑藉那番直覺，朝前走去。

「是這嗎？」

停駐於此，若琛凝望著腳下的萬丈深淵和著無節奏墜落的砂石，輕托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兒。

「錯不了。」

頭髮隨著狂風的呼嘯，散亂紛飛依舊，衣物在風中無助地掙扎，唯獨那對血紅之眸平靜似水，是不祥？或冷靜？亦釋然？

無可奉告。

從這兒往下看去，嶙峋的怪石簡直讓人膽寒，無一例外，它們皆是鋒利甚而致命的。

「嘖……開什麼玩笑，

這個高度，跳下去……足以摔死啊，我還不著急去求死呢。」

若琛苦笑著自言自語道。

站在死角處尚且無法探個究竟，她則下意識地朝前走了一步……

啪——

粗壯的藤蔓斷送了她的前程，連同她一併向下墜落……

若琛眼睛失神，完全失重感令她徹底亂了陣腳，迅速掃視一圈周圍的環境，同時，身體不自覺地散發出一股藍色的玄氣。

若琛沒有時間思考，慌亂的摸動口袋……

但手頭上得以利用的工具，只有這把短刀。

若琛孤注一擲，將匕首狠狠刺入身旁的岩壁，試圖化險為夷。

鐺…………

但她根本無力去中和下墜的重力以及堅硬岩質的反作用力，甚至連刀尖都無法刺入岩石。

出自求生本能，她竟伸出左手試著在飛速掠過的凹凸不平的岩壁間找到可供扳住的岩石。

指甲的流血破裂帶走了左手瞬間的觸感，並攜著撕心裂肺的疼痛表明了結果，而身體則向深淵的另一面跌去。

飢餓，讓她再也提取不出氣力予以反抗了，她斷然放棄了生還的希望，直直地朝較為平整的岩壁上磕去，隨後將她狠狠地向下撞去

若琛神色猙獰，緊緊咬著牙忍耐，繼續墜跌……

半空之中回頭，她看見了愈漸縮小的蔚藍天空，直至化作一束光，逐漸消失在了自己的眼中。

連陽光也無法滲入……